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的目光落在盛明的身上。

盛明正在利用這個空擋,檢視倒伏在地上的宮嵩,安馨看見盛明的背脊微微挺直起來,趕緊暗中給盛明傳信。

片刻後,盛明背脊緩緩地放鬆,他放開宮嵩,轉頭又去檢視南宮術,等他檢視完兩人,面對著下來的一眾堂主們,沉著臉沉默地退到了一旁。

祁賢,翟永祥連同跟著一起來的章瑋,蒲千陽和湯濟源等人見狀,都心知不好。白鼎耀伸手拉住身旁急欲去救人的湯濟源,暗中傳音道:“沒救了,你別節外生枝,先聽故事。”

湯濟源無奈地停住了腳步。

他僭越了,若是需要他救人,盛明不會不說話,南宮翎不會不提醒他。

祁賢和翟永祥的目光掃過南宮術和宮嵩,一起落在陳澤的身上。陳澤他們都認識,比他們大十五六歲的陳澤,心思機敏,詭計多端,名聲在外從來不是個善茬兒。

南宮術那個耿直的,跟陳澤混在一起,比陳澤先死了,也在情理之中。

祁賢和翟永祥帶著眾人在南宮翎身旁站定,祁賢忽略過南宮術和宮嵩,定睛看向陳澤,率先問道:“是你要講故事嗎?你在戒律堂被關了五十年,還能有什麼故事講給兩位仙尊和小輩們聽。”

祁賢開口便是問故事,一句越獄的事情都不問,倒也沒人覺得不應該,南宮翎叫他們下來,不就是讓他們來聽故事的嗎?

祁賢這話落在陳澤的耳朵裡,卻讓陳澤心中卻掀起了巨浪。陳澤抬起眼簾看向安馨,這人也是小輩嗎?

陳澤在傀儡武士掌心下,異常亢奮地低聲道:“自然是久遠到你們聽不到的故事。我先前聽南宮術大呼小叫,說天勝境的妖女,成了飛雲門的掌門,要為禍天鷹宗,我還納悶他在說什麼?”

“要親眼看見了安掌門,我才想起跟南宮術一起經歷的一段往事。”

“我二十出頭,去天勝境歷練,第一次遇到了南宮術。”陳澤的眼神略微閃爍起來:“天勝境的靈獸厲害呀,那時候我們倆都還未能晉升先天,兩人聯手也無法獵取黑風獸。”

“天勝境祭祀堂的弟子比我們能幹,尋常一日的獵獲,一人能抵得過我們兩人。特別是秋家人,一人常常能勝過我們四五人。我跟南宮術不服氣,暗中跟蹤秋鴻毅,想要找到他們強過我們的秘密。”

“正是那一次的跟蹤,我們倆發現了天勝境的一個秘密。”

“我們遇見了秋鴻毅跟他的大哥哭訴,說他不願做大祭司,不願讓哥哥弟弟去死。我們偷聽到秋鴻毅的大哥安慰他說話。”

陳澤惟妙惟肖地模仿出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這是秋家人的宿命,等天勝境聖女成了飛雲門掌門,掌控了天鷹宗,集中三派之力,定能打破宿命,讓天勝境唯我獨尊。’”

他的目光掃視眾人,將眾人驚訝的目光收入眼中,接著說道:“秋鴻毅根本不相信他大哥的話,他質問他的大哥,‘秋家男子都做不成的事情,聖女又如何能夠成事?’”

安馨心中嘆息,陳澤這話跟她聽過的秋鴻毅的聲音至少有九分相似,其中不同的一分,是陳澤嘴裡的聲音更加年輕,更符合秋鴻毅當初的年紀。

為了陷害她,天鷹宗的人真是煞費苦心。

陳澤的聲音重新變成了秋鴻毅大哥的聲音:“‘你知曉什麼?秋家兩千年佈局,在你這一代即將成功。我甘願赴死,正是因為你比我更有勝算。你放心,你的兒子們不會重蹈我的覆轍。’”

“這話我和南宮術都沒放在心裡,直到秋鴻毅成了大祭司,他的兄弟都死了。”陳澤口舌如簧說道這裡,目光定在安馨的身上,沉聲說道:“今日看見安掌門酷似秋家人的臉,知曉她飛雲門掌門的身份。”

陳澤稍微頓了頓,極其篤定地肯定道:“我以為安掌門也是知曉這個秘密的,不然我用宮堂主為人質,交換盛管事手中的南宮術,她不會搶先殺了他們兩人滅口。”

陳澤的目光轉向南宮翎,語氣轉為悲涼道:“若是沒有親眼看見南宮掌門,對南宮術的死問都不問一句,我不會像此刻這般擔憂天鷹宗的前景。”

他愈發悲哀地“呵呵”一笑,“我一個被關押五十年的死囚,天鷹宗的死活與我何幹?可有人死都不讓南宮術開口,我既然知曉了這個秘密,總不能就此帶到墳墓去。”

“這是老天要讓天鷹宗逃過一劫。”

“先前掌門問我為何會消息靈通?又是誰開啟陣法讓我們逃出來?”陳澤苦笑起來:“想要消息靈通很簡單,不過是捨得身外之物,把留存在外面的藏寶之地,告知脾氣好的守衛讓人嚐到甜頭。”

“我們這些能夠活下來的,大多依仗的是這種手段。”

“至於今日開啟陣法的人,”陳澤的目光重新凝視在安馨的身上,沉聲說道:“我以為必然是安掌門。”

“我們都聽見南宮術的說話,他說是安掌門為了討好南宮掌門,特意來戒律堂救他,才開啟了戒律堂的陣法,讓我們有了逃出牢房的機會。”

“我們深以為然。”

“我們一路向上,一起到了第五層,安掌門卻讓南宮術,隻身先上了第二層。若非南宮術一眼認出安掌門是天勝境妖女,喝破了安掌門最大的秘密。這個時候,該是南宮術一人獨活,我們都死在了下面才對。”

“安掌門一手平息了戒律堂的混亂,又救出了南宮術,相信南宮掌門定然會深受感動,說不得要言聽計從,讓天鷹宗和飛雲門合在一處行事。天勝境的謀算只怕......”

陳澤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忽然提高了聲音道:“邀天之幸,我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相信掌門定然不會落入陷阱,陷門派於危險之中。”

“我等雖然沒能殺了安掌門替門派除害,到底機緣巧合勘破了門派危機。我以為,雖說我們受逃獄殺人,理當罪加一等,但看在我們受騙上當,迷途知返的份上,還請網開一面,給我們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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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等被天行峰陷害之事,”陳澤的聲音裡飽含了無比的期盼道:“老朽不著急,新掌門繼位,我等總算有了盼頭。”

嚴絲合縫。

在陳澤的嘴裡,安馨行事的動機,殺人的理由全都說得一清二楚。連天勝境唯我獨尊的利器,祭祀堂的秘技都暗示得明明白白。特別是他一口出神入化的口技,更是讓故事聽上去極為真實。

安馨淡定地笑了。

她盤坐在地上,淡然地問道:“有人相信這個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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