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喬毓明反應過來,安修寢房的門簾被人撩開,門口出現兩個手牽手,肩並肩的小男孩,兩人高矮胖瘦,衣著舉止,晃眼看上去好像一個模子出來的雙胞胎。

兩個孩子一眼看見喬毓明,一起停住腳步在門口站定腳步,先對安修和喬毓明端正地行過了禮,方才一齊對著安修開口抱歉道:“曾孫兒不知曾祖父在會客,打擾之處,還請曾祖父見諒。”

喬毓明吃了一驚,安修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雙胞胎曾孫子?不對啊,安懷德的龍鳳雙生子也才一歲多,安家哪裡來的另一對雙生子?!

看年紀該是安懷信的孩子,莫非安懷信也有雙生子?還故意一明一暗?他還在為唯一的曾孫子費盡心思,安家人丁如此興旺?

沒等喬毓明想清楚究竟,兩個孩子又同時開口道:“這是今日的功課。曾祖父若不能明白的分辨出我們兩個,今日的功課合格,我們便能上床歇息。”

功課,分辨?

電光火石間,喬毓明反應了過來,不是安懷信的兒子,是易容術。這麼小的孩子就習學易容術?怎麼可能?!

他左右轉動眼睛,凝神細看眼前四五歲年紀的小男孩,從眼角眉梢,鼻翼嘴唇,耳朵臉龐,暴露在外的皮膚,連同他們身高和渾身上下的穿著,細看之下,兩個孩童居然一模一樣。

兩盞茶過後,喬毓明沒有看出兩個孩子有什麼不同,他滿是興味地問道:“你們的易容是自己做的,還是你們的師父替你們做的?”

兩個豆丁大小的孩子吃了一驚,他們同時轉頭轉眼看向喬毓明,同時詫異地開口問道:“功課還能讓師父替我們做嗎?”

連聲音都一樣?!

喬毓明枯瘦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他放緩聲音和藹地問道:“你們的曾祖父重傷臥床,恐怕無法分辨出來,你們多跟我說說你們的功課,由我來替你們曾祖父分辨如何?”

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在他眼前略微睜大,有著同樣的澄澈清透,不含一絲雜質。兩個孩子同聲同氣的好奇道:“易容之術最難瞞過的是熟人,長輩先前不曾見過我們,如何能替曾祖父分辨出我們來?”

“師父說了,病中之人,因為病痛,極其敏感,反倒比旁人更容易從細微之處,分辨出與平日的不同。師父說,今日的功課,比平常更要困難。”

兩人一起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神態舉止居然還能保持神似。至少以喬毓明的眼睛,沒能發現有什麼不同。

他真正的驚訝了,也愈發下定了決心,要把重孫子送去飛雲門。

安修無意在喬毓明面前顯擺重孫子的聰明伶俐,他抬手一揮,一邊示意兩個孩子退走,一邊低聲說道:“我看過了。跟你們師父說我沒有分辨出來。你們倆回去後,早些上床歇息。”

兩個孩子一起轉頭看向安修,異口同聲地歡喜道:“是。曾祖父安心養病,我們明日再來探望曾祖父。”

兩人再次行禮,然後一起轉身,重新伸手緊握在一起,肩並肩一起退出了安修的寢房。

輕快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孩子們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他們的腳步聲徹底聽不見了,喬毓明羨慕地說道:“我也想要有這樣的重孫子。是住在你府上的宋先生教他們的易容術嗎?聽說牛軻廉是安掌門在半路上撿到的孤兒?”

他這話用的是問句,語氣卻極其篤定。

“天底下,沒有比牛軻廉更幸運的孤兒了。”喬毓明感慨地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了,你孫女兒成了飛雲門掌門,你何不帶著安家去飛雲門享福,何必還留在申國,趟申國的渾水,讓兒孫在前線拼命,讓自己受傷?”

安修笑而不語。

喬毓明著急了,又連聲嗆聲咳嗽起來,他邊咳邊問道:“你說呀!這有什麼說不得的,難不成我還能害你,為難你的孫女兒嗎?!”

安修收斂了笑容,坦誠地對喬毓明說道:“你都不會為難我孫女兒,我又如何肯去為難她呢?”

“她有今日的造化,從頭到尾,安家沒有出過一分力,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去坐享其成,給她多添麻煩?”

“安家的子孫若是有本事,自己也走到她的面前。若是沒有那個本事,在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多拿多得了多少,早晚都會加倍的還回去。”

“凡事量力而行,德不配位必有禍殃。”

安修意味深長地說道:“到了我們這把年紀,難道還看不透,兒孫自有兒孫福嗎?”

喬毓明臉色變幻,他明白剛才的兩個孩子,為何會突然出現了。

他邊咳邊盯著安修想了許久,待勉強壓制住咳嗽,到底還是不肯罷休地嘆息道:“道理我明白,可我手中的牌太少了。唯一的苗子,一定不能輕易地放棄。”

“算我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我這一回。”

話說到這裡,這個忙不幫也是不行了。安修瞭然的點頭道:“你既信得過我,認送到我這裡便不要再多過問了。日後孩子是否有造化,他長大後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他知道真相後是否還肯認祖歸宗,你我都不要再操心。”

“你羨慕我有一個神仙孫女兒,何不也學一學我,讓他去找自己的造化?”

喬毓明第三次猛烈地咳嗽起來,安修忍痛安靜地等待喬毓明的決定,並沒有改變條件的一絲。待喬毓明重新止住咳嗽,他氣息低落地長嘆一聲,點頭答應安修道:“我今夜就把他送過來,出了我的手,往後我不再問他的訊息。”

“你我憑藉軍功起家,我就不信了,憑老子的血脈還不能有個能出人頭地的後代。我跟老天賭定了!”

說罷,他仰頭看向房梁出,提聲說道:“敢問周管事何在?還請讓老朽的護衛進來,護送老朽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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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盞茶後,喬毓明被護衛抬著椅子出了安修的寢房。等他們走了,周懷安施施然進房來,先替安修倒水潤喉,再替安修施針疏通經絡。

他一邊行針,一邊極其難得的對安修勸解道:“神仙門派跟世俗朝廷,到底還是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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