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後,出發時是二十二人,現在仍然是二十二人。

前方是青牛山,而後面則是上千里的茂密林地。

這十幾天眾人經歷的危險不知道多少,比如林中一片沼澤地,徐義為了救計元直接被一隻房子大小的蛤蟆給吞了一半,幸虧其他人又把他拉了出來,儘管如此整張臉如同被砂紙打過一般,幾乎看不見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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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這山,剩下的路就好走了。”江雲鶴如今一身的泥,回望來時的路感嘆道。

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

其他人一臉的僥倖。

回想這一路所遇到的危險,要不是江雲鶴,眾人真未必能活著穿過來。

能有一個活著到這都算是運氣好。

更不用說二十二人全都抵達了。

“放我下來吧,你也歇息一會兒。”執月有些心疼。

別人是走了這千里絕地,江雲鶴卻是背了她千里絕地,其中的艱辛絕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完的。

“臉還疼麼。”執月伸手撫過江雲鶴臉龐。

之前江雲鶴差點兒被一窩毒蜂蟄一頭包,現在臉上有的地方還紅腫。

江雲鶴一邊疼的呲牙咧嘴,一邊道:“我想咬你一口。”

執月一臉疑惑。

“將我的痛苦分你一半。”

“好。”執月展顏一笑,將手掌側面放到江雲鶴嘴邊。

江雲鶴真的咬了一口,留下一圈壓印。“這樣你以後的快樂也能分我一半。”

“好了,以後我的痛苦分你一半,你的快樂分我一半,我感覺我賺大了,多了一倍的快樂,少了一倍的痛苦。”江雲鶴道。

執月眼睛都彎了起來。

其他人這些日子早就吃夠了狗糧,齁得慌,見機不對早就躲開了。

“這個好,記下來記下來!學到了!”童青川打了個哆嗦後從納物袋裡翻出一塊石牌,拿著刻刀飛快的將其刻上去。

童青川敢說,我交朋友,對方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學習!

三人行必有我師!

江雲鶴見計元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遠處走去,快步跟上。

“做什麼?”計元扭頭看他,目光充滿了探尋。

“計統領,解手?一起?”江雲鶴笑眯眯道。

計元的身子頓時一僵,腳下一滑,差點從石頭上滑下去。

“小心。”江雲鶴伸手一拉。

計元穩住身形,甩開江雲鶴,胸膛起伏幾下,眼中全是羞惱。“有話就說。”

“沒事,我就是想問問,為什麼咱倆都被毒蜂蟄了,我腫成這樣,你什麼事都沒有?”江雲鶴指指自己,半邊腮幫子鼓的跟包子似的。

計元沉默半響才道:“我體質特殊。”

“真的?”江雲鶴疑惑道。

反正這些日子跟計元也混熟了,現在兩人是一個泥坑裡摸爬滾打的生死之交,少了許多顧忌。

真、一個泥坑裡打滾,當時若不是江雲鶴眼疾手快拉著計元跳泥坑裡,估計兩人現在就得被人抬著了。然後他從泥坑裡爬出來還挨了計元好幾腳。

“這種事我騙你做什麼?”計元見他臉上寫明了‘不信’兩個字,頓時惱怒道。

“哦。”江雲鶴點點頭,飛快出手在計元脖子上按了一下。

他記得計元脖子和後背上被蟄了好幾下,為什麼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

“啊!”計元痛呼一聲。

“為什麼你這看不出來?話說被蟄了就被蟄了唄,有什麼不敢讓人知道的?”江雲鶴抻著脖子看。

計元狠狠瞪了他幾眼。

眼中殺氣十足。

“算了,不問了。小氣!”江雲鶴嘆口氣,還以為計元找到了什麼好用的草藥呢。

剛轉身,就被計元一腳給踢下去。

好在就三米多高,也沒什麼大礙。

江雲鶴也不生氣,計元這動作,是真沒把他當外人。

當初的計大統領可是威風凜凜,不會做這種背後踢人屁股的事。

計元站在石頭上咬牙切齒氣了半天,脖子火辣辣的疼,連著小半個身子都疼,尤其後背被蟄的幾處。

“這混蛋,嘶,這該死的毒蜂!”

計元警惕的回頭看了幾眼,確認江雲鶴那混蛋是去一邊了,沒跟著自己,才朝著遠處走去。

江雲鶴疑惑的看了兩眼計元的背影。

這位計統領別的方面還好,就是有時候有點怪怪的。

若不是他平時的行為舉止全都男性化,看不出一點女性的習慣,他都要懷疑這位是女扮男裝了。

“你不是騙她的麼?天天這麼肉麻。”蘇小小靠在石頭邊上,嘴唇輕動,發出蚊子大小的聲音。

這些日子蘇小小一指少言寡語,完全沒什麼存在感,也就偶爾和江雲鶴說上幾句。

“騙人要做全套,這是人品。”江雲鶴目光都沒轉動一下,輕聲說道。

“我看,是假戲真做吧!”蘇小小慵懶道。

“只是有一點兒愧疚而已。”江雲鶴望著遠處,目光深遠。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個好人。”

“呸。”蘇小小輕聲唾道,實際上她知道,江雲鶴確實是個好人,而她最討厭的就是好人。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這輩子她都不會和這種人有什麼交集。

“你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哪句?”

“咱倆是一夥的。”

“現在發現我的重要性了?那還把我坑進紫宸宗?”江雲鶴反問道。

“美人在懷,還有宗門保護,你得謝謝我才是。”

“哈,要不要找個機會把我再搶回去?我肯定不反抗。”江雲鶴扭頭看了她一眼。

只見蘇小小微微偏開目光。

江雲鶴蹲下拔起根草,在手中擺弄著,嘴唇微動。

“你說說咱倆什麼時候不是一夥的。”

蘇小小歪了歪腦袋。

似乎,兩人一開始就是一起騙執月。

如今江雲鶴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也沒打過任何不好的主意。

從這點上看,倒是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只是每次看他在那哄執月,總讓她懷疑江雲鶴說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騙死人不償命的傢伙。”蘇小小嘀咕道。

歪著頭看著江雲鶴的背影:“離開後要不要將這傢伙帶身邊?這傢伙還是挺有用的。”

內心有些想這麼做,又有點兒不知從何而來的抗拒,思索半響後搖搖頭。

“算了,若是被牧青雀盯上,他就死定了。他若死了,五蘊圖也拿不到了。還是讓他在紫宸宗待著,說不定能拿到些有價值的訊息。”

做了決定後,蘇小小開始覺得今天太過悶熱,讓人心中不爽利。

“該死的天氣。”

隨著翻過青牛山,一行人遇到的危險越來越少。

青牛山外的六百裡叢林雖然仍不好走,卻不再是那種遮天蔽日的巨大樹木,遇到危險的頻率也少了許多。

“你們有沒有感覺靈力的活躍度高了?”邰寶走著走著突然面露喜色。

“算算距離,也就不到百里了。”執月微微點頭。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露出喜色。

這二十多天,眾人幾乎一點沒有停歇,經歷無數艱險,終於走到這裡了。

雖然剩下還有百里林路,眾人卻不覺得是什麼阻礙了。

眾人歸心似箭,此時最大的願望,便是出去後清理一下身體。

無盡山的水源中多是各種巨獸怪魚,水邊多毒蛇猛獸,眾人根本沒有機會下水,又不能用術法,身上早就髒的不像樣子。

全靠下雨淋在身上帶走些許汙漬,加上眾人雖然被抑制的靈氣,本身卻與凡人不同,這才沒一個個發臭。

之前是沒辦法,如今卻是再也忍耐不住。

隨著時間流逝,外界越近,眾人受到的壓制越小,甚至能開始驅使法器了,雖然不能發揮太大威力,但也讓眾人大為歡喜,不再每次遇到危險都躲避。

“吼!”一隻生著四隻眼,驢頭虎身的怪物發出一聲吼叫。

一道紅光圍繞著其上下轉動不休,眼見它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一個彷彿磚頭一樣的法器在空中變得足有一米大小,狠狠砸了下去。

“咚!咚!咚!”直將那怪物砸的沒了聲息,童青川才一臉汗水的將法器收回來,說道。

“若是被我家老爺子知道我拿這三陰柩砸人,怕是要打死我。”

“我看你砸的挺開心的。”江雲鶴掃了一眼,那就是個棺材。

據說是三陰門的一件法寶,叫做三陰柩,葬天、葬地、葬人。

只要將人收進去,不出三刻,便化作一具乾屍。

“哈哈哈哈!憋屈了這麼久,總算能發洩一下。”童青川哈哈大笑,衝著江雲鶴擠眉弄眼:“這一路上多虧兄弟了,要不是你,我是不能活著出來了。出去後來找我,我請你喝酒!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我就喜歡遍嘗各地美食。一言為定!”江雲鶴心領神會,跟童青川一拍掌。

“駟馬難追!”

童青川一句話,彷彿開啟了話匣子。

“這一路上確實多虧你了,改日來慶陽府,一定要通知我。”計元也道,想了想道:“最好的茶,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江雲鶴覺得計元準備的可能只有菜、酒、茶。

反倒是那幾個朝廷雷部修士,都是嘿嘿一笑,扔給江雲鶴一塊牌子:“可別忘了我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來日到了長垣,直接啟用牌子。

長垣乃是郡城,其中繁華之處,不是其他地方可比。”

江雲鶴一看對方的眼神,立刻大笑著道:“一定,到時叨擾幾位老哥。”

其他正道左道修士也紛紛與江雲鶴交換了聯絡方式,這一次能生還,江雲鶴出力甚大,眾人心中都是感激不已。

何況這麼多天下來,眾人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無論正道左道還是朝廷中人。

看著這一張張淳樸的笑容,江雲鶴發現原來有這麼多“性情中人”,著實讓人欣喜。

“為什麼總覺得他們的笑容有些古怪?”執月已經能自己趕路,扭頭問寧芸。

寧芸一臉深思,扭頭問邰寶:“為什麼他們的笑容這麼古怪?”

“有麼?錯覺吧?”邰寶一臉茫然。“可能是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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