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顧敘夫婦接見北朝使者,果真問起了臧笙歌挾臧橫遺子出逃地訊息。

汴忻兩朝註定無法磨合彼此,加上這不滅地仇敵關係,借北朝之手,除去忻州,本應歸降與北朝的。

汴州軟弱,只想負隅一地,過著天籟般地生活,北朝使者前來,其野心昭然若揭,議和固然是好的,可汴州地社會地位終將也會像他的軟弱那般,史記上,只會留下強者地名字。

北朝使者心比天高,言語好生無理,可汴州遭受到了青袍老者的重創,兵力上相對落後些,就算有顧敘加持,加上大婚穩固人心,可還是強差人意。

“太子殿下。”顧敘一露面,北朝使者便開始呶呶不休,對顧敘言辭逼迫。

顧敘冠以主位,卻絲毫沒有退讓,汴州雖不強盛,可也不允許被欺辱。

“使者大人,請你本著北朝該有地禮節,等什麼時候會說話了,在來。”顧斜看不下去了,當即甩了甩衣袖。

“顧二殿下,北朝使者說話,那是代表著北國皇帝,見到我們就如同見到我們聖上。”北朝使者說:“該給諸君什麼臉色,完全取決於你們的誠意,從參加完婚禮之後,你們敢說太子殿下不是有意躲著我們的嗎?”

顧敘貼身而起,冰冷地聲音徹骨響起:“顧斜送幾位使者去偏殿休息。”

顧斜臉上洋溢著一抹笑容,推搡下來,才冷酷地說:“諸位定是累了…”

“走吧。”顧斜極其富有感情地與北朝使者勾肩搭背,可謂是過命之交。

顧斜走出偏殿,叔側目看他,嘴角帶著一抹邪惡地笑容。

“等多久了?”顧斜開口徵問,隨著聲音落下,這才雙手環臂抱著叔地身子。

“我妹都不管她夫君地事情,你一個退位讓賢地表弟,能不能別那麼操心,多陪陪我。”叔自從婚後,便開始膩味起來,顧斜到床上去了。

晌午,梵青青給顧敘熬了一團涼茶,敲著門走了進去。

顧敘抬頭看著梵青青地身影,原本枯燥地臉色變得輕柔許多,只是反問:“過來,讓我抱抱。”

梵青青看著顧敘跟前雜亂地摺子,便知他心中憂慮,這才肆意地把懷抱給他,她懂得不多,只能竭盡所能的幫忙。

梵青青終究沒說出一句話,也許是心疼顧敘,他總沉默寡言,所以遇見了煩心事反而會沉寂心底。

顧敘說:“這爛攤子,終究要落在我的身上了。”

“我信你能成。”梵青青說著,這才伸手扯著身前地摺子,她眼神飄忽不定,卻還是注意到那摺子上有幾句關於自己的言論…

顧敘把著梵青青地手臂將摺子反轉放下,這才摟地梵青青愈發緊張:“我會替你去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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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接受這一切,不過是想要給你更好地生活,我不能再違背自己的初衷。”顧敘低低地說著。

梵青青點了點頭,將那團涼茶遞給顧敘,看他飲過之後,這才放心離去。

江河水面之上因為雪夜綿綿三月餘,而枯結成冰,僵硬無比,臧笙歌在一旁燒起熱酒喝了起來。

臧笙歌心中沉悶,飲三大白後,看著寥寥無幾地冰面,還有潺潺而下地雪花,這才拈在指尖,滑與指尖。

臧設蹲在地上玩著雪球,手指凍地通紅,幾聲笑語後,臧笙歌看到遠處,有漁民,手拿漁網,身穿斗笠,哼著山野民歌。

臧笙歌蹙眉望去,思來想去這才抬手試問:“諸位老翁,可否出船?”

“冰面未化,還需幾日,回去吧。“老漁夫意味深長地說著,這才招了招手。

臧笙歌這才又問:“那依老翁來看,這冰面多久才能化開。”

“該是三兩天。”老翁淡淡地說著:“公子面相不是本地人吧,想必不是出海這麼簡單?”

臧笙歌輕笑:“老翁好眼力,我家鄉在汴州,來北朝做生意,元辰剛過,想要回家看看慈母。”

“汴州出船時限比陸地要慢地多,不是咱們不肯出船,只怕誤了自己小命。”老翁說出自己心中地所思所想,這才悲嘆起來。

臧笙歌淡淡地說:“老翁考慮地周到,只是如今各個地界都不太平,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水路安全。”

“若天下不太平,那條路都不安全,水路也未必安全,偶遇海盜也就罷了,直接撞在礁石上,也是無法生還。”老翁說:“罷了,兩日後你擎著來吧,許是有緣,我捎你一路就是。”

對於這無比質樸地聲音,民歌徹響天地,冰冷桎梏著每個人地心,臧笙歌在冷風中搓了搓自己地雙手。

恐眼前會出現海市蜃樓般地景象,臧笙歌將臧設拴在身邊,走了足足兩裡地,才看到一家民宿房屋。

其中有雞鴨叫聲,池塘周圍有蓮蓬,屋中二三人,都在忙活彼此地事情。

小晚幫金和銀更衣,將潔淨地手帕洗淨覆在傷口流血處,傷口處已經有了衣帶地輪廓感,房梁之上有炊煙升起,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藥味。

金和銀蒼白地臉上冒出一絲薄汗,這才抓著小晚地手:“我無大礙,我們趕緊啟程去找臧笙歌,不然該來不及了。”

小晚安撫她:“這一帶地江河都結了冰,姐姐你放寬心,公子帶著孩子出行多有不便,他走不到哪裡。”

金和銀這才稍微安心,看著天花板,思緒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她與臧笙歌相遇地場景,無法挽留…

小晚去廚房拿著藥液地功夫,金和銀已經下榻去院中散步。

這裡地雪極大,踩在上面,會感覺到一股濡溼沁涼腳尖,金和銀蓋著披風,低頭看著自己地傷處,依舊會想到臧笙歌臨走時那抹決絕地神色。

小晚回來後無非就是說了金和銀一頓,勸她喝下藥液,方可安心。

小晚已經料想到一切,如今冰面未化,臧笙歌不會走,定會找一安身之所,金和銀傷口出處未曾有果,如是能找到臧笙歌,也要跟著他。

沒有一個女人希望分享男人地愛,小晚還能照顧金和銀幾晚才走,已經是仁至義盡。

小晚熬藥期間,已經和屋中地那兩三人搞好關系,細細打聽,才知道今日的確有一人入住,並且帶了一個孩子。

是臧笙歌無疑。

小晚問清之後,這才在外堵著臧笙歌,他臨走之時,未曾和她說過,莫不是也像外面地負心漢一般,只會惹女孩子生情,而不能負責。

今日都要問個清楚,小晚從沒把自己遭受地一切說出來,只覺得那是糟蹋自己,可如今她覺得自己該不擇手段。

臧笙歌果真看見了小晚,看她身邊沒有跟來金和銀,便也不驚不淡,找來板凳,這才引薦小晚進來。

氣氛欲蓋彌彰,顯然不是小晚預料到的,她壓在心頭地話,一瞬間化作泡沫,竟變成苦澀:“走了為什麼不和我說呢?”

“帶著孩子,不想在拖累任何人了。”臧笙歌說著,那抹陽光般地笑意又落到了臧設地身上:“對不起,小晚,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不能傷害你。”

正如小晚自己所想,臧笙歌讓她生了情,卻不負責,廚房那日,她一個女孩子清白不保,本想直截了當地和他說的,可怕他為難並沒有,換來地卻是臧笙歌這般冷酷無情地回應。

“別說了,你可知我經歷了什麼?為了你我早就不是我了,你卻還是在和我道歉,我在給你一天時間,你好好想想,我也許就是最適合你的呢?”小晚稀裡糊塗地說了一大堆,這才跑走。

小晚原本地打算將金和銀拋下,自以為是地覺得可以和臧笙歌遠走高飛,可最後多情的是她,自大地也是她。

回去之後地小晚抱著睡夢中地金和銀猛地大哭起來,金和銀感覺淚痕在自己傷口地紗布處浸透,這才露出蒼白地笑容:“這是怎麼了?”

“我也沒過去啊,你哭地這般慘做什麼?”金和銀地傷口被壓,痛地蹙眉起來。

小晚拉著金和銀地手,這才止住哭泣:“你莫要在喜歡那臧笙歌了,他根本就是個人渣,心裡只有那個孩子。”

金和銀驚詫反問:“你怎地這麼說?莫非在這房中尋得他了?”

小晚點了點頭:“不瞞姐姐,我這些天幫你熬藥,也熱絡了一些人脈,他們告訴我今日來了一個陌生地男人還帶著孩子,我尋思自己去看看,給你打個譜,果真就是臧笙歌。”

“然後我就順帶著問了問他一走了之地原因,他到那個時候,還是敷衍我,嘴裡根本就是沒有一句實話,我在也不要喜歡他了。”

金和銀聽了許久,期間不免偷偷笑著,這才看著小晚地臉:“你這是要將他拱手相讓於我嗎?”

小晚這才哭地更厲害了,引得鄰居都在破口大罵,金和銀叫小晚不要說話,她怕捱打。

逗地小晚笑了起來,攥緊金和銀地被窩裡,聊了許久才得以安寧。

金和銀指尖觸碰傷口,猛地想到以臧笙歌地性格,若知道小晚找到他了,會立即帶著臧設繼續逃走的。

金和銀半夜拽起小晚,說明一切,這才和小晚慌亂地穿上衣物,推門而入,藉助關係想要在找到臧笙歌地時候,他早以人去樓空。

小晚目視金和銀,心裡一緊,這才反問:“現在該怎麼辦?他不會是被我氣跑了吧。”

金和銀心中一片啞然,這才拉著小晚地手,跟隨她跑到了江河水面旁。

黑夜籠罩冰冷地江河,風也隨之撲鼻而來,將兩人地髮絲吹地凌亂。

臧笙歌正在江河冰面之上行走,身形寂寥,張開手臂,臉色已經凍地通紅,卻還是再走。

金和銀看著那樣地臧笙歌,心裡一片苦澀,他是多麼希望這冰面破開,才會走在上面,都不怕這冰面忽然裂開,自己沉下去?

金和銀思索期間,小晚早就已經付諸行動,對著臧笙歌地方向喊去:“公子,你莫要尋思才是,我只是逼你多想兩天,可不想你去死啊。”

臧笙歌側目去看,那個方向金和銀與他對視,而臧笙歌只是看到了一片無垠沙坑,一掃而過,這才覓地聲音來源。

小晚不由他說就拽著臧笙歌地衣袖,兩人跑了起來,呼吸出來地氣體泛白,小晚後背盡數汗液,猛地一縮,熱與冷之間,都夠她消受些時日了。

小晚感覺到自己與臧笙歌指尖相對,就連紋路也感受地一清二楚,她心中那裡還有恨,當真又陷了進去。

“姐姐…”小晚喊著金和銀,卻絲毫沒發覺臧笙歌已經和他並排而走。

小晚叫了幾聲沒人回應,這才轉頭看向臧笙歌:“公子,你莫想著沒用了,我和姐姐已經挑明,我們兩個都要追求你,而你必須要選擇一個。”

“我為什麼要選擇,我有設兒不就好了?”臧笙歌說:“而且我也不需要在花兩日時光去想那麼無聊地問題。”

金和銀就站在小晚身後,她眼淚彷彿能從眼角滑出,這些天她一直想要試探出臧笙歌地真心,可她不敢靠近,生怕他會逃跑。

小晚啞口無言,臧笙歌卻掃了掃金和銀地臉,將粉拳緊握,這才吐了一口濁氣,輕柔地說:“因為我現在就等不及把你留在身邊。”

小晚喜極而泣,心中那一抹荒涼一瞬變成期盼,她只是抱著臧笙歌:“你為什麼現在才說,你一定是覺得我是孤兒,沒有能力照顧好設兒對嗎?”

“我會好好的和公子在一起的。”小晚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股徹響天地的巴掌聲。

臧笙歌的確挨下,臉上卻露出冷笑,任由小晚摸著自己極盡麻木地臉頰,輕輕揉捏,這才把住她地手腕,牽住,說:“我們走。”

沒有什麼比一身期許卻是自作多情還痛苦的了,金和銀手指顫抖,對著臧笙歌喊著:“臧笙歌這到底是不是你的心裡話,我不想知道,只有你自己清楚。”

臧笙歌扶著小晚地肩膀,他覺得腳下有滑坡,這才轉目提醒小晚。

小晚依靠在臧笙歌地懷裡,縱然與金和銀以姐妹相稱,對她更是如親姐姐般尊敬,可那時她說的話終究是氣話,如今臧笙歌尋覓與她,她理應接受。

小晚對金和銀呢?她不瞭解,也不想去過多干預,至少這冰天雪地之下,她感覺到了無比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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