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無效,施雨娜只好選擇放棄掙扎,從那堵黑衣人牆邊走開。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另想辦法再把蘇默風奪回來。

無奈間,她沒好臉地瞟了一旁的江文為一眼,心裡還是怪他沒有做到天衣無縫。

只是這一望,她注意到了他臉上的創可貼,好奇地問:“你臉怎麼回事,貼那麼大一塊創可貼?”

他別過臉去,“沒什麼。”

“不會是讓他們給打的吧?”她不痛不癢地皺了皺眉。

他好笑道,“他們為什麼要打我?被懷疑的是你。”

“你可別說自己不小心磕的。”

“對,磕到玻璃門上了。”

“蠢貨!”

“沒你蠢。”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沒再搭理她,他轉身往醫院外走去,她也隨後離開。

……

透過醫院檔案,黑衣人查到了老太太和孕婦的病例資料。

老太太為住院病患,但記性是否有問題無從查證;孕婦也是真的,預產期臨近,只是被帶到急診室檢查後卻沒有臨盆的跡象。

由此可見,他們是被收買了,可無論怎麼逼問兩人都打死不透露半個字。

不過事態一目瞭然,他們承認與否都已不重要了。

只是,施雨娜竟如此不顧後果地利用病患來釣魚,令墨蒲卿著實意外,沒想到她還會做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讓墨蒲卿重新認識了她。

為了避免這類的事再度發生,無論是對蘇默風,還是其他無辜的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墨蒲卿只能徹底阻斷她和蘇默風的接觸。

……

江家。

A:“回來了。”

B:“嗯。”

A:“已經去了好幾趟,他們到底想問什麼?”

B:“隨他們問,沒犯過事,再怎麼問也都是一個結果。”

A:“那你為什麼還要打他?”

B:“那是替你挨的。”

A:“你大可直接來打我。”

B:“我打你就能阻止你讓他摻和在那些事裡?”

A:“難道你打他就能阻止他?”

B:“……”

A:“放心吧,他不會有事。”

B:“呵,你還能掌控警方不成?”

A:“動手的都是那個小丫頭,況且我也已經給他安排好了一張保護卡,最後無論如何都不會影響到他。”

B:“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立刻馬上讓他乾淨抽身。”

A:“不如,你問問他願不願意?”

B:“若不是你,他會被引到了這條道上嗎?那個丫頭也是!”

A:“……休息去吧。”

……

蘇默風轉院到洛氏醫院後,洛啟淵便給他安排了針灸復健,以促進他的頭部和腿部的傷勢癒合。

原先為了不讓古月憐擔心,墨蒲卿向她謊稱蘇默風帶著自己出去散心了,一直忙著給自己安排行程,沒有時間看手機,無法及時回覆。

作為母親,古月憐自然是高興的,便不捨再多擾兒子和兒媳的二人世界。

可現在已經過去好些天,母親時不時給他發的訊息已經堆積成“山”,他卻一條都沒回覆。

恐怕古月憐起疑,在徵求他的同意後,墨蒲卿用他的手機,以他過去同母親說話的口吻回覆了古月憐的訊息。

見古月憐沒有絲毫懷疑,蘇默風頗有佩服地挑了挑眉,“看樣子,你是領悟到了我說話的精髓。”

“輸入多了,也就懂了。”

兩人相視而笑,他的手機卻不適時地震動了起來,看了一眼螢幕,他對墨蒲卿說:“幫我倒杯水好嗎?”

“好。”

她轉身走開後,他便接聽了來電。

倒水間,她也一直注意他接電話後的反應。

剛剛她瞥見了他手機的來電顯示,雖然沒有備註電話號碼,但對蘇默風來說不一定就是陌生電話,可既然失憶了,就應該都忘了那些人是誰。

只是此刻,他表現得很平靜,並沒向對方問一句“你是誰”,最後回了句“好”便掛了電話。

她猜測,這可能是他目前所熟悉的人,心裡開始隱隱不安。

接過她遞來的水,他緩緩喝了半杯後才開口道,“我要去找她。”

果然,是不好的預感。

沉默片刻,她暗暗深呼吸,輕嘆,“是施雨娜嗎?”

“嗯。”

她咬了咬唇,遲疑許久還是問出口,“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想去確認一些事

。”

“確認她是不是你小時候的那個青梅竹馬嗎?”

“嗯。”

“……確認以後呢?”

“該還的,就都還了。”

“你會怎麼還?”

“盡最大的能力去還。”

“哦。”她眼神瞬間暗淡,低下了頭。

如果確認施雨娜就是他的青梅竹馬,以他的個性,無論小時對她是什麼感情,如今她死而復生,他一定會傾盡所有來彌補對她的虧欠。

他這一走不是再也不見,很可能是心的永別。

“希望不是吧。”她細語呢喃。

“你說什麼?”

她抬起頭來,揹著雙手扣著指甲蓋,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說,不要忘了按時回來做復健,不管怎樣,身體是本錢,身體好了才能去做想做的事。”

“好。”

“一會兒做完針灸,我送你過去。”

“那邊會派車過來接。”

“……好。”

……

送蘇默風下樓前,墨蒲卿往他口袋裡塞了一瓶藥。

他奇怪地問:“是什麼?”

“是你以前一直隨身攜帶的藥,如果心口痛的話,就在舌下含服一片。”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許久,點頭答應。

“一定要注意安全……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

待蘇默風上次後,施雨娜溫婉的笑容中透著幾分得意,“放心吧瑾瑾,這次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

墨蒲卿似笑非笑地回道,“不礙事,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放火燒了你家院子。”

施雨娜面色頓時僵住,“那可是犯法的!”

“法外狂徒無所畏懼。”

“粗魯!”沒好氣地甩下一個詞,施雨娜甩身上車。

透過搖下一半的車窗與蘇默風四目相對,墨蒲卿臉上的強勢漸漸柔化,隨著車子的移動,他的臉漸漸消失在視線。

迎著熱風低下頭,她沉嘆了一口氣,又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低語,“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

到達施家,擔心江文為壞了自己和蘇默風的好事,待蘇默風下車後,施雨娜又悄悄把江文為推上了車。

江文為頓時眉頭緊蹙,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她低聲解釋。

“你什麼意思?”

“讓你跟著回來就是為了消除那個賤人的疑心,沒有任何其他作用,你先回去,需要的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施雨娜,你已經把對我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化為理所當然了是吧?”

“為什麼你總是要把一件事想得那麼複雜,我就是單純地覺得有你在,會影響我和他感情上的交流。”

一瞬間,他的眼神裡多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失落。

在她眼裡,他就是不容出現的第三者。

“希望你能夠成全我。”

“我——”

他剛要張口拒絕,就被她的下一句話給打斷,“趁著這個機會,把欠我的都一次還清吧。”

眼神堅定地說完,她後退幾步將車門關上,轉身推蘇默風回家。

“開車吧。”

看著他們漸遠的背影,他心裡有著說不出的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替自己、蘇默風,還是墨蒲卿三人中的哪一個感到悲哀。

只要有施雨娜在的一天,他們三人誰都不得安寧。

……

推著蘇默風進屋,施雨娜給他停了第一次所在的陽臺上,笑著說:“我去給你泡杯茶解解暑。”

“這些天喝太多了,腸胃不適,白開水吧。”

“哦,好。”

到廚房吧檯,她邊倒水邊開啟話題,“一聽你要來,吳媽就說家裡食材不夠,立馬趕出去採購了,說要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晚飯。”

“勞煩她了。”

把水遞給他,半蹲在他面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只要是為了你,我們一家做什麼都樂在其中。”

“我的到來,就這麼能讓你們感到開心嗎?”

“嗯!”她滿眼真摯地點點頭。

“那你媽呢?”

“她當然也開心,那天還向我瞭解你的事呢,看樣子應該是很喜歡你!”

說到這,施雨娜突然想起什麼,立即起身,“你等我一下,我先去看看我媽。”

小跑到那間房門口,她輕輕推門往裡看了一眼,只見溫蓉靠在床邊的躺椅上,身蓋薄毯睡去,她嘴角不覺上揚,安心地關上門,回到蘇默風身邊。

“那我今晚留在這吧,多陪陪你們?”

施雨娜頓時面露難以置信的驚喜,“真的嗎?!”

“既然找到你,就應該珍惜每分每秒,瞭解現在的你,來彌補過去。”

“太好了,格睿!”

她一時興奮,一把抱住了蘇默風,反應過來時,發現蘇默風竟然沒有像之前那樣排斥地躲開,頓時喜上加喜。

雖然他沒有把雙手放在她的背上抱住她,但這也足以證明他已經開始接受她這個“絮兒”了。

待她開心了一會兒,他突然問:“現在有時間嗎?”

她鬆開他,急忙抹掉眼角的淚,問:“怎麼了?”

他環視著屋內四周,“帶我熟悉一下這個家吧,讓我多瞭解瞭解你生活的環境。”

“好啊,我帶你四處看看!”

推著蘇默風在一樓逛了一圈後,走到樓梯口,施雨娜猶豫地停了下來,“你的腳,好像不方便上去。

“沒關係,你可以口頭形容,我來想象。”

“是個好辦法!嗯……那就從樓梯的左邊開始介紹吧!第一個房間是……”

……

吃完晚飯,吳媽把準備好的餐後端上客廳後,打了聲招呼便繼續忙活家務去了。

拿起叉子插了塊水果遞給蘇默風,施雨娜問:“你要不要看電視?”

“你隨意就好。”

“好。”

施雨娜剛開啟電視機,手中的遙控器就被溫蓉搶了過去,自顧自地開始換臺。

對此,施雨娜的情緒並沒什麼波動,只是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鐘,然後問蘇默風,“格睿,你介不介意看新聞?”

“都可以。”

“我媽沒什麼愛好,平時就愛看新聞,每天必須準時準點,各大電視臺的新聞播報一個都不能落下。”

“原來如此。”

轉播到要觀看的電視臺,溫蓉才在沙發上坐下,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

看著盯著螢幕的蘇默風也漸入佳境,施雨娜突然覺得一股暖意湧上心頭,不禁在心裡感慨萬千。

真好……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我要讓一幕成為一生!

看完新聞,溫蓉又一如往常那樣回到房裡照顧兒子的吃喝拉撒。

在門口看著她熟練的操作,蘇默風道,“她雖然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但始終不忘如何照顧她的孩子。”

“是啊,她真的很愛很愛我弟弟。”

……

夜深,給溫蓉吃了藥,安頓她睡下後,施雨娜才帶著蘇默風到早已給他安排好的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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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為了體現自己的矜持吧,給他準備了一盆溫水和乾淨的毛巾後,她沒敢多留。

“有什麼事你可以用床頭櫃的電話打內線給我。”

“好。”

“晚安,明天見。”

“嗯,明天見。”

凌晨,當所有人都熟睡後,施雨娜被手機急促的來電鈴聲給吵醒了。

“怎麼了,姨媽,大半夜的……”

“雨娜,你快過來,知知不見了!”

“怎麼不見的?”

“她就睡我旁邊呢,我剛睜了睜眼,就發現她不見了!”

頓時,迷糊中的她突然清醒了些,“這麼晚她不是應該待在君蘭苑我舅舅那嗎?怎麼會在醫院不見了呢?”

“她今天死活要留在醫院陪我,我就讓她留下了!先別說這些了,你現在趕緊過來,姨媽現在就指望你了!”

“好好好,您別急,我現在就過去!”

施雨娜出門的動靜似乎擾醒了蘇默風,讓他在大門被關上後睜開了眼。

他從床上起身,左腳輕右腳重地挪到窗邊,看著她乘著私家車離開,直至車燈消失,才從輪椅底座抽出一根伸縮拄拐,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出房間。

……

不知過了多久,溫蓉也在深夜中甦醒,從床上起身,看了眼床頭櫃上水僅少許的玻璃杯,拿起走出房間。

她沒有開燈,在院燈的映照下走到了廚房,找到保溫壺,準備倒水時,無意聽到了突然從樓上傳來的動靜。

停頓幾秒,她放下水杯,邁著輕緩的腳步往樓上走去。

踏上最後一個臺階,她止住腳,靜靜地立在原地。

只聽一聲微響從左邊傳來,她再次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在一間房門前停下,直到裡頭又傳來聲音,她立即抓著門把將門推開。

只見昏暗的房間裡站一個修長的身影,透過外面微弱的燈光,她看清了蘇默風的臉,語氣平淡,聲調卻又陰沉地問:“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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