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回手關上院門,緩緩挺直了腰桿,一股奪人的氣勢從他身上噴薄而出,跪倒在臺階下的陳家家主,驟然感受到先天高手的凜冽氣勢,不由自主地將身體向著地面再貼了貼。

“起來吧。”老者淡聲開口:“不必多禮。”

陳浩生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眼睛落在老者腰間的一塊濃厚的紫色玉佩上,趕緊又將身子往下低了低,恭敬地低聲問候道:“太上長老可安好?”

“好。”袁慶乾脆利落地說道:“這裡都佈置好了?”

“佈置好了。”陳浩生並不敢抬頭看老者,飛雲門太上長老,先天四境的絕頂高手,蒞臨他陳家別院,不僅是蓬蓽生輝,簡直就是祖墳上冒了青煙!

他低低地垂下頭,輕聲補充道:“內外都佈置好了,陳家好手全都集中在這裡了,梧桐苑我親自把守,不敢說是固若金湯,但尋常人足以抵擋了,太上長老安心住下便是。”

這次陳家人馬總動員,提前半月便做好的準備,他一直擔心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飛雲門太上長老,不一定真會來陳家別院落腳,如今終於把他盼來了,陳浩生喜悅中不禁愈發小心起來。

他一直記得多年前,唯一一次見過他身上的玉佩那一回,父親領了他的吩咐,一個不算太難完成的任務,便讓陳家鹹魚翻身,受到了太上長老暗中的關照,享盡三十年的清閒富裕日子。

這一回太上長老再次召喚陳家,他若是辦差得力,他幾個兒子的前程就該妥了。

“嗯。”老者舉步下了臺階,直往梧桐苑的正堂而去,邊走邊低聲吩咐:“你親自把守,我自是放心。我在這裡呆三日,三日之後,我自有去處。明日,你陳家讓能入眼的好手都去練功堂,且讓我看看,陳家這些年都網羅了些什麼人?”

陳浩生聞言大喜,忙不迭地答應道:“是。”

天上落下的餡餅終於落到了他的頭上,太上長老若是能高看他陳家子侄一眼,就算不能跟著去飛雲門,以後有機會替他跑跑腿,也絕不會吃了虧去!

若是能入了太上長老的眼,被帶回飛雲門,甚至被收入門牆,那就是陳家的祖墳上冒的青煙直上青天了!

老者在正堂門口停住了腳步,側過頭看向畢恭畢敬的陳浩生,輕描淡寫地吩咐道:“我不喜旁人近身伺候,你先讓人送水過來沐浴,再備下一桌清淡的吃食送進來,其他的明日再說。”

陳浩生立即俯首恭敬地答應道:“是。耳房內已經備好熱水,小侄這就讓人預備晚膳。我就在東廂房中守衛,太上長老但有所命,只管吩咐小輩便是。”

老者滿意地點點頭,抬腿直入正堂,隨手一揮,大門關上,他信步走向右側耳房,房中果然備好了浴桶、浴盆、浴巾和換洗衣裳,浴桶中的熱水冒著絲絲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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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捂住嘴無聲地咳了咳,挺直的肩膀微微往下塌了塌,又緩緩地挺直了起來,這裡不一定就安全,還不到他能夠放鬆下來的時候。

老者伸手在臉上輕揉,片刻之後,一張人皮面具出現在他手中。

面具下的一張臉,蒼白中透著青色,一雙湛然有神的眼睛,疲憊中透著淡淡的失意,正是半個多月前從飛雲門飛龍峰逃走後,不知所蹤的飛雲門太上長老袁慶。

袁慶小心地將面具放在一旁的換洗衣裳上,伸手脫下身上的衣裳,抽開頭頂的木釵,披散著頭髮抬腿躍進浴桶,整個人沒進微微發燙的淨水中,片刻後,伸出頭來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有多長時日沒有這般舒坦地享受過了?自從他被始祖法旨剝奪血脈,逃出飛雲門之後,這等尋常的享受,竟然也不再唾手可得。

他自幼在飛龍峰長大,以前就算是出山歷練,也是自找苦吃,他身上有儲物袋,衣食住行上從來沒有短缺過,也從沒像如今這般被人追得雞飛狗跳,性命攸關過。

都是那兩個逆子,計劃不周,貿然動手拖累了他!

他好好的飛雲門太上長老,先天四境高手,措手不及之下敗給了高天!

他老都老了,為什麼還要這般顛沛流離,苦於奔命!

高天若是將飛龍峰之事通告天下,他的日子只怕會更難過。

他又將整張臉都沒進水中,那張該死的面具,他從和袁朗分手後戴在臉上,到今日才是第一次取下來。

他們都太小看高天了!

十年時日,高天居然能將飛雲門經營得如臂使指,處處得力,飛龍峰想要奪權,一開始就不該在高妙儀身上花費力氣。

這次捅了馬蜂窩無法收場,不但將兒子孫子都陷了進去,還拖累他被高天派來的長老堂康健和皮秋紅兩人,帶著飛雲門的弟子追在他的屁股後面,生生是不死不休架勢!

也不曉得是哪裡出了差錯?他能去的地方,處處都有人提前在等著他!

等他察覺到有可能是那兩個被關押在戒律堂的逆子,將他多年苦心經營的後手全都交代清楚,引得康健和皮秋紅不停地追殺他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半個月的時日裡,他多年培養暗藏起來的人手,被他們一路追殺得七零八落。

昨夜他另闢蹊徑,藉助江湖門派暗中力量和留在門內的內應,利用新秀賽結束,飛靈峰歷練剛開始的時機,冒險襲擊戒律堂想要救出兩個兒子,只可惜他等了整整一晚,沒有等來兩人獲救的好消息,等來的卻是康健和皮秋紅兩人的圍攻。

他耗盡了身邊所有的人手,方才突圍出來,僥倖逃到了這裡。

陳家人武功平平,想來落不到飛雲門和他的兩個逆子的眼中,他也不敢在這裡停留三日,一旦他緩過一口氣來,他準備先回去無憂谷,先看看袁朗的傷勢,待養精蓄銳養好身上的傷勢之後,再來跟高天好生鬥一斗。

袁慶抬起頭,滿頭滿臉的溫水和著淚水一起往下流淌。

他伸手捂住面孔,忍不住老淚縱橫,他何時受過如此重傷?他何時吃過這等苦頭?他不是不想要侍女伺候,他是不敢讓侍女看見了他的樣子,讓飛雲門的人繼續追殺他!

他是飛雲門嫡支嫡系嫡子嫡孫,他坐享老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有何不妥?那高天一個外人,如何能將飛雲門偌大的家業收入囊中,連一條活路都不留給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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