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腎病醫院辦到市人民醫院對面來了,對醫院會形成強大的衝擊。我們一定要有憂患意識,只有更加充實一線,加強醫療服務,創新服務模式,才能讓醫院保持領先地位。”侯江濤憂心忡忡地說。

“市人民醫院新院搬遷時間定在五一,腎病醫院開業時間定在四月二十八日。這個用心傻子都能看出來。”周斯綿分析,“但是我們也不用過於擔心,從硬體、軟體、人才、服務上看,他們跟我們醫院不在一個重量級上,但這種事情,確實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如果不引起重視,就算沒有腎病醫院,我們也會不戰自敗。”

對腎病醫院搶先開業,市人民醫院職工頗有微詞,怎麼讓一家民營醫院搶了先?錢愛偉怎麼能幹這種吃裡扒外的事?面對種種質疑,周斯綿就是一句話:穩住陣腳,做好自己的事。

但是,他還是將李勁柏和王晶運請到辦公室商議對策。腎病醫院開業,直接衝擊的是腎內科的業務。搬到新院之後,腎內科床位將增加到200張,還有血透室200張床位,加起來就是400張床位,怎麼用好這些床位,不讓閒置,是很緊迫的問題。

三個人第一次在一起開會,李勁柏和王晶運不說話,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周斯綿怒氣橫生:“你們兩個人都是我很器重的科主任,一個是博士,一個是主任醫師,內部不團結,怎麼能把科室搞好?現在,人家腎病醫院都開到家門口來了,你們還起內訌,相互不買賬,能不能有點男人氣度?能不能有點大將風範?”

兩個人低著頭,任由周斯綿指責。這個節骨眼上,院長生氣可以理解,他們自己心裡也窩著火,憋著氣。

周斯綿繃緊了臉說:“好吧,你們相互鬥氣窩火,搞窩裡鬥。下個月業務量下降,看你們怎麼像科裡醫生護士交待!怎麼像醫院交差!我沒有給你們下經濟指標,不等於不向你們下業務量。”

“我們可以搞專科聯盟啊!科主任帶頭下去,到縣級人民醫院、鄉鎮衛生院查房、講課,到街道、農村、企業、事業單位去義診,加強跟基層醫生的聯絡。”王晶運說。

“對啊!這個建議好!”李勁柏附和。

“那好,專科聯盟怎麼搞,你們兩個人商量,明天交給我一個具體方案。”周斯綿說,“我就是要看看,你們能不能想到一起去,是不是把心思撲在事業上。你們那點個人小恩怨,能不能在工作中得到化解!大家都是聰明人、高階知識分子,你們有點小情緒、小委屈,不能像個女人一樣唧唧歪歪。”

兩個人其實是真漢子,說話算話,回到科室一合計,建立腎內科專科聯盟的初步方案就拿出來了。這個方案中,具體到縣級醫院聯系人、鄉鎮衛生院和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聯系人,很細。周斯綿看了方案,覺得講到了點子上,讓相關部門正式運作。周斯綿覺得還是有些不夠,在方案裡將泌尿外科也加了進來,正式定名為“全市腎臟病專科聯盟”。這樣,就將腎臟病全部囊括其中。

然而,運作過程中,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周斯綿哥哥周斯賢當院長的縣人民醫院,不願意加入到市人民醫院牽頭成立的全市腎臟病專科聯盟中來,當然還有其他一些醫院也一樣,他們已經答應了汪華建的營銷團隊,不能跟市人民醫院合作。

周斯綿拿起電話打給哥哥:“聽說你們醫院不願意加入我們牽頭成立的全市腎臟病專科聯盟,為什麼?”

“汪華建早就找來了,我已經簽訂了轉診協議,怎麼能說改就改?”周斯賢的話,不緊不慢,柔中帶剛。

“我發現你變了!你自己把握好自己,不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免得將來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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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綿,這話聽著那麼刺耳,我怎麼當院長還用得著你教?我勸你,不要這麼激進,說話留三分,凡事給自己留條後路,不要把自己的路都堵了。”

“好吧,你是哥哥,我不想說得太多。希望你好自為之。”

周斯綿仔細一想,不對勁啊!這事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了,必須告訴父親,讓父親去哥哥那裡一趟,看能否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周金鵬聽到訊息,也預感到此事有蹊蹺,縣人民醫院即使要轉診,也會轉診到市人民醫院這樣的三甲醫院,嚴格來說,這才是他們的上級醫院。怎麼會將病人轉診到一家計劃開業的腎病醫院呢?

周金鵬憂心忡忡趕到周斯賢辦公室,把周斯賢嚇了一跳:“爸,您怎麼來了?”

周金鵬掃視了一眼辦公室,汪華建也在!他的心頓時就涼了一截:“你先出去,我跟斯賢說幾句話。”

汪華建本來想跟老爺子打聲招呼,聽到老爺子這麼說,臉澀澀地離開了。周金鵬關上門,坐到周斯綿對面,單刀直入:“你媽死得早,我拉扯你們兩兄弟長大,現在都成了醫院院長,我很欣慰,也對得起你媽的在天之靈。我早就說過,今後的路,要你們自己走,走正了走偏了,或者走到坑裡去了,沒有人能就得了你。希望你對自己有正確的認識。”

周斯賢被老爸這頓訓斥,就知道是周斯綿在背後告狀。他好像滿肚子委屈:“爸,我沒有幹違法亂紀的事,怎麼突然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是今天來,是跟你打防疫針的,如果聽不進,裝糊塗,可以隨意。但是,不準害人害己。我已經老了,你的翅膀硬了,以為自己能飛得很高了,你永遠要記住,自己只是一名醫生,別把自己當成呼風喚雨的人物。”周金鵬告誡。

周斯賢垂著眼,不敢看父親。

“如果你一意孤行,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們誰都救不了你。你可以想想斯綿的前任,想想斯綿的腎內科副主任胡工珀,想想這些發生在身邊的痛心的故事,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周金鵬憂心忡忡。

周斯賢辯解:“我們只是沒有加入市人民醫院牽頭的全市腎臟病專科聯盟,至於嗎!”

周金鵬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周斯賢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小九九,汪華建那個醫院給你們所謂的轉診費、會診費、辛苦費、加班費不會少吧?跟市人民醫院合作,沒有這一套,乾乾淨淨,你們不願意幹。但是,這些錢,拿不拿得穩,你心裡掂量一下!”

周斯賢懵了。沒想到老爺子會發這麼大的火。他退休以後,多少年沒有發火了,每次都是講道理。周斯賢有時候嫌煩,這些大道理誰不懂啊!也就沒當一回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來沒往心裡去。這一次,是告誡、是警戒、是訓斥。他不得不引起重視。如果沒有這樣的振耳發聵,他還是矇在鼓裡,以為這些錢是應得收入,孰不知,悄沒聲息會陷進泥潭。

周金鵬在縣人民醫院只呆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心平氣和而來,笑容滿面而去。他不知道這次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但最起碼,在專科聯盟這個問題上,他盡到一個父親的努力。至於其他的,要靠斯賢自己去把握。他在心裡祈禱,斯賢啊,你千萬不能有事!凡事知敬畏、知行止、知榮辱,才能走穩人生每一步!

周斯賢要送,父親不讓。他面對牆壁,發了一會兒呆,回味著父親講的話,這個世界很多事暗藏危機,他不得不防。這幾年,自己的思想有所放鬆。但是,自己錯了嗎?他不敢想深了想,怕將自己一片光明的前程,想象成難以承受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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