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室之中,殺意徒增,明明是夏日,可是一股冷風吹進了屋中。

羅網的兩名殺字一等的刺客,在得到了嫪毐的命令之後,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只是,他們並沒有立刻衝上去,在面對玄翦這等強大的對手時,他們有著明顯的停頓。

這片刻的停頓,是遲疑,是試探,是恐懼,是彷徨,只是在那一道劍光過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嫪毐眯起了眼睛,玄翦只出了一劍,便了結了羅網兩名殺字一等的劍客。

高手對決,在那道劍光過後,嫪毐已經明白,今日的玄翦已經早不是當年的那名大盜,也不是受僱於羅網的兇獸。

他的殺意依舊犀利,卻越發收斂,變得純粹,劍意精純,不是當年可比。

“看來你在趙爽的手下,的確有長進。只是,你是來殺我滅口的麼?”

嫪毐的心中對於姬無夜的那道情報,一直有所懷疑。因為如果那是真的,那就意味著,從當年龍門渡開始,驚鯢刺向趙爽的那絕命一劍開始,羅網這些年來,已經走偏了許多許多。

這是一個巨大的謊言,甚至讓嫪毐不敢去想象這謊言背後的血淋淋的真相。

但凡想一點點,嫪毐就忍不住背後生一層冷汗。

“自從我跟隨君上以來,的確有所進益。只是我今日前來,並不是為了殺你,而只是為了帶給你一個君上的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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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爽想要說什麼?”

“君上說,你若是識相,便立刻帶著羅網滾!”

“我若是選擇不呢?”

“那我就幫你滾!”

玄翦一聲,屋中情勢一變。短短的距離,嫪毐縱身向前,急迅的身法,掀起了一陣圓形的氣波。

無形的氣波如菸圈一般,頃刻而散。除了在場之人,恐怕無法感受到那一瞬間的凌厲氣勢。

掩日與玄翦碰撞,雙方的劍氣對撞,這屋中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支離破碎。

“奴才就是奴才,說話之中都帶著你主人那種居高臨下的噁心感覺。”

“你是指你持劍跳舞的那一次麼?”

玄翦譏笑著,嫪毐咬著牙齒,憤憤地說著。

“勾踐臥薪嚐膽,連夫差的屎尿都嘗過,我這算什麼?”

劍勢蓄積到了一定程度,劍氣凝而不散,環蕩屋宇。

嫪毐盪開了長劍,碰的一聲,他拉開了與玄翦的距離。

而就在兩者分開的那一剎那,本是集聚的劍氣炸裂消散,屋中的氣流平穩,又變得相當平靜。

“玄翦,你以為你打敗得了我麼?”

“當你為了權力而可以犧牲一切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對手了。”

“狂妄!”

嫪毐心中的怒火被挑起,當掩日與玄翦再度的碰撞時,雙方的殺意與劍氣都增強了十數倍。

每一次長劍交鋒,氣勢與節奏都在增強。

兩名當世頂尖的劍客生死相搏,所帶來的衝擊,讓整座小院漸漸消磨在了雙方的劍氣之中。

.......

“一夜花落知風雨,一葉衰榮可知春秋。”

群山深處,青松長立。

松下棋盤之上,棋局仍在,只是早已經沒有了下棋之人。

“北冥道兄,何故有此感嘆?”

趙爽一人走來,獨見北冥子坐於松鶴之間,撫須長嘆。

“故友相繼離世,下棋的人不再,心中有所感嘆。”

北冥子扔出了一個蒲團,拋給了趙爽。對方拿著老舊的蒲團,就地坐了下來。

“此時凡塵多風雨,道友身為秦國封君,怎有心情巡山訪友?”

“封君易得,好友難求。凡塵風雨再多,終究浮雲遮望眼罷了。”

“如此說來,道友早已經有所得了。”

北冥子瞥了一眼趙爽,對方卻是嘿嘿一笑。

“其實我還是有些事情,來求助北冥道友。”

“就知道你小子在這個時候來沒有什麼好事情。先跟你說一聲,我天宗從來不理世俗之事。你若是想要借人去對付呂不韋,免開尊口。”

這老家夥怎麼這麼賊?

趙爽一笑,畢竟是活了近百年的老滑頭,賊的很。

“我怎會如此褻瀆道家這高尚清淨之地,讓凡塵俗世那些芝麻事情叨擾我那幾個師侄的清修。”

“那你是?”

北冥子的眼睛半開半闔,看了一眼趙爽。

“道友啊!你也知道我老趙沒有什麼學問,正巧這幾年我手下來了幾個有些資質的年輕人,我想要將他們送到道家,讓我那幾個師侄錘鍊錘鍊。”

這可比要人去對付呂不韋更加麻煩啊!

畢竟,若是這些來歷不明的人身世背景不凡,其中恐怕會牽扯到相當大的麻煩。

北冥子眯起了眼睛,心中盤算著眼前這小子會不會在其中挖坑埋陷阱?

“多少人啊?”

“道友也知道,我這些年稍微發展了些勢力,在江湖、民間與朝堂收攏了一些資質不凡的年輕人。也不多,就兩個。”

“都叫什麼?”

“張良與蕭何!”

北冥子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總有一種被趙爽佔便宜的感覺,揮之不去。

“行吧!我叫赤松子準備準備,我道家多收兩個弟子,也沒有什麼。”

......

煙塵盡散,小院已成廢墟。兩個人影站在其中,一個身姿挺拔,一個略顯佝僂。

玄翦手持雙劍,一場大戰,消耗甚大。而他對面的掩日,看起來更加狼狽。

“你輸了!”

玄翦的話音在嫪毐耳邊響起,如此的刺耳。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身子,面上帶著不屑的笑容。

“我沒有死,你也沒有死,怎叫輸贏?”

“呂不韋的人馬就在這附近,可是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為何遲遲不見身影?”

玄翦的話猶如一滴水滴入了平靜的湖面之中,掀起了漣漪,讓嫪毐如煌的氣勢一頓,心中生起了狐疑。

“你知道些什麼?”

“我只知道君上讓我來此,不必顧忌其他。而我來了,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你的目的?”

“身為劍客,只有超越了劍的束縛,才能更上一步。你在權力之中掙扎,淪為劍的奴隸。在剛才,有數次生死交鋒,你都選擇了退避,這便是你失敗的原因。”

玄翦一笑,身影消失在了小院之中。

“如果你不滾的話,那麼下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嫪毐看著滿地狼藉,緊握著雙手,怒吼了一聲。

“趙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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