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飛機,到達停車場,受手銬約束的祝拓就一頭蒙地被塞進了一輛黑色商務車裡。待他反應過來,定睛看向坐在身旁,身穿精緻西服,氣質威風凜凜的男人,頓時了然於胸。

他挪身坐正,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哼笑了聲,“如果沒認錯,這位就是墨崎澤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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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起嘴角,扭頭看向墨崎澤。

墨崎澤沒有理會,只是雙手握拳,面若冰霜地直視前方。

他非但不生氣,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戲謔,禮貌性地把手伸過去,展開右手手掌,“久仰墨先生大名,幸會。”

“……”

“讓您失望了,我還活得好好的,非常抱歉。”

隱忍著沉下一口氣,墨崎澤終於開口,“讓你活著,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想必你已經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去哪,應該做什麼,說些什麼話……”

墨崎澤扭頭凝視著他,“總之不要給我耍任何花樣,多為你的老婆孩子想想。”

“呵……沒想到墨先生名流之輩也會用掐人軟肋如此卑劣的手段!”

“踩著我的底線就別裝什麼瘸子,你能為妻兒妥協,我也能為孩子亮起刀刃。所以不要再試著觸碰我的底線,否則我讓你後悔生而為人。”

說完,他打了個手勢,車邊站立的黑衣人便立即開啟車門拽出祝拓,交給兩位警官帶走。

……

在圖書館A區找到梁尤要的所有學習資料,登記後,墨蒲卿抱著一堆書從三層出口跑了出來。

在走廊上,見三三兩兩的人連結不斷地往與她相反的方向跑,面色似乎都不太對勁。

“哎,那人是要跳樓嗎?”

“廢話,誰沒事站那啊!”

“報警了嗎?”

“不知道,有人已經去找校警了!”

正當疑惑,耳邊就傳來雜七雜八的議論聲,她不由好奇地放慢腳步,回過頭望去,只見他們紛紛往走廊那頭走去,趴在欄杆上,樓下也圍了不少人群,都一致往對面B區樓上望去。

順著大家的視線,她似乎隱約看到了樓頂上確實有個身影在那佇立著,雖然一時看不清,她卻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禁調頭走近觀望。

“那人是誰啊?怎麼這麼想不開!”

“不知道啊,那頂上不是禁區嗎?她怎麼上去的?”

當看明那個身影所站的大概位置時,墨蒲卿

心裡不禁強烈地咯噔了一下,

那是花房所處的位置……花房在學校就是禁區,此刻那個地方除了梁尤,再沒可能有其他人了!

頓時,她手中的書籍嘩啦撒落在地上,腦子空白了片刻,她才猛然轉身朝那條與AB區相連的通道——玻璃長廊跑去。

可恨廊道太長,讓她跑得愈發心急如焚。透過玻璃幕牆盯著那身影,她沒有心思去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邊跑邊祈禱著一切都能來得及。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可她的祈禱似乎如咒語一般,讓她連廊道都沒跑完,那個身影就那樣決絕地從上方墜落。

“不!!!”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墨蒲卿在那一刻也撕心裂肺地呼喊出聲,同時也本能地縱身朝那個方向躍去,似乎想要及時接住那個身影。

“砰!”

她應聲撞上那片玻璃幕牆,隨即被彈到地上,渾身頓時傳來一陣刺痛,腦袋也感覺到一陣眩暈。她深吸一口氣,甩了甩腦袋,急忙爬到玻璃幕牆邊,趴在上面望向被人群圍觀的位置。

看著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身影,她的眼眶頓時湧出淚水。

“啊!”

她歇斯底里地扒著、拍著、捶打著玻璃幕牆,悲痛得不能自已。

“為什麼,為什麼啊?!”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不對……不可能!她都堅持了這麼久,她那麼想要重新開始,絕不會輕易放棄!她得去確認,那個人也許根本就不是她!

她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使盡全力地爬起,卻在透過腳下的玻璃看到一樓地面的瞬間,脹痛的腦袋突然又傳來一陣劇烈眩暈,讓她無法自控地再次倒下。下一秒,胃裡莫名翻湧,她下意識捂著胸口,猛然將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顧不上身體的不適,她再次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去。

趕到現場,她使勁撥開人群,當看到跪在血泊中失聲痛哭的梁佳,懷裡抱著的緊閉雙眼、渾身是血的梁尤時,腦袋像是突然遭到棒槌的一記重擊,一時空白又痛得令人窒息,透著涼意。那股涼意從頭頂迅速傳至體內的每一根神經,漸漸冰化,纏繞著每一根骨頭,穿入骨髓。

當事實赫然顯現在眼前,她反而更加抗拒相信這都是真的。剛剛她們還有說有笑地一起吃午飯,明明

一切都那樣恬靜美好,只是轉身間就相隔兩個時空,這儼然是一場噩夢吧。

也許她更加沒有辦法接受的是,在今後沒有她存在的世界裡,她的生活會過得如何艱難痛苦。

可潛意識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又妄想著現實會像電影裡的靈異故事那樣,人剛死的時候靈魂還會在身旁徘徊,甚至還能被呼喚回到體內。

對,肯定是這樣的!她得趕緊把她喊回來,她要讓她醒過來!

她雙眼一亮,猛然撲上了去,著了魔似的抓著那血染的身軀拼命搖晃。

“醒醒,快醒醒,你不能走,快點醒來墨涼優!不能走啊,墨涼優,墨涼優!”

她呼喚著,聲音愈漸顫抖,“我,我生活不能自理啊……我都已經依賴了你的照顧,你就這麼走了我怎麼活啊?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我不要你走,不要,不要不要!”

那一滴又一滴淚,順著面頰與她從額頭上滑下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滴落在她的手上。

可惜現實生活沒有神話故事那樣的奇蹟,即使用盡多麼真摯血淚乞求禱告,逝去的人也不會在那一瞬間恢復知覺意識。

她突然就恨透了那些民間俗語,了悟了好人並非會有什麼好報,只不過是上天喜歡玩弄老實的人罷了!

這異常的行為來得太突然,讓梁佳盯著滿臉是血的墨蒲卿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突然惱恨地一把推開她。

屁股才著地,墨蒲卿又立即爬了過來,想要繼續剛才的舉動。梁佳立即伸手阻止,抓著她的肩膀搖晃著質問道,“你不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嗎?接了電話為什麼還讓這種事情發生?為什麼沒有攔著她?為什麼為什麼啊?!你不是說過要保護她嗎!”

梁佳嘶吼著把她推倒在地,然而沉浸在悲痛中的墨蒲卿並沒有把她的話聽入耳中,渾身除了心臟,每一處傷口都麻木得沒有一絲痛覺。

她按著刺痛愈發劇烈的心臟,接連迎來一陣迫悶感,讓她幾乎喘不上氣。她用力地呼吸著,腦袋卻又一次襲來一陣眩暈,轉而又變得劇痛沉重。她的視線開始忽暗忽明,籠罩在周圍的嘈雜聲也漸漸減弱,最後身體猝然癱軟仰倒在地上。

她看著霧藍色的天空,那裡像是一部放映機,正在倍速播放著她記憶中有關梁尤的每一個畫面。

只是畫面模糊得太快,眼前驟然就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卿卿!卿卿!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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