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唯又怔住了。

他設想過陳玄丘看到他們時的各種可能的反應,也想過各種應該的回答,唯獨沒想過陳玄丘會笑得如沐春風。

他現在是奉常寺總判啊,而我們則是奉常寺的叛徒,這麼攀關係拉親近的,貌似不太對勁吧?

“呵呵,我終於相信,你的出現,是道韻兄的安排了。他做事,一向天馬行空,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陳玄丘循聲望去,這才發現,在一株梨樹下,有一個虛得有些模糊的影子緩緩顯現出來。

他原來不但隱藏了行跡,而且連氣息、氣味也全部隱藏了,以陳玄丘的靈敏五識,居然沒有察覺。

只剩一條半路了,可如果我選的是他的位置逃走,那就……只有最後手段了。

陳玄丘暗暗想著,這個人,封死了他逃走的兩條路線,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那兒有人,所以如果剛剛試圖逃走,而且選擇了那個人的身邊,結果可想而知。

那個人完全顯現出來了,他居然也穿著正式的奉常神袍,陳玄丘一看他袍服上的雲紋款式、顏色,就知道這也是位少祝。

和湯唯一起叛逃出奉常寺的,那就只有他了,玉衡玉少祝。

玉衡微笑地看著陳玄丘,子常肖母,女常肖父,他真的帶著乃母五六分的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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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緩緩走過來,道:“陳玄丘,你對令尊的事,知道多少?”

陳玄丘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道:“我不知道玉少祝所知道的事,是否是我所知道的事。”

玉衡微笑道:“我願意全部告訴你,你願意聽麼?”

陳玄丘輕輕籲了口氣,拱手道:“請賜教!”

玉衡點點頭,肅手向梨花林中一讓,陳玄丘走了過去,玉衡微笑轉身,與他並肩走開了去。

湯唯看著他們緩緩走開,目光漸漸熾熱起來。

終於和陳玄丘攤牌了,這意味著,玉衡已經決定,把“涅槃”這個組織,交到陳玄丘的手上,他們隱忍多年,終於要正式亮劍了。

機會有多大?湯唯不知道,以他如今的算計,勝算不足半成,也許他們的結局,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他仍然熱血沸騰,只要……為了追求他們心中大道,那便轟轟烈烈一死,便也不枉此生了。

只希望,陳玄丘能夠不負他們的期望,要知道,就是他那位被玉衡推崇得天人一般的父親,最終也只落得一個生死難料、下落不明啊。

湯唯不怕死,只怕無聲無息、不知所謂地死。

玉衡和陳玄丘在梨園中緩緩漫步,他所說出來的大部分訊息,和陳玄丘所知的差不多,只是關於陳道韻在發現天界秘密後,如何秘密籌建了“涅槃”組織的事,是陳玄丘所不知道的。

可這些情報,對陳玄丘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

直到最後,玉衡對陳玄丘提出了一個要求:“我知道,你也參加了奉常寺主的競爭,我希望,你能拿下這個寺主之位。”

“為什麼?”

“因為,奉常寺有一個大秘密,只有大雍太師和奉常寺主聯手,才能開啟這個秘密。這個秘密,在大雍奉常寺建造之初,由第一任太師和第一任奉常寺主聯手埋於神宮寶座之下。”

陳玄丘眉頭微微一皺,道:“我為什麼要去開啟這個秘密?也許,它和我要做的事,完全沒有關係。”

玉衡凝視著陳玄丘道:“你父親也這麼說過,他說,他知道了天界的陰謀,卻一直找不到解開這陰謀的鑰匙。所以,他要離開,去找這把鑰匙。

如果他找不到,那麼我們可以試試從神宮寶座下找,也許那個我們都覺得和我們要找的東西並不相干的秘密,就是我們要找的那把鑰匙。”

陳玄丘道:“可是這麼多年了,你們為什麼從來沒有打過它的主意?我爹當初也沒有?”

玉衡道:“當初,他只是有懷疑,但是經過他的判斷,覺得可能不大。而一旦打這寶座之下的主意,他就會暴露,所以他寧願去探另一條路,一條我們根本無法走通的路,而把這條我們也有希望走成的路,留給我們去完成。”

玉衡看著陳玄丘,苦澀地一笑,道:“可是,在你爹眼中,這條更好走的路,對我們來說,也是難如登天。我這些年來苦苦修行,又遍尋天下,找到湯唯這棵好苗子帶進奉常寺精心培養,為的什麼?

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有機會繼承寺主之位,可是,誰能想到,現任的奉常寺主王青陽居然背叛了大雍呢?當時,我們別無辦法,為了阻止他的奸謀,也為了你,我們只能出手,多年的準備毀於一旦。可是,天從人願啊,現在你居然有了這個機會……”

陳玄丘攤手道:“機會是有,可我……怎麼可能成為寺主?要成寺主,都要比什麼?”

玉衡搖搖頭道:“奉常寺近五百年來,歷任寺主,都是上一任寺主指定,從來沒有遇到過現在這樣的局面。所以,我也不知道會比什麼,這該由談太師決定。而你……”

玉衡凝視著陳玄丘,道:“你和談太師的一雙愛女關係不錯,或許……有機會探聽到些什麼?只要能提前打聽到一些東西,我就可以和涅槃眾兄弟全力幫助你。”

嗯……美男計?

好像有點不光彩,不過如果真能提前得到考題,說不定我真的可以……

陳玄丘怦然心動了。

玉衡凝視著陳玄丘,忽然道:“似乎,你已經有了對付天界的計劃?”

陳玄丘想要否認,但是一轉念間,又點了點頭:“我只知道,第一步,該怎麼走。”

玉衡舒了口氣,欣慰地道:“已經比我們走的更遠了,這是令尊的安排?”

陳玄丘苦笑一聲,道:“我從小由師父撫養長大,就沒見過父親。”

玉衡皺了皺眉:“你師父?青萍山上,隱仙宗?”

陳玄丘道:“不錯!”

玉衡搖頭道:“天下間,沒有這麼一個門派。”

陳玄丘道:“小門小派,你當然不……”

玉衡道:“奉常寺總掌天下宮觀修真宗門,不管門派大小,我們都會訪查,有所記載。”

“凡事總有疏漏吧?”

“尊師的名諱是什麼,可有尊號?”

“沒有尊號,我師鄔公,上賜下仁,這就是他的尊名了。”

“鄔……此人?無此人?”

陳玄丘突然一個激靈,整個人都呆住了。鄔賜仁,無此人?對啊!這已經是相當明顯的暗示了吧?

為什麼我從未懷疑過,是因為我從小就知道師父的名字,後來又一直沒機會說出這個名字的原因?

玉衡凝視著陳玄丘,緩緩地道:“自從發現了你,我就派人去了姬國濱海,搜遍了青萍山。”

陳玄丘定了定神,急道:“結果如何?”

玉衡道:“山上沒有一個修行人,只有一處屋舍建築,庭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樹木。那屋舍破敗腐朽,已經近百年不曾有人居住修繕過的樣子。”

陳玄丘喃喃地道:“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我師父去哪兒了?他究竟是誰?”

玉衡信心十足地道:“一定是你父親所做的安排,你師父,應該也是他安排在那裡的。”

陳玄丘道:“沒道理啊,他就對我直言又何妨?為什麼要如此煞費苦心?”

玉衡道:“也許,他不是為了瞞這世間人,而是為了……”

玉衡抬起頭來,向上指了指,冷冷地道:“為了瞞住他們!”

陳玄丘心頭一片茫茫,果真如玉衡所說麼?自己的生命軌跡,一直是在陳道韻的安排之下?

不對啊,我可是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難不成,這也在他算計之中?

不!不可能!如果這也算得到,他該如何強大?這絕不可能。

玉衡見陳玄丘眼神惘然,肅然道:“你不必考慮那麼多,既然他不說給你聽,就有不告訴你的道理。既然你認為你是靠著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那你儘管按著你的本心,繼續一步步走下去!”

陳玄丘一下子警醒過來,道:“玉少祝說的是,我記下了。”

玉衡展顏道:“很好!那麼,你可以回府了。積極備戰寺主之爭。如果探聽到任何訊息,只管過來與我們商量。”

玉衡傲然道:“有我和湯唯全力助你,我就不信玳九、夏瀝泉那班庸碌之人,爭得過你!”

陳玄丘咬了咬牙,道:“好!”

玉衡緩緩退後三步,向陳玄丘拱了拱手,肅然一揖,再慢慢直起身子,鄭重地道:“我等追隨令尊者,均以涅槃火種自詡。涅槃火種,今有九十七人!從即日起,盡皆聽憑你的驅使!”

陳玄丘用力點了點頭,他沒把自己的判斷和計劃馬上說給玉衡這些人聽,不過若這些人當真可用,他的摧毀計劃,就更多了一層保障了。

陳玄丘道:“我若有事時,如何尋你?”

玉衡道:“陳府後山牆外,便是這處院落。”

這回,換了陳玄丘一呆。

玉衡又道:“至於往來此地。”

他的腳在地上一點,一道門戶便無聲地滑開了:“由地下走就好,更安全些。”

陳玄丘聽了不禁讚道:“玉少祝真是好謀劃,這番安排著實縝密。”

玉衡笑了笑,道:“我只是買下了與你府邸後院相鄰的宅院,又修了這麼一道地洞門戶罷了。”

陳玄丘愕然道:“那這地下洞窟呢?”

玉衡面無表情地道:“那不是你挖的麼?你在院子下邊挖了好大一個地下湖泊,把我這院子下邊都掏空了。”

娜扎!

陳玄丘想了想,這個神機妙算的鍋,就算替她背了,卻也沒啥。

於是,他很講義氣地預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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