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法院,墨崎澤走到蘇默風面前,嘴角揚起欣賞的弧度,“你做到了,出乎我的意料。”

蘇默風的嘴角也微微翹起,“多虧了您。”

聽著兩人的對話,墨蒲卿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隨後,她又見墨崎澤湊到蘇默風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蘇默風回了一句“辛苦了”,墨崎澤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才轉身踏下階梯,與蔣朗徑直走向早已等待在院門外的那群記者。

看著墨蒲卿疑惑的樣子,蘇默風勾起嘴角,牽著她的手,拄著拐踏下面前的階梯。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她忍不住問。

他沉默片刻才說:“我請求他把你嫁給我,他提出一個要求,說只要我做到了就同意。”

她雙手不由緊了緊,臉上隨即出現一抹淡淡的紅暈,低頭咬了咬唇,問:“是什麼?”

“護你周全,保你安然無恙。”

好一會兒她才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著他,“所以你的方式就是把命都賭上——為了娶我?”

他看出了她眼裡的不悅,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如果你死了呢?是要我當寡婦,還是另嫁他人?這種保護有什麼意義嗎?無私奉獻?”

他搖搖頭,“如果我不想活,那些人根本沒有機會站在今天的被告席上喘氣,除非你死了。”

她的氣消了許多,“你……真的想過要殺了他們嗎?”

“可我不想丟下你,不想讓你和家人難過,不想你的手會在將來由另一個男人牽著。”

“我要慶幸你有這三‘不想’。”她說著,又低下頭,挪出步子繼續踏下臺階,他緊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下去。

“我後悔了。”她又突然開口。

“嗯?”

“任性、不管不顧,總是逞能去做自以為能拯救別人的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微,“最後卻總是要別人來拯救……”

“沒關係,今後你依舊可以任性……去拯救你的世界,我會在你身後守護。”

她想了一會兒,說:“不要,絕不給你披上戰袍,把劍出鞘的機會。”

“那就乖乖聽我的話好了。”

她輕“哼”一聲,摟著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頭,“不過……我今天才見識到你有多厲害,能讓那些人穩穩當當地受到公正處罰。”

“其實都是大家的功勞。”他帶著她徑直往停車場走。

“還謙虛起來了?”

“我就是動動腦子,演演戲,出力的都是他們。”

“那你說說他們都出了哪些力?”

“澤爸爸和郎叔聯合肖警官給我需要的警力,花叔和衡是技術力,凡和霄是人力物力,斯是保鏢力——保護你的,霏是社會力——盯著梁佳的——”

她緊接著說:“然後那幾個丫頭跟蹤力,負責跟蹤我的。”

蘇默風不由輕笑,“好聰明。”

她也學著他輕笑一聲。

掐了掐她的鼻子,他扶著她坐上司機早已開好門的車。

蘇默風上車後,沒等他開口問,墨蒲卿便說:“我們回雛菊屋吧,花溪溪情緒不太好,我去陪陪她。”

“好。”

這是她躊躇許久才決定的,原本是想回去看果琉璃的,可剛剛就一直看到花溪的情緒不對,擔心她想不開。

……

花溪和墨蒲卿是前後腳回到雛菊屋的。

一進門,墨蒲卿便尋找花溪的身影。

找到樓上,愁悶地站在花溪房門口的祁炎夕一見到她,急忙上前拉著她,“丫頭,你快勸勸她,她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裡,不讓我進去,我擔心她想不開。”

墨蒲卿上前敲著門喊道:“花溪溪,是我的,你把門開啟,讓我進去。”

沒一會兒,門被開啟。

看著滿眼通紅,還在不停落淚的花溪,墨蒲卿心疼地上前抱住她。

她摟著墨蒲卿,忍不住又抽泣,“對不起……”

“你是笨蛋嗎?這怎麼能怪你?”墨蒲卿的聲音很輕柔。

“他們要綁架的是我,如果不是我把圍巾親手戴在她身上,她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她說著心痛地哭出了聲,“她不會有那樣的結局,你們也不會……”

“這件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更好,你也許會和她一樣,然後會有更

多的人為你難過痛苦。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結局也許還會像現在這樣。”墨蒲卿摩挲著她的背,“要怪就怪那些加害者,因為他們有了邪念,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他們已經受到懲罰了,我們還要繼續生活。”

聽了這些話,站在門外的蘇默風不由揚起嘴角。勸人的時候倒是挺看得開的。

花溪聽進去了,卻還是哭泣不止,墨蒲卿又說:“哭完了就去給我做好吃的,我餓了。”

花溪又氣又好笑,“沒心沒肺……”

見花溪情緒有所緩和,祁炎夕這才上前去摸摸她的腦袋,“好啦……我也餓了。”

墨蒲卿笑。

花溪瞬間停止抽泣,幽怨地瞪他一眼,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花溪姐……瑾瑾……我們來啦!”

這時,樓下響起了了金可櫻的叫聲。

墨蒲卿似笑非笑道:“噢,又多了幾個蹭飯的。”

“溪姐姐,卿卿……”

“花溪!墨蒲卿!”

沒有人回應,金可櫻和洛石斛繼續一聲接一聲地呼喚著,使得蘇默風無法忍受,一臉無語地開口,“快點下去,很吵。”

花溪忙回應一聲,“來啦!”又對墨蒲卿說:“你們先下去,我去洗把臉。”

“好。”

“如果沒猜錯的話,主要目的是來八卦的。”墨蒲卿挽著蘇默風的手往樓下去。

見兩人一同走下樓梯,金可櫻和洛石斛瞬間爆炸——激動地尖叫了起來,“啊!終於合體了!”急忙掏出手機開啟攝像頭。

將卿默兩人嚇了一跳。

一邊對著兩人拍攝,金可櫻一邊犯花痴,“帶著帽子的大神哥哥好帥呀!”

蘇默風的傷口漸漸癒合後,因為頭髮還沒長出來,墨蒲卿便找了頂自己的黑色鴨舌帽給他戴著出門。

“嘿嘿……你倆能不能親一個?”金可櫻不滿足地提出要求,洛石斛急忙點頭贊同。

緊接著兩人起鬨道,“親一個,親一個。”

蘇默風無語,“抽的什麼風?”

“親你個大頭鬼,你當耍猴呢?”墨蒲卿白了她們一眼,兩人繼續往下走。

“就親一個嘛!”兩人急忙往前湊。

墨蒲卿忙抱緊蘇默風的胳膊,拉著他繞過兩人快步往後院走去。

兩人緊追其後,“親一個嘛,親一個嘛……”

“你倆有病!”

纏了一會兒,洛石斛突然想起什麼,拽著金可櫻提醒道:“櫻櫻,我們來這好像是為了打聽庭審的事呢。”

“管他呢,先磕了再說……不親也行,你倆摟近點!”

聽了這話,原本不想搭理她的墨蒲卿突然反應過來,指著她質問:“金大嘴,你是不是又想在網上發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我沒有!”金可櫻立即心虛地收起手機。

“拿來!”

“就不!”

兩人開始追逐。

看著墨蒲卿的身影,蘇默風嘴角不覺上揚。

這個畫面被洛石斛及時抓拍到,然後悄悄地到“酥鹽”話題圈釋出,配文:她在鬧,他在笑。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傳送出去,她又盯著照片中的兩人獨自傻笑。

太好磕了!

……

第二天。

蘇默風來到施家門口,按下門鈴。

來開門的是吳媽。

見到他,吳媽禮貌的微笑裡有些複雜,“蘇少爺,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夫人。”

“夫人她……”她不由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怎麼了?”

“您先請進吧。”

從院裡走到屋裡,蘇默風掃視著四周。這裡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清。

吳媽帶著他來到溫蓉母子的房間,小心地推開門,裡面一片昏暗。外面是大白天,這裡卻像是在夜晚。

“夫人,您怎麼又把窗簾給拉上了!”

吳媽無奈著急忙過去把兩面窗簾都給拉開,白光隨即撒向屋內,將一切都清晰呈現。

此時溫蓉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看到雨娜的新聞以後,她就一直這樣,坐在這裡不吃不喝,也不管雲哲了,這窗簾我是一拉開,轉身她就給拉上,唉。”

“您先出去,我和她聊聊。”

吳媽聽從地拉上門離開。

“我很抱歉,給了你這樣一個結果。”蘇默風說。

沉默許久,溫蓉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那你為什麼還要選擇把東西給我?”

“這是我兒子交給我的任務。”

“這些都是溫雲哲安排的?”

溫蓉拿起旁邊桌上的一杯水喝了幾口,開始回憶說起那天的事……

那天溫雲哲一回到家,便把他的手機和錄音筆交給她,並告訴她這兩件物品十分重要,一定要保管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爾家人。

“媽,如果有一天家裡徹底變了天,您就把這兩件東西交給一個人。”

“誰?”

“墨蒲卿,這個人必須是墨蒲卿。您要告訴她,務必要找她父親或是爺爺,和一個叫肖平警官聯手解決這件事情。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回答我啊!”

“以後您會明白的……還有,媽,您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去看去聽這裡面的內容,一旦洩露出去,一定會引來滅門之災。”

不久後,兒子就被帶到警局問話。

她還是檢視了兩件物品裡面的東西,知道了所有的事。

再後來,丈夫被槍決,兒子成了植物人。

丈夫所做的事,她其實早有察覺,但沒想到他會這麼十惡不赦。她是難過的,但不得不接受。

只是她始終不願相信她的兒子是個壞孩子。她每天都會看新聞,期待能看到案子重翻,兒子無罪的訊息。

不過,墨崎澤把丈夫送上斷頭臺,墨蒲卿把兒子打成植物人,也讓她明白了兒子為什麼要她把這些東西交給墨家人。

仔細想想,丈夫和兒子如今會有這般下場,一定和爾家人有關。

只是爾家實力強大,讓她不得不謹慎行事。畢竟女兒還小,她只能等她平安長大,離開這個家,她再親手掀開這場風浪,將所有的不公都討回來。

為了淡出那些人的視線,她選擇裝瘋賣傻,也因此被帶回她的客棧休養了一段時間。

那一次,她趁著夜裡悄悄挖出玉蘭樹下,曾和兒子一起藏寶所埋的盒子,把錄音筆放了進去。

而那只手機,她選擇貼身攜帶。因為她無意間弄壞自己的手機,丟失了與兒子的所有聊天記錄,而這些記錄兒子的手機裡都還有留存。更恰好的是,她和兒子的手機是同一款,只要換上手機殼,沒人會察覺出問題。

把兒子的手機偽裝成自己的手機後,她常常會趁沒人的時候偷偷開啟,重溫母子的對話。

爾嵐曾來家裡,伺機到兒子的房裡翻找,毫無疑問,一無所獲。也曾向她套過話,但得了“瘋病”的她沉默寡言,什麼都問不出,爾嵐也只好放棄從她身上獲取信息的想法。

她一直認為裝瘋是最好的避險方式,但她沒想到會因此害了孝順善良的女兒。

如果她沒有“瘋”,就不會每天晚上都要在護工的監督下吃藥,然後陷入沉睡。如果沒有那樣的沉睡,她就不會聽不到女兒那天晚上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因為有女兒在,護工只要安頓好她和兒子就會離開,第二天早上才來——她能想象得到女兒當時有多麼地絕望。

即便江矗一直很照顧他們家,即便他當時只是喝醉了,可只要一想起女兒衣衫不整地臥在狼狽不堪的床上哭泣,她就沒有辦法不恨。

更讓她心痛的是,女兒在她看到床上的血跡時,還強顏微笑地解釋這是自己不小心磕到流的鼻血。

她是那樣難過,那樣恨,可還要為了一家不遭受更可怕的噩夢,繼續裝瘋賣傻,配合女兒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但她不知道這樣堅強的女兒內心已經被仇恨吞噬,開始慢慢變得扭曲,將成為一個惡魔。

是她害了女兒的一生,是她和兒子害了女兒的一生。

如今壞人得到懲治,女兒也沒了,兒子不會再好起來,她還有什麼念想繼續活下去?只想帶著兒子和子女的罪惡一起離開人世。

“可你一直都沒有把那些證據交給墨蒲卿。”蘇默風提到。

溫蓉邊抹去臉上的淚水邊回答道,“我需要親手交出去,但無法見到她,因為我不能出去,她更不能來。”

“為什麼最後選擇交給我?”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