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一殿迷宮,徐小受肩扛寒爺,風馳電掣。

他是可以感應得到第二真身的大致方位的,但十分模湖。

如若第二真身離自己近,雙方互相都在“感知”的感應範圍內,可能多用幾次瞬移,很快就能趕到現場。

但此時,二者之間相距太遠!

透過第二真身的視角,徐小受能看到他那邊的情況。

但第二真身的“感知”範圍,和本體之間的,隔著一個廣袤的“感知”盲區。

若是在聖神大陸,或者虛空島上其他地方,憑藉本體和第二真身的相互定位,徐小受能筆直趕往戰場。

但罪一殿迷宮,太詭異了。

它似乎就在和自己作對!

哪怕有寒爺的指引,趕路的方向看似筆直往前。

結果路趕著趕著,到頭來就會發現跑偏了,又得換個方向。

“宇靈滴在暗中使絆子?”

徐小受不得不這麼去想了,畢竟次面之門在他手上。

不過,隨著時間推進,他感覺和第二真身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只要雙方的“感知”一接壤,頃刻,他就能去到戰場之中。

“水系奧義,寒爺你見過沒?”徐小受邊跑邊問,他已經在安排進場之後的事情了。

“奧義?”肩上的小白鼬驚疑一聲,“聽說過,以前聖神殿堂有個宇墨大魔王……”

“這次是他兒子,宇靈滴,斬道修為的水系奧義。”

“所以?”

“他的能力有點噁心,如若是讓你來打,有把握嗎?”

“嘰嘰嘰——”

寒爺被逗樂了,尖笑了幾聲後,語氣嘲諷,“陳老弟,你未免太看輕本大爺了吧,你剛說了他什麼修為?”

“斬道。”

“你覺得掌握了水系奧義的斬道,就能和半聖打了?”

“我也說了,他的能力有點噁心。”

“那你是覺得半聖的能力不噁心了,甚至比不上一個斬道小輩?”

徐小受沉默了下。

宇靈滴帶給他的壓力確實挺大,特別是當他還拿到了次面之門。

但寒爺的話不無道理。

水系奧義是強,可斬道畢竟只是斬道,連太虛都算不上。

或許宇靈滴在觀遍正常戰鬥後的初次出手,能搶回夜梟,重創天人五衰,甚至陰自己第二真身一把。

可真要對上了半聖,幾乎沒有丁點可能性。

嗯,也許別說半聖了……

但凡天人五衰不受那麼重的傷,估摸著宇靈滴都不敢冒頭。

他既然留了後手,能在現場看到夜梟的慘狀。

那麼,憋到最後連夜梟都要死不活了,他才算確定了天人五衰的狀態,才敢出來。

這,不是沒有理由的。

“記住你現在說的這句話。”徐小受目中兇芒一閃,“待會兒若是能趕上,你就盯著宇靈滴一個,給我狠狠打,其他的不用管!”

寒爺從陳老弟這一聲中,聽出了不可謂不強的怒氣。

“你們有仇?”

“死仇!”

“很好,那本大爺知道該怎麼做了。”寒爺嘰嘰笑了兩聲,“宇靈滴……”

“對了!”

頓了下,寒爺又轉問道:“那個天人五衰呢,本大爺覺得吧,他才是重點,按你描述,他可比水系奧義難對付多了。”

趕往戰場的路途中,徐小受已經給寒爺描述過了那裡的亂局。

“他交給我。”徐小受沉吟後道。

他總覺天人五衰有點特殊,似乎對自己沒有多大的惡意。

哪怕第二真身變成黃泉登場,一下給他識破了身份,他選擇的出手中,也沒有多強的殺意。

似乎只是想要將第二真身擊潰,繼而更好的去搶奪神魔童。

“閻王對我徐小受,真有這麼看重嗎?”

想到昔日黃泉隔空的邀請,徐小受忍不住狐疑。

但這事兒他真想不明白。

至少從他自身角度出發,他自覺無法做到對閻王的成員……哪怕對方天賦再好,也如此盛情、誠懇去對待,且被拒之後還不死心。

閻王有天才!

上一次在東天王城,自己打的那個九幽鬼嬰,好像還掌握了鐵系奧義。

可換個角度想……

徐小受發現自己只會更想下死手,而不是選擇留他一命,邀請加入天上第一樓。

“搞不懂。”

寒爺顯然也不懂陳老弟在想啥,略顯擔憂提醒道:

“你一個人,哪怕那天人五衰受傷再重,你也打不過。”

“別忘了,你跟本大爺說過,他其實還是個……嗯,鬼、鬼獸寄體……真是個噁心的稱呼,你們人類怎麼就不能將之稱作‘聖獸’呢?”

“但不管如何,這種力量,本大爺可比你清楚多了!”

徐小受聞聲搖頭:“我不會同他打起來的,我甚至不想同宇靈滴打起來,最好是你們打起來,我袖手旁觀。”

“為何?”寒爺好奇,一點都不感覺到被利用。

他本就覺得似陳老弟這種有腦子的人,最大的價值是場外指揮,本身不能輕易入場,就跟白脈三祖一樣。

徐小受卻不再解釋了。

寒爺是不會懂的,這其中牽涉太多了。

當那邊戰局過半,徐小受發現天人五衰還是個鬼獸寄體,且對夜梟圖謀不軌之變態層度後。

他就覺得麻煩變大了,有些不可把控。

結果最後變數又來,敢情姜布衣和宇靈滴已經聯手了,宇靈滴從頭到尾在現場看完了整一場的戰鬥。

這已經不是麻煩大不大的問題了。

這場架,性質直接變了,從暗地裡被抬到了明面上。

——明牌局!

閻王跟鬼獸勾結,下場不會好,但這徐小受都不用去考慮,畢竟不是自家的事。

主要是宇靈滴看完一整場,代表著神魔童徹底進了聖神殿堂的眼,至生魔體估計也保不住秘密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暴露的是木子汐的身份,而不是木小攻。

木子汐本就是聖奴徐小受的師妹,頭上寫著個“死”字,再來一個也沒負擔。

但其實,木子汐和木小攻,也差不了多少了。

有點腦子回頭一想,天上第一樓是肯定保不住的。

現在就是希望宇靈滴有關在罪一殿的一切發現,傳不出虛空島。

雲侖山脈試煉的那些人,不要出事。

莫沫應該出不了事。

但蕭晚風、徐小雞……徐小受主要擔心的是這倆個。

“宇靈滴,目前顧不了外面!”

徐小受儘量這樣安慰自己。

但其實,他現在自己都有些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天人五衰明牌了,他鬼獸寄體、三厭童目,對夜梟還有別的不知名的企圖。

宇靈滴明牌了,次面之門在他手上,同姜布衣聯手,救回了夜梟。

木子汐也明牌了,雙手叉腰,本姑娘就是至生魔體、神魔童擁有者、淚家餘孤,怎麼啦?

這些本該繼續藏著的人或事,因由這一場戰鬥,通通浮出了水面。

——其實早該浮出了!

徐小受倒不會因為小師妹的暴露而苛責之。

他深知藏不了多久的。

雲侖山脈那會兒能藏得住,還多虧了饒妖妖和八尊諳的幫助。

但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總不能真讓小師妹一輩子在元府世界養花種樹吧?

所以這東西只能儘量拖,讓小師妹多經歷些磨練,快點成長。

這次放她出元府,也有這方面的因素在。

而在敵我他各方都已明牌了的情況下,這種時候,自己的選擇就變得極為重要!

徐小受只暴露了一個名字,還有一具第二真身。

嚴格意義上講,戰場那邊出現的,還不到自身底牌的十分之一。

所以,針對次面之門,他只讓第二真身出一次手——唯一一次!

一次不得手。

宇靈滴還現身了。

他就趕緊讓第二真身退了。

八尊諳有讓自己奪次面之門嗎?沒有!

宇靈滴搶回了夜梟,同自己有關係嗎?也沒多大關係了!

這個局至此,本就該是天人五衰去和宇靈滴血拼,自己要進場瞎摻和什麼呢?

徐小受時刻清醒著。

他的目的是找回小師妹,讓她跟自己走一塊,盡量減少危險。

但絕不會蠢到不拿聖奴的工資,不想加入閻王,還拼了命去幫八尊諳做一些連任務都不是的事,更為了敵我尚且不明的天人五衰,拼命去搶夜梟——雖然他也想殺夜梟。

於是乎……

一式“刀啟”過後,第二真身就退了。

戰局本就該是天人五衰和宇靈滴去血拼,自己再暴露算啥?

第二真身確實也有劍意,他大可以對著宇靈滴來一記“目下神佛”,肯定能起作用!

天人五衰狀態蔫了。

宇靈滴戰力全盛期。

第二真身跟宇靈滴一樣啊,暴露的時間不算長,也是全盛期。

但哪怕“目下神佛”斬了宇靈滴,有什麼用?

在戰場那邊的,不過只是宇靈滴的一具水系分身,這東西死了一個,還有千萬個。

關鍵次面之門得不到的話,暴露底牌沒有多少好事,反而會讓宇靈滴重新重視起“聖奴徐小受”這個人來。

“只要我,還在暗處,一切都有可為!”

徐小受深刻記著所有人,努力掌握著罪一殿這個禍亂之地每一枚棋子的動靜,不論敵我。

他現在唯一所想,就是悄咪咪匿出戰局。

反正小師妹已經跑掉了,他再跟著跑,戰鬥就追不上自己人了。

就連本尊帶著寒爺拼命趕往戰場,也只是為了防止意外。

如若那個時候還沒有意外發生,宇靈滴又剛好落單,痛打落水狗可以,但徐小受亦不會為此暴露很多。

他堅信,宇靈滴也是棋子,聖神殿堂方面的半聖都未曾露面。

饒妖妖……以及道穹蒼會派過來的,至少兩三位半聖,多則四五都有可能!

且,八尊諳到現在都沒出手,連聖奴的影兒都沒見著一個。

自己豁出去幹嘛?

趕去投胎?

哪曾想,徐小受的規劃是很完美。

他都感覺自己快要脫離戰局,宇靈滴也無人能阻止得了,即將著夜梟也脫離戰場。

驀然間。

最後時刻。

“感知”中戰場附近一顆樹種爆了。

小師妹刷一下回來,彼岸花直接在宇靈滴水系分身之下爆開。

“天譴·心破道!”

這一剎,徐小受回憶起了在元府世界中,淚汐兒被此式支配的恐懼。

那是心劫攻擊,蘊含聖力,連“不動明王”都能在一眼之下轟碎防禦!

淚汐兒便在此式之下,被反噬之後,意識昏聵,跟死掉了一般,重新變回的木子汐。

神魔童都護不住她自己的攻擊,可想而知,這一招有多強。

“心劫……”

“我那時候能抗得下這一招,全賴剛修煉‘心劍術’完畢,且修行的結果,是‘魔劍術’……”

徐小受簡直又氣又樂。

木子汐這個變數,確實誰都無法支配!

這妮子在回來之後,施展完一招,連虛弱都不顧了,一聲大吼:

“黃泉大人快跑,這裡交給我,我一定會作為新成員,為閻王做出貢獻噠!

!”

天人五衰都懵了。

徐小受也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誰信啊!

你演戲給誰看呢?

你真以為自己很聰明呢?

徐小受都不知如何吐槽了,在場幾人,誰不知道黃泉就是他徐小受裝的,就你一個還在這自欺欺人。

可小師妹不著調,神魔童太靠譜了!

天人五衰近不得身,第二真身斬滅不掉的宇靈滴水系分身,在這一招心劫攻擊之下……被定住了!

他連利用次面之門扭曲罪一殿的空間,繼而帶著夜梟遁走這一行動,都給中斷了!

“呃啊啊——”

不多時,場內就想起了宇靈滴的哀嚎聲。

他捂著腦袋,在猝不及防間遭遇了這一式精神攻擊之後,面色完全扭曲。

神魔童獨屬的、在外人身上根本不可能相容的神性、魔性之力,一下將宇靈滴搞崩潰了。

轟一聲響。

他的水系分身驟然膨脹,體內是洶湧失控的力量。

連水場之上旋展而開的水系奧義,在這一刻都變得扭曲、暗澹、魔紋四起,大有一同走火入魔的趨向。

“心劫……”

徐小受呢喃著這二字,眸色大亮。

小師妹的這一式,莫不是透過宇靈滴的水系分身,將精神傷害,同化傳遞到了宇靈滴的本體之上。

這,才會導致他完全失控?

很有可能!

本體和分身之間的聯絡,不是誰都是徐小受和第二真身之間的這種關係。

大部分情況下,哪怕是半聖化身,都和本體是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更何況,宇靈滴還只是一介斬道,連太虛都算不上!

木子汐踏步而來,見徐小受的攻擊沒奏效,天人五衰的攻擊沒奏效,自己的反而起作用了。

她颯沓如流星,一步更比一步快,感覺找到了自己的作用。

“該死……”

宇靈滴似乎緩和了過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縱掌全域性之後,會被一個小姑娘給陰到。

可他話還沒完,木子汐右眼中黑色霧氣一縮,身上綻放出了神性光芒。

“神墮!”

轟一聲響,九天又降下神罰,重重轟在了宇靈滴水系分身之上。

砰的一聲,宇靈滴腦袋當場炸開,迸裂成了水花,難以癒合。

他身上的魔性力量被神墮壓制下去了,魔紋漸消,感覺可以反抗……

“魔極!”

木子汐又重步往前,如同惡魔降臨一般,虎牙一鋥,小臉一皺,才剛擺出兇萌兇萌的表情,身上便爆開了洶湧魔氣。

我好像,可以……

不!我真的可以!

木子汐終於找到了什麼叫做“自信”的感覺,她雙目中的光芒愈來愈盛。

徐小受都完不成的事情,我可以完成;

徐小受都打不過的敵人,我可以打過。

今時不同往日……

徐小受受到了威脅,我應該保護他;徐小受想跑,我可以給他斷後;徐小受害怕的宇靈滴,本姑娘不怕!

“水系奧義了不起啦?”

“神墮!”

“斬道厲害啦?”

“魔極!”

木子汐腳步越來越快,一會兒聖潔如同仙女下凡,一會兒邪魅彷若魔女臨世。

總之,她根本不給宇靈滴反抗、反擊的時機!

“我先天的時候你就王座道境。”

“我王座道境的時候你才斬道。”

“是誰給你的勇氣,敢站出來面對本姑娘?”

“神墮、墮、墮!”

木子汐根本不會神魔童的其他招式,這幾招還是淚汐兒使用過,她見過,才勉強學會的。

但好像……

招不貴多,而貴在精?

——好用就行!

全場都給這魔女的強勢出手震麻了。

天人五衰早在宇靈滴被第一擊“天譴·心破道”轟中時,就從潰散的金湯水堡中脫身而出。

他無比虛弱,氣息蔫蔫,卻又震撼莫名的盯著那去而復返的木子汐。

三厭童目是將控制點滿了,但輸出幾乎為零。

而神魔童作為淚家第一童,不僅能無視三厭童目的控制,本身就也是控制之主。

最為邪乎的,其攻擊手段,也點滿了,還全都是精神傷害!

無視距離、無視防禦、無視境界,再瘋起來還可以無視敵我……

或許以上“無視”,本質上還是有所限制的。

可這是相對木子汐微末時期而言的。

她弱,則這些限制極大。

當她成了王座道境,還掌握了聖力。

這跟困獸脫籠一般,只要不是有人提前防備,根本無法攔得住!

第二真身也給看麻了。

他以為小師妹是過來搞笑的。

萬萬沒想到,這妮子真能隔著遙遙之距,透過水系分身將傷害轟到宇靈滴本體之上!

好像大家下意識都忘了……

當場內有兩位太虛和一位半聖的時候,木子汐確實只能跑。

但當場內所有人都大殘,連宇靈滴也只過來一具水系分身之時。

現場全盛狀態的,可就不止宇靈滴和徐小受的第二真身了。

真要論狀態……

木子汐這個幾乎抽乾了天人五衰生命力的小姑娘,才是全場之最!

她的實力,從戰鬥一開始,儲存到了最末,還猶有過之!

“神墮!”

木子汐的暴走還不曾結束。

一開始她只是嘗試。

逐漸的,在發現宇靈滴這個弱雞毫無招架之力後,這妮子就演變成純發洩了。

“叫你打徐小受!這一擊,是替徐小受打你的……魔極!”

“叫你讓我師父打!說到底都是因為你,我師父才會被抓……神墮!”

“叫你出生在聖神殿堂!聖神殿堂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替我打……魔極!”

“神墮!”

“魔極!”

“神……誒喲,有點暈~”

小姑娘突然趔趄了一下。

單刷宇靈滴刷到幾乎充血的雙眸,一下子褪去了所有憤怒。

就連小臉,都變得毫無血色。

接連十幾發的“神墮”、“魔極”,幾乎將木子汐方才從天人五衰身上抽來的生命力耗光了。

連帶著她本身靈元,都幾乎要給消磨到底。

徐小受透過第二真身,已經完全看呆了。

他不理解……

木子汐身上是也有元氣滿滿嗎?

她早該虛弱了,怎麼能持續這麼高強度的輸出?

“不對,小師妹確實是有可能接連這麼攻擊的,她只是從來沒試過……”

“她身後,還維繫著一個小世界,她是白窟之主!”

徐小受從未小看過木子汐。

或者說他從未小看過小師妹身上的能量。

但今日,他發現自己好像還是小瞧木子汐了。

淚家……

神魔童……

怎麼說呢。

或許從師兄的角度出發,不該這麼想,但淚家的覆滅,好像真有一定的道理!

“宇靈滴,沒被轟成傻子吧?”

心思及此,轉眸視去。

便見木子汐的攻擊一停歇,宇靈滴好似獲得的喘息之機,但他卻根本不敢反抗了,水系分身當場炸成了碎雨,在苦痛哀嚎中結束了他的使命。

淅淅瀝瀝的雨聲消失了。

腳下瀰漫全場的水系奧義陣圖,也不見了。

——在木子汐的攻擊之下,宇靈滴甚至痛苦得連水系分身都抽不出空來切斷掉聯絡?現在一停,他的所有東西,才能停止?

“吼——”

便這時,遠方傳來一聲雄厚的吼鳴之聲,聲穿整座罪一殿!

不管是趕路的徐小受,還是戰場中的第二真身,全聽到了。

“這……”

徐小受驟然回首。

這聲音,他聽著耳熟,是屬於虛空侍的聲音。

但能量之強,以及其中蘊含的聖力波動……

虛空將軍!

方向,是從真煌殿而來?

“砰砰、砰砰、砰砰……”

場外忽然傳來了沉重無比的腳步聲,那是虛空侍在奔跑!且速度極快!

休!

還不待回神,天邊一道破風聲。

一頭百丈有餘的虛空侍從遠方飛撲而來,它提著拳頭,雙目猩紅,像是完全失去了神智,又像是被人所控。

不管如何……

虛空侍拳鋒所向,正是方才轟宇靈滴轟得連自己都精神恍忽了的木子汐!

“誰敢動她?”

第二真身曾一下雙眼就紅了,渾身騰冒出了金色的光點,轟一聲響,化作了狂暴巨人,當空一記鞭腿,抽上了體型同等的虛空侍。

這一擊,他甚至壓縮了遲界力場,將整一條腿,變成了鋒利的名劍。

“轟!”

“彭!”

一擊,虛空侍的頭顱,當場被暴力削斷、抽飛。

徐小受都愣了。

怎麼如此簡單?

虛空侍,什麼時候這麼好殺了?

而且,為什麼我只出了一腿,有兩道聲音?

頭一低,“感知”便見小師妹身前,天人五衰同樣出現。

他以人類之軀,不約而同一擊鞭腿,將虛空侍下半截身軀,狠狠抽飛了出去!

“冬!”

去頭斷尾的虛空侍,只剩中間半截身子砸落在地,驚起一地煙塵。

場面一下安靜了。

木子汐小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她才剛回過神來,虛空侍已然撲面。

下一秒,金色巨人和橙色面具人同時護在了自己身前,同時出腳,將黑暗邪惡的虛空侍分成了三段!

——這場面,可太震撼了!

徐小受出手救自己可以理解。

這就是木子汐預想中的,自己遇到了危險,會有巨人從天而降、拯救自己的初始師兄形象。

但這位天人五衰……

他是出於什麼心態?

他怎麼也幫自己出腳,抽飛了……等等,他一腳也抽飛了虛空侍?

他也有徐小受那等肉身?

徐小受都得變成巨人,才能抽斷虛空侍的頭顱……

“咕嚕~”

小姑娘吞嚥了一口唾沫,有些害怕身前的橙色面具人。

她對天人五衰有天然的恐懼,不管對方狀態如何,因為連半聖姜布衣都怕他。

“刷!”

金光一抄,越過天人五衰,徐小受直接將小師妹抄到了手上。

他瞪大了狂暴巨人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天人五衰,也不說話,就默默盯著。

“徐小受。”

天人五衰抬起頭來,半張面具下唇角一掀,不解釋,只輕笑道:“我們合作吧!”

合作……徐小受根本搞不懂這個變態的思維,他半點都不想合作,但直接拒絕有可能引來反擊。

“為什麼?”他問。

“你要殺夜梟,你要殺姜半聖,你要殺宇靈滴,你要殺上聖神殿堂,我都可以幫你,他們都是我……乃至我們閻王,的最終目標!”

天人五衰一邊說,死去的虛空侍一邊化作灰黑衰敗霧氣,匯入他的衣袍之內。

徐小受總算明白為什麼他能一腳削飛虛空侍的頭顱了。

這其中有衰敗之氣的影響!

“條件。”徐小受眼睜睜看著偌大一頭虛空侍就這樣被吞掉了!

而天人五衰,肉眼可見的狀態在恢復著。

這是什麼能力?

衰敗之體還有這種,可以吞噬別處能量,充實自我的手段?

還是說,這是他的鬼獸之力?

“不用條件,我們要是合作關係,你就不用如此敵對我了,我對你並沒有惡意,還能幫你完成你想要的,只需必要的時候,你幫我幾次即可。”天人五衰道。

“幾次?”

“幾次隨你,我信得過你,而我最大的希望,其實是你不要干涉我的行動,當然,可以的話,你們聖奴,對我天人五衰這個人,一併視而不見。”

徐小受敏銳捕捉到了天人五衰話語的重點。

“只對你?”

“只對我。”

“閻王呢?”

“他們的死活,與我何關?”

這是個真冷血的變態……徐小受弄清楚了天人五衰這個人該有的真實定義,他懂了。

“我可以合作,但絕不會去做……”

“放心,不會讓你刻意去做違背你內心原則的事情,你有絕對的自由權,就跟你在聖奴中的定位一樣,你甚至可以單方面違背合作關係,對我暗下黑手,只要你想。”天人五衰打斷道。

“你瘋了?”這一下,連木子汐都忍不住了,縮在狂暴巨人掌心中弱弱開口。

“怎麼樣?”天人五衰不為所動。

“我答應了!”徐小受很是乾脆的點頭,“在虛空島中,我不會干涉你的行動,必要時還可以幫你,但你們也不能對我和我師妹動手,你們閻王。”

天人五衰唇角一翹,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他甚至只夠得及這金光巨人的腳趾頭高,但他還是伸出了手,靜靜等待著巨人趴下來同他握手。

場面,十分滑稽!

“合作愉快。”

徐小受只簡單道了一聲,沒有半點握手的想法。

鬼知道碰了這個衰敗之體,會沾染上什麼厄運?

將木子汐放下來,變小之後,天人五衰不顧還在整理著裝的徐小受,轉眸便盯上了那個雙馬尾女孩。

“小丫頭,你想一輩子都縮在你師兄的懷裡,自己享受安寧,讓他去面對風暴嗎?”

木子汐一下怔住了。

徐小受曾的怒目掃來,“你想做什麼!”

天人五衰巋然不動,望著木子汐,“小姑娘,跟我走吧,我不會對你動手……但只有加入閻王,同我一起行動,你的神魔童才能保住,這對你,對徐小受,都好。”

木子汐下意識要往自家師兄方向靠,結果腳一抬,卻停住了。

“你有病嗎?”徐小受刷的擋在了小師妹身前,冷眼視去,“你們閻王是見人就挖嗎,我說了,不可能加入閻王,我師妹也不會!”

天人五衰靜靜盯著對面這憤怒的年輕人,右眼中還殘留著血色。

“這是她的人生,你無法為她作決定……就如同你,沒有人可以為你做決定,左右你的意志,不是嗎?”

“滾你丫的!”

徐小受拉著小師妹轉身就走,他差點就要撕毀方才的合作協議了,只是沒敢。

惹不起。

我躲,成了吧?!

“徐小受……”

“別告訴我你心動了?他就是個瘋子!”徐小受一臉震驚,不是吧,小師妹已經傻到這個地步了?

“不是,那個次面之門……”

對哦!

徐小受這才幡然醒悟,轉眼望向次面之門的方向。

宇靈滴的水系分身被折磨碎了,但他的東西,還留在現場。

“不用想了。”

這個時候,天人五衰已經去到了次面之門下,他手一伸,直接從這虛幻的光門之中穿過。

“果然,只是‘次面之門的幻影’……”

“如若是宇靈滴拿到的次面之門,他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次面之門得用聖力來催動,至少半聖才能真正啟用它,還得耗費極大代價。”

徐小受若有所思,“那這幻影?”

“只是借用了次面之門一點力量,勉強用來扭曲空間而已,倒是夜梟真給他救走了,估計也不是傳進內島,而是傳回了次面之門的本體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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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五衰頭都不抬,開始收拾起了戰場。

他從某處用手指沾起了一滴發黑的血,又從旁邊撿起了一根黑色的羽毛,最後拿出了匕首,從自己心口處割下了一片因為靈魂殘缺而變得黑色的肉。

“他想做什麼?”

木子汐看得心驚肉跳。

徐小受同樣眯起了眼睛。

天人五衰沒有理會這二人,循序漸進的來。

撿完東西割完肉,他從空間戒指中抓出了桌臺一張,香三炷,杯三盞,鄭重放好。

而後,他拎出了一個髒黑的牛骨酒壺,往杯盞中倒酒。

透過“感知”,徐小受得以看見,天人五衰的動作小心翼翼,一次只倒一滴酒。

那酒入杯盞,不覆十分之一,僅沾杯底。

天人五衰再依次將黑血、梟羽、黑肉,放入了那三個酒盞之間。

徐小受眼皮已經開始在狂跳了。

這個瘋子、這個變態,盡做一些詭異無比,讓人望而生畏的事情。

“你想幹什麼?”

徐小受忍不住發問。

可天人五衰只是輕描澹寫掃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雙手合十,焚香低喃。

木子汐耳朵動了動。

徐小受“感知”大開,感覺不能聽,卻又傾力去聽。

一邊聽,他還從身後伸手,緊緊捂住了木子汐的耳朵。

木子汐沒好氣抬眸剮了自家師兄一眼,就你能聽,我不能聽是吧?

“受到詛咒,被動值,+1,+1,+1,+1……”

天人五衰前面似乎說了一些聽不懂的咒文。

很快,他神情變得激亢,雙目亮出綠光,勐地抓住了第一杯酒,往祭臺下一倒。

“一杯澆人油,碌碌提溼袖。”

滋一下,聽懂了內容的徐小受,渾身汗毛豎起。

天人五衰動作很快,第二杯續上,往前方一灑。

“二杯煎身骨,鬱郁寡冥壽。”

他在幹嗎?

他在詛咒?

這傢伙的能力,未免有點太噁心了吧!

一直被詛咒,從未害怕過的徐小受,第一次對“詛咒”這詞,產生了恐慌。

天人五衰很快續上了第三杯,將杯中之物,揚灑上了天穹。

“三杯熬魂湯,滾滾髒靈帚。”

“受到驚嚇,被動值,+1。”

天人五衰合十的雙手一抻,勐然拍上了祭臺,爆聲大喝:

“祭酒斟三杯,晦君三尸臭。”

“去!”

手一甩。

祭臺連同其上之物炸成了血紅色的詛咒之光,刷一下飛掠向了天邊,消逝不見。

這個方向……

真煌殿的方向?

徐小受心臟怦怦狂跳,拉著小師妹後撤了一步,高聲再問:“你在做什麼?詛咒夜梟?”

天人五衰做完了一切,終於抬眸望來了。

他的目光先是看到了徐小受,而後停在了木子汐身上,停了許久,才望向遠方,咧嘴笑道:

“我的獵物,怎麼可能跑得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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