徐家堡中發生的一切,早有人暗中一一稟報了虞伯。

這位一直看起來年邁蒼蒼,昏庸柔弱的君王,此時卻站在那裡,帶著一臉莫測高深的笑。

“國君,陳無影只拿了一盆荀草,說明日一早就要離開虞國,前往西方,去尋天柱。原本約定可拿三件寶物,其他的,他卻一物未取。”

虞伯白眉一軒,道:“這是一位君子。”

內侍總管又道:“徐妃挽留四方豪傑,招攬他們。有些人沒有答應,已經連夜離開。有些想拿些好處的,回到了聚賢宮。還有一些,已經接受了徐妃的邀請,留駐於徐家堡。”

虞伯臉色一沉,道:“有多少人?”

內侍總管道:“有十一位少年豪傑,答應留在徐家堡了。他們是……”

虞伯聽完,沉吟道:“徐家精英盡喪,已經敗落,那寶庫中還有多少可以打動人心之物,居然可以引誘得這麼多名門大派子弟願意做徐家的客卿?”

內侍總管小心翼翼地道:“徐妃娘娘確實說過,如果願意留下做徐家的客卿,將會每人贈送一件寶物。不過,依奴婢看,他們肯留下,也未必就不是……”

“嗯?”

“咳!未必就不是衝著徐妃娘娘去的。”

虞伯恍然,沉聲道:“原來如此!那淫婦狐媚之術了得,便是寡人,也沉迷於她的美色,何況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

這話就不太好接了,內侍總管欠了欠身,不由想起徐妃一顰一笑的風情萬種,儘管他是一個閹人,竟也心中一蕩,那等尤物,只怕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無法拒絕吧?

也難怪國君上當,險些被她徹底架空,淪為傀儡。幸好虞國傳承悠久,雖是小國,但歷史比大雍王朝還要久遠,還是有些底蘊的,不曾這麼快便被她攫去全部的權力。

虞伯緩緩踱了幾步,道:“今夜,就動手吧!”

內侍總管微微一驚:“國君,不等四方豪傑離開嗎?”

虞伯輕輕搖了搖頭:“明日聚賢宮宴上,徐妃必然還要竭力招攬,難說不會再有人願意留下,介時,她的力量將更為強大。夜長夢多啊。”

虞伯喟然一嘆,道:“而且,她也該想不到,寡人會今夜動手,防範必然不強。”

內侍總管道:“奴婢明白了!”

虞伯肅然道:“調動兵馬,把已經投效徐妃的文臣武將,連夜拘了,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內侍總管應道:“是!可……徐家堡那邊?”

虞伯微微一笑:“那邊,寡人自有他人差遣前去。”

內侍總管心中一凜,徐妃娘娘入宮後,也曾招攬過他。只是,他已經是虞伯身邊的紅人,再去冒險投靠徐妃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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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寺人,職位上已經到了盡頭,而且他一個閹人,女色也誘惑不了他,更何況,他從小侍候虞伯,深知虞國的力量,並不只與表面這些。

如今看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虞伯果然還有秘密力量可用。

這一來,內侍總管也是信心大增,忙道:“是!徐妃娘娘處,今晚可要動手?”

“不必!她沒多大本領,原本依仗的是徐家的勢力,徐家敗落後,她已經沒有依仗。或許本來是想依仗李玄龜,可惜,天不佑她!”

虞伯滿是老年斑的臉上,露出睿智的笑容。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當她的勢力全部被剪除後,她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明天,寡人要與她一起,去為各方豪傑送行!”

你架空寡人,欲將寡人做為傀儡。那麼,接下來,你就嚐嚐被寡人擺佈的滋味兒吧。

內侍總管細細一品,也是瞭然。殺戮,並不是最高明的手段,虞伯的方法,果然更加老辣。

內侍總管匆匆去安排了,他要調動兵馬,對已經投靠或親近了徐妃娘娘的大臣們連夜實施抓捕。

內侍總管剛剛離開,虞伯便拄著金杖,顫巍巍地回到他的臥榻之上,穿著履躺在榻上,提起手中金杖,仰視著床頭鏤刻紋飾處的一處孔洞,金杖的頭部緩緩插入,輕輕一旋。

吱軋軋軋……

整張床鋪立時向下沉去,經過一段黑暗的空間,停在一座地下石室之中,四壁上長明燈亮著,除了中間石臺上這張床榻,一無所有。

虞伯翻身下地,拄著金杖蹣跚而行,出了石室之門,便是一座更大的石室。

石室竟有陽光照入,看那角度,應該是宮殿中有秘密的採光井,然後內建銅鏡,再巧妙地幾次折射,把陽光灑滿石室。

所以石室雖在地下,卻並沒有潮溼陰暗的感覺。

石室中有花有草,彷彿一個溫室花棚,兩個五十多歲的灰衣人正盤膝對坐,吐納瞑思。

虞伯走到他們身前站住,平靜了片刻,道:“如影、隨形,寡人今夜,需要你們出手。”

兩個灰衣人中的一個緩緩睜開了眼睛,淡淡地道:“不去!我已經暗中觀察過了,那李玄龜玄功無雙,防禦力極為可怕,我們兩個,破不了他的防。我們‘夜不收’當初答應為國君所用時,就曾經說過,明知不敵者,我們不會去白白送死。”

虞伯微笑道:“如影,你有所不知,李玄龜已離她而去,不在虞國了。而且,他已當著天下英雄發誓,永不踏足虞國一步。”

另一個灰衣人自然就是隨形了,他也不禁睜開了眼睛,詫異地道:“李玄龜走了?”

虞伯道:“正是!他被無影門掌門陳無影擊敗,慚然而走。呵呵,對了,據寡人所知,這陳無影乃無影門的隔世傳人,據飛振司的展末交代,數百年前,你們陰影門曾經是無影門的分支?”

“胡說八道!”

如影皺眉道:“我陰影門傳承悠久,從不曾聽說過,是什麼無影門的分支。”

隨形疑惑地道:“師兄,這個人竟能擊敗李玄龜,別……真和咱們有什麼淵源吧?咱們‘夜不收’的祖師爺開宗立派時就曾說過,他原本是陰影門弟子,可惜,才入門三年,剛學了些入門之基,師祖、師父和幾位同門,便突然失蹤,下落不明。

他也只能流落江湖,仗著一些陰影門的入門之基,自創了‘夜不收’,也許,就連咱們祖師爺,也不知道門內這個隱秘?”

如影冷哼一聲,道:“飛振司的人慣會炮製訊息,售賣獲利,怎麼可以相信?我們是‘夜不收’,時至今日,便與陰影門,也再沒了關係,更遑論什麼無影門,師弟,不要亂了分寸。”

隨形一聽,憬然而悟。

是啊,就算無影門真跟他們有什麼淵源,又如何?

他們作為“夜不收”,就算碰到幾百年前的陰影門傳人,也只能說是有一段淵源,僅此而已。就算當年是親兄弟,幾百年傳承下來,血緣也淡了,更何況只是同門?

而這無影門如果真是陰影門的什麼正宗,和他們隔的就更遠,也談不上什麼交情了。他們現在貴為虞國供奉,享受富貴榮華,每天的工作,也只是輪番在此修行,暗中保護虞伯,何等逍遙自在。

給自己找個祖宗回來,有意思麼?

想通了其中關鍵,隨形便道:“不錯,飛振司的訊息,只怕並不準確。國君,擊敗李玄龜的人,是個什麼立場?”

虞伯道:“他如今,就住在聚賢宮,明日就要離開虞國前往西方,並未受徐妃招攬。”

“呵呵呵……”

如影笑起來,傲然道:“那就好。陰影門的無上神功,便連一些神仙,也能刺殺。我等‘夜不收’固然沒有那等本領,但是要刺殺人間高手,除非是李玄龜那等防禦無雙的高手,否則,在夜色之下,於我們而言,便不過是案板上的一堆魚肉,任我宰殺!”

隨形道:“國君要我們殺的人,在哪裡?”

虞伯微笑道:“徐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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