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覺得眼前霧茫茫一片,分不清上下左右。
到處都是白色的霧氣,目光投進去,不由就神馳目眩。
蕭羽不禁疑惑,這是在哪裡?
搜尋記憶,腦中卻同外面的霧氣一般,昏昏沉沉。
蕭羽只覺得神識恍惚,身子在這茫茫霧氣中胡亂遊蕩,霧氣的世界沒有時間,也沒有距離,空蕩蕩的。
天上地下,唯有蕭羽一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一花,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蕭羽眼前。
巨大的漩渦緩緩旋轉,白茫茫的霧氣全都被吸入其中,中心一點黑色深不可測,不知通向何許。
蕭羽神識隨著漩渦也開始旋轉,他覺得中心那點黑暗越來越深,越來越暗,似乎有著奪人心魄的威力,將他心神都吸入其中!
昏沉之中,只覺得進入到漩渦中心的黑暗裡,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煩惱了。
就在他的神識即將被吸進漩渦的那一刻,空曠的霧氣世界中忽然想起一個宏大的聲音:
“蕭羽!”
蕭羽意識一振,猛地睜開眼!
一張俏臉印入眼簾,段雨惜微蹙眉頭,臉上是淡淡的焦急之色。
“蕭羽。”她輕聲呼喚,“你醒來了嗎?”
蕭羽側頭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將軍府中,這屋子本是張弛的,是整個墜龍關最好的房間。
現在他躺在柔軟的床上,身邊段雨惜眼波流轉。
“我這是……昏過去了?”蕭羽回憶起最後擊殺妖獸時的場景,只覺得此刻肌肉痠痛。
丹田內的靈力氣若游絲,說不出的空虛乏力。
段雨惜見蕭羽醒轉,臉上焦急之色悄然褪去,重新換上冷冰冰的神情:“張景特使救了你們回來。”
她背過身去,用亙古不變的清冷語調說道:“非要逞匹夫之勇,落得如此下場,差點連命都沒了。”
蕭羽聽她言語中似有慍色,不像訓斥,反倒有種小媳婦責備的意味。
他哈哈一笑,翻身坐起,哪知還沒有恢復氣力,身體不由自主倒向一旁。
段雨惜趕忙扶住他,四目相對,鼻息相聞,二人痴痴地望著彼此,各自心跳都有些加速。
段雨惜低垂眼簾,將蕭羽扶正,趕忙轉移開話題:
“第一波獸潮已經撤退了,張弛將軍已經在墜龍關外佈下城防,駐紮了勁旅。”
蕭羽眼裡也現出凝重:“想不到這次獸潮中的妖獸如此通玄,我們若是還將它們當做畜牲小瞧,定要吃大虧!”
段雨惜也嚴肅地說道:“宗主已經到了,連同天星派掌門和聖力門門主和張弛將軍議事,聽他們的意思,是想主動出兵,一鼓作氣剿滅外面的獸潮大軍!”
“萬萬不可!”
蕭羽一聽大驚,當日他身在局中,深深清楚那萬千獸海是何等危險,更有妖獸詭計多端,何等兇險!
如若貿然出兵,勢必會被萬千妖獸分割開陣型。
到時候化整為零,全部都要葬送在茫茫獸海中!
“他們現在在哪?快帶我過去!”
將軍府的大廳內,張弛、獨孤傲、鐵骨聶和莫天星繞桌而坐,各自的幾名宗門弟子靜靜站在他們身後。
“我還是力議出兵衝殺,如果再發生昨夜那樣被圍堵的情況,難道我們還一次次坐以待斃不成?”
聖力門門主鐵骨聶甕聲甕氣地說道,他脾氣火爆,一邊說話一邊重重拍打著桌子。
“關外已佈下軍陣,之前大意,想不到妖獸也有這樣的智慧謀略,夜襲墜龍關。”張弛沉穩地說道。
鐵骨聶冷哼一聲,言語帶著鄙夷之色:“我看不是妖獸聰明,是你張將軍太笨了吧!”
“你!”張弛氣結,怒目而斥,鐵骨聶毫不退讓,也狠狠地瞪著他。
“二位息怒,我們此次特地先一步趕來,就是為了大家一起商議一個禦敵之法。”
天星派掌門莫天星出面調解道,“鐵門主所言不虛,合三宗皇室之力,還不至於要讓妖獸堵在家門口。但依我看,不如兵分三路,中軍直搗黃龍,兩路邊軍側面攻上,完成合圍!”
“不妥不妥!”
鐵骨聶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還是結成鐵甲方陣,一鼓作氣衝進獸潮,殺他的血流成河!”
“三軍分割戰場,互相掩護,合圍妖獸,不比你鐵甲方陣好的多?!”
“花裡胡哨,鐵甲方陣固若金湯,不比你這蠢辦法來得痛快!”
“你說誰是蠢辦法?!”
“你是蠢辦法。”
“你才是蠢辦法……你全家都蠢……”
……
眼看鐵骨聶又和莫天星吵了起來,眾人目瞪口呆。
兩大宗門領袖宛如市井潑婦,吵得是天昏地暗,罵得是不可開交。
獨孤傲一直靜靜坐著,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
張弛一聲長嘆,這二人根本不懂行軍兵法,卻兀自在那裡吵得不可開交,都認為自己的策略最是上乘。
按照鐵骨聶的策略,全軍結成鐵甲方陣,看起來固若金湯無從可破,然而那妖獸攻勢凌厲,根本不畏生死。
在獸群悍不畏死地衝擊下,方陣即使再堅固,也遲早會被衝散陣型,全軍覆沒!
至於莫天星的策略,就更加是狗屁不通!
能夠上陣打仗的生力軍本就一關之數,面對數以千萬的獸群已經處於劣勢,莫天星還想著兵分三路,再削兵力?
到時候不等三軍合圍,就各自會被茫茫獸潮吞沒殆盡!
兩個蠢材,在我張弛面前講行兵打仗?
修煉我不行,打仗之事,你們倆加起來都不及半個我!
張弛心裡一陣厭煩,無奈地朝獨孤傲問道:“不知獨孤宗主有何高見?”
獨孤傲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並未作答。
張弛見三大宗師,兩個吵得不可開交,剩下一個還高深莫測不言不語,只覺得心中一陣涼意:“難道我乾豐國註定逃不過此劫?”
就在此時,內堂中傳來一個堅定的聲音:“絕對不能出兵!”
眾人一愣,堂中靜下,只見到一對才子佳人款款自內堂走出。
“蕭羽?”
鐵骨聶眼中精光暴起,蕭羽殺他聖力門弟子成虎,著實不把他聖力門放在眼中!
他桌上的手掌重重一拍,就欲待抓來這膽大包天的小子好好管教管教。
然而一隻手輕輕地落在鐵骨聶的手上,似包含著萬鈞之力,壓得他絲毫不能動彈。
鐵骨聶目露寒光,轉頭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獨孤傲。
“鐵門主別急,聽羽兒把話說完。”獨孤傲淡淡一笑。
兩個武靈境界的宗師目光相對,隱隱在空中擦出火花,武靈境的威壓在室內緩緩升騰,壓得眾人都覺得喘不過氣。
良久,鐵骨聶冷哼一聲,當先收回了目光。
蕭羽掙開段雨惜,上前說道:“獸潮兇險萬分,茫茫獸海中不知藏著多少兇伐的妖獸。”
“如若貿然出兵,獸潮背靠一望無際的赤炎山脈,光靠源源不斷的妖獸就能把我們耗死!”
“我們背後孤立無援,到時雄兵殆盡,難道靠乾豐國的百姓來上陣殺敵嗎?”
此話一出,在場中人都是暗暗點頭,蕭羽說的的確沒錯,赤炎山脈隨便一隻兇獸,都可以加入獸潮大軍。
“那你有什麼高見啊!”鐵骨聶語氣冰冷,恨恨地盯著蕭羽。
蕭羽不卑不亢,朗聲說道:“我想問問大家,這次獸潮爆發的不清不楚,好端端的,為何赤炎山脈的妖獸要對環山六國發起進攻?”
在場所有人都心生疑惑,是啊!
赤炎山脈和環山六國一直相安無事,怎麼突然就爆發獸潮入侵,而且還是六國如此大的規模?難道那些妖獸都傻了不成?
“妖獸性惡,都是些沒腦子的畜生,幹起傷天害理的事自然是首當其衝。”鐵骨聶不屑地說道。
“妖初、妖玄境的妖獸沒腦子,難道妖知、妖靈境的妖獸也沒腦子?”蕭羽冷冷地回擊道,“所有妖獸傾巢而出,甚至妖力低微的妖獸都甘願淪為炮灰,這背後定有什麼原因!”
這話說的眾人心中一凜,連鐵骨聶也沉默不語,思考著蕭羽的話。
張弛更是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著蕭羽。
“斬草還得除根,如果我們不能從根源上找出這次獸潮爆發的原因,這場戰爭便會一直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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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羽眼中現出凝重:“五年……十年,六國能拖多久?妖獸一窩接一窩,難道我們也要和畜生們拼生孩子不成!”
他猛然抱拳,語氣堅決地衝獨孤傲說道:“還請宗主成全,蕭羽願潛入赤炎山脈中心,調查這次獸潮的緣由!煩請張將軍下令,明日午時,便允我出關!”
堂中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好!”張弛一聲暴喝,由衷稱讚,“蕭少俠大義凌然,張某佩服!明日午時,末將親自為蕭少俠送行!”
他心中歡暢,喜不自勝,衝獨孤傲說道:“一劍宗不愧是名門大派,才能教出如此英雄的弟子!”
獨孤傲面露笑意,坦然受之了。
“哼!”鐵骨聶重重哼了一聲,“你若是死在那赤炎山脈裡,我們難道還一直龜縮在墜龍關中傻傻等你不成?梁豹,力王!”
他身後的兩名弟子臉色一變,應聲答道。
“你們兩個跟著這位蕭少俠。”鐵骨聶微微眯起雙眼,寒聲說道,“他要是不小心被哪只妖獸吃了,你們也好回來報個信!”
一旁的莫天星也把天狼子叫了過來:“你和洛兒隨之一同前往,莫叫別人說咱們天星派無人!洛兒啊……洛兒?你意下如何啊!”
“土豆……土豆……”莫洛湊上來,渾渾噩噩地說道。
莫天星勃然大怒:“黃口小兒,犯什麼癔症!真是給我丟人!”
鬧了半天,最後大家達成一致,三宗弟子以一劍宗蕭羽為首,潛入赤炎山脈,調查獸潮原因。
蕭羽急忙退席,去煉就易氣丹了。
混合了火羽兔赤金的易氣丹能讓服用者渾身散發出妖獸火羽兔的氣息,是潛進赤炎山脈的不二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