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王啟年還債,蕭羽自有他打算。
離蠻神秘境開啟還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們待在王啟年這裡,若是每天都過著擔驚受怕東躲西藏的日子,那算什麼樣子?
更何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王啟年的那些債主各個都有理有據,容不得王啟年絲毫抵賴。
所以當蕭羽看到一大早就將宅子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的人群時,眼角狂跳,低聲喝道:“王啟年,你到底欠了多少人錢!”
“大人啊,我都跟你說了數不過來嘛。”他身後的王啟年不知從哪裡整來了一個灰布頭巾,將自己的腦袋臉龐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到處亂瞟的眼睛。
“你打扮成這樣是作甚?要去搶劫嗎!”
“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叫他們看到我,我必定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啊!”
“那你還出來幹嘛?”
“我怕這裡面有人濫竽充數,矇騙大人您吶!大人你看小人想的是不是很周到?”
“少來,他們若是往高報了,你欠我的錢也就多了,我看你是打得這個主意吧!”
“嘿嘿,大人真是英明,果然什麼都瞞不了您。”
蕭羽冷哼一聲,望著一直從門口擠到巷尾的長龍,頓時又是一陣頭痛。
也不知自己儲物戒裡面的東西,夠不夠還完王啟年的債……
坐在王啟年借來的木桌後面,蕭羽平靜地說道:“都排好隊,一個人一個人來。”
聽到蕭羽真的有意要替王啟年還債,人群頓時沸騰開來。
“這個人真的要替王啟年還債,他沒騙咱們啊!”
“我本以為今天還會再白跑一趟,沒想到沒想到,真是老天開眼了!”
“王啟年那個殺千刀的,怎得就遇上這位小兄弟了,真是有貴人相助啊!”
聽著眾人的紛紛議論,蕭羽似笑非笑地瞟了王啟年一眼,王啟年訕訕笑了笑,頭巾下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眾人你推我搡,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排好了隊。
他們一個個睜大眼睛望著蕭羽,宛如災荒時領粥的難民一般。
蕭羽手掌一揮,從儲物戒中擺出各式各樣的天材地寶。
他用這些東西來抵王啟年的債務,其實已經有些虧了。
王啟年看著他源源不斷地從儲物戒中拿出一件又一件價值不菲的藥材,不由心痛地說道:“大人啊,這……你出手未免也太闊綽些了吧。”
“闊綽?”蕭羽看著面前一個個領了他藥材的人歡喜地離去,輕聲說道,“是你王大人闊綽,你可別忘了,這些東西你可都是要還我的。”
聞聽此言,王啟年又是一陣肉痛。
這次來到御日城,蕭羽他們身上帶的靈石已經所剩無幾了,御日城果然是乾豐國所比不上的,除了建築的豪華程度和佔地面積,這一點在物價方面也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蕭羽也想過要不開爐煉上一些丹藥,可想到再不還乾淨王啟年的債務,以後每日都會有債主上門來鬧騰,別說靜心煉丹了,就是安靜地生活都成了問題。
所以他當機立斷,先用自己儲物戒中的天材地寶來替王啟年還債。
他儲物戒中大多數藥材都是在一劍宗所藏,加上一些在灰三角補充的,天雲關的
時候為了解決阮經天的燃眉之急,已經叫朱麓山吃掉了一部分。
看著排成長龍的隊伍,蕭羽真不知道剩下的那些夠不夠替王啟年抵掉所有的債務。
債主們高高興興,蕭羽一臉平靜,王啟年心痛地直哼唧。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一上午時間,當最後一株赤參被蕭羽從儲物戒中取出,再被最後一名債主歡喜地拿走時,宅子前已經空無一人了。
“總算是完了。”王啟年長嘆一口氣,把遮面的頭巾解了下來,“我都細細看過了,所有跟我有債務關係的人今天都來了,沒落下一個。”
他看著端坐不動的蕭羽,以為他在心痛那些藥材,不由重重嘆了口氣:“您放心吧,欠您的,我定會給您補上!”
然而蕭羽還是沒有答話,眸子望著空蕩蕩的巷子盡頭,那裡一個人影也沒有。
“你確定人都來全了嗎?”他冷冷問道。
王啟年一愣,這次閉著眼睛將看到的所有人都回想了一遍,他記憶力很好,在乾豐國時曾被國主乾豐易親自讚歎過有著“過目不忘”的罕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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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猛地睜開眼睛,驚訝地說道:“怎麼不見魚龍賭坊的人?”
魚龍賭坊。
蕭羽在心中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冷冷問道:“這個賭坊在南區?”
王啟年搖了搖頭:“只是個小賭坊,還上不了南區那邊的煙花柳巷,就在西區這邊。”
“那就走吧。”蕭羽緩緩起身,“前方帶路。”
王啟年見他似是要去找魚龍賭坊的麻煩,愕然說道:“這是為何?咱們……不還他們的錢了?”
“為了給你還債,他們拿了我的東西做抵押,今天又沒還過來,想來是準備私吞了。”
蕭羽步子已經邁了出去,背影望之猶如刀削一般挺直鋒利。
王啟年感受著他身上的淡淡殺氣,心中一凜,趕忙跟了上去。
白天的西區人氣還是十分熱鬧的,並不寬闊的街頭巷尾擠滿了販夫走卒,叫賣聲,爭吵聲,孩童的苦鬧聲,混在一起嘈嘈雜雜,鬧得人心煩,
蕭羽沉著臉,腳下生風。
“大人,有件事我必須提醒您一下。”王啟年小跑著跟上來,低聲說道。
蕭羽看也不看他,“講。”
王啟年輕皺著眉頭,緩緩說道:“魚龍賭坊雖然只是個小賭坊,但在西區這片地方,他也是有人罩著的。”
“有人罩?你不要告訴我這裡還有人化地為盤,成了大大小小不少幫派。”蕭羽冷聲哼道。
王啟年趕忙由衷稱讚:“大人果然卓爾不群,我就說了一句,大人就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滾蛋,我管他有誰罩,我去把我的東西要回來,有什麼問題?”
“這個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我在他們那不是還欠著債嘛?”王啟年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您是去砸場子的……”
“等我拿回我的東西,替你把債務還清。”蕭羽的聲音重新變成徹骨的冰寒,“我再砸了它也不遲!”
王啟年心中一跳,垂了垂首,不再答話。
穿過曲裡拐彎的小巷,王啟年領著蕭羽來到一個一座遮著草簾的小房子前。
“站住,做什麼的?”守在門口的
大漢將兩人攔了下來,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蕭羽。
“是我,王啟年。”王啟年瞥了蕭羽一眼,上前一步擋在了他面前,對著那大漢笑道。
“王啟年?”大漢眼睛一瞪,從鼻孔中哼出一句話,“你他娘的還敢來,是想把褲衩子都輸乾淨嗎?”
“瞧您說的,哪能啊!”王啟年嘿嘿一笑,湊到跟前小聲說道,“新來的,帶他來玩兒兩手,年輕人血氣方剛,你懂的!”
看著王啟年擠眉弄眼的樣子,又看了看一旁滿臉淡然的蕭羽,大漢會意,知道有肥羊上門,點了點頭。
他把草簾一撩,給了王啟年一個眼神:“進去吧,好好玩兒!”
王啟年嘿嘿一笑,帶著蕭羽矮身鑽了進去。
裡頭一片昏暗,骰子的碰撞聲和賭徒們的喝罵聲交雜在一起,比之外面的鬧市還要令人厭煩。
這地方不大,滿共也就擺了四五張桌子,每張桌子前都圍滿了神色猙獰的賭客,有的欣喜若狂,有的嚎啕大哭,人生百態萬種表情,在這裡都可以找到。
空氣中飄蕩著汗臭腳臭體臭銅臭,臭得王啟年一邊捏著鼻子,一邊將擋在面前的無關賭徒都拉開,尖著嗓子說道:“讓讓,讓讓!槽,回回來這兒都這麼臭!”
有賭客認出了這個過去在魚龍賭坊的常客,調侃著笑道:“王啟年?多久不見你了,聽說你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啊!”
“去你 媽 的,老子把你娘賭輸了,什麼時候你帶著你娘去給老子還債啊?”王啟年罵道,似是對這樣的調侃早已習以為常。
一進賭場,他身上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與這裡相適應的粗鄙氣息,也不知是他偽裝得好,還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蕭羽跟在他身後,不發一言,只是臉色冰冷。
周圍的賭客瞧著王啟年帶了個眼生的年輕人進來,草草打量了一眼,見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只當是初踏賭坊的菜鳥。
在賭場這種地方,“菜鳥”就意味著更容易從其身上撈錢!
“王啟年,你這是從哪坑來的肥羊?”當即就有人悄咪咪地湊到王啟年身前,眼睛瞄著蕭羽,嘴上還在輕聲說道,“放給我來宰,收穫咱倆三七分!”
“下次吧,我來找肥蛇。”王啟年草草應付了他,帶著蕭羽穿過人堆,擠到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前。
這張賭桌也一樣圍滿了賭客,此刻賭桌上正有一個人全神貫注地搖著骰子,瞧他閉著眼睛眉頭緊鎖,握著骰盅的手猶如篩糠。
“肥蛇,你搖夠了沒有?趕緊開了看啊!”
“你他媽的還能搖出花來不成?趕緊開,我槽你大爺!”
心急的賭客們紛紛催促道,眼睛盯著手裡拿個骯髒油膩的骰盅,神情狂熱。
“催你爹呢!趕著去投胎不成!”肥蛇猛地睜開眼睛,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接著將骰盅重重扣在桌上,“下好離手,下好離手!都下好了沒有?老子要開了!”
他目光瞅了周圍賭客一圈,嘿得一聲掀開了骰盅。
“哈哈哈,肥蛇你又輸了,他奶奶的,老子今天走大運,再來再來!”
肥蛇望著骰盅中幾粒骰子上的點數,懊惱地砸了砸桌子:“再來!”
搖骰子的脆響再度響起,賭桌上進入了下一場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