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乩元一直站在外面,聽著周圍地風吹草動,只要入耳的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算上這個秋天,他已經跟著顧敘整整三個年頭。

屋內傳來陣陣地清香,原來是顧敘借去了廚房,據說當時的顧敘直接扔過去顆夜明珠,這都不算,各種食材都是他與梵青青一起出錢採購的,馮乩元當時目瞪口呆。

梵青青依舊喜歡青衫,一顰一笑間都透露著別味的風情,此時,她側著身子看著眼前的顧敘。

“顧敘,你為什麼這麼會做啊。”梵青青湊上去,黛眉微微地勾著,紅唇輕抿,發出一絲啵地聲響,若是旁人聽了去,說不準全身酥軟也不為過。

顧敘手中拿著扁平地土豆,上面有細密地紋路斑塊,活像是跳樑小醜一般,可是在他手上卻遊刃有餘。

削的斷續,大多數的瓜皮連在了菜板之上,顧敘頭也不抬,更不願多說一句,拿著刀具,將多餘的皮掃到一處,這才轉身洗手。

在洗手處,將泡了半刻地蝦緩緩拿出,顧敘雙目之中帶著認真,細細地將蝦尾處的線去除,對待這些食物,他多少會比較投入,有的時候會彎下身子低低地去看看,冰冷地面容也會稍微緩和些。

梵青青覺得沒趣,甚至只是依靠在一邊,在也未曾說話,卻還是笑著,只是這麼看著他做飯,她心裡也美滋滋的。

顧敘洗過手後,這才帶上圍裙,走到沸騰地熱鍋旁邊,那水澄澈,上面被氣流打動,掃過一陣又一陣漣漪地波花,灰黑色的蝦被他剝殼,整齊地放入,用專門調料地包罩住,放上蒜蓉地醬,將切好的土豆塊放入其中,加海帶絲慢慢地熬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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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敘拿過一邊的茶具,細細地澆上一層溫水沖洗,杯具本身似有些發熱,他指尖這才碾了一蠱茶絲放在裡面,倒上冰涼的水適中,這才換燒開後擱淺半晌的熱水,茶絲淡淡的暈染,漸漸變得有些琥珀般顏色。

梵青青抬起衣袖輕輕盈地走到顧敘的身後,這才為他擦淨頸口上的汗水。

顧敘神色微頓,輕輕地瞥了她一眼,梵青青笑著看他,這才道:“差不多得了,這個時候泡茶,你要不要人睡覺。”

顧敘糾正:“紅茶,助眠的。”他指尖收回,這才去翻看煲著的湯:“而且是我喝。”

梵青青正色,這才走了過去,眼神落在茶上,心中似盪漾了撥浪鼓,這才反問:“你不寐嗎?”

顧敘低頭不語,這些天她的確睡不著,因為想著臧笙歌,他幫不上什麼忙,書信什麼的兩個人也為曾有過聯絡,想著這些,他如何能睡得下。

“你不能多說幾句話嗎?”梵青青就算知道怎麼逗趣別人,可她也有心累的時候,甚至她總找話題顯得很突兀。

“你們倆過來擺桌,我出去走走。”顧敘終於說話,並未多看一眼梵青青,徑直出門。

梵青青心中多少有些不滿,咬著紅唇竟斜他一眼,這才沒力氣的喊著:“老馮,過來端菜。”

馮乩元剛聽見遠處傳來地女聲,迎著而來的卻是顧敘的身影,他這才道:“公子。”

顧敘擺了擺手:“進去找梵青青吃飯吧。”說罷,他才走出門口。

顧敘還是要嘗試著把信寄給臧笙歌,他和臧笙歌約定過,就算有事,可以延遲些,可還是會在每個月都十五準時回信,顧敘看著湛藍地天空,心中細細地盤算著,應還有幾天的時間,也許只是自己太過著急了。

顧敘想了不長時間,在回到客棧,卻看見門口有一堆熟悉的隊伍。

顧敘神色微斂,迎著那些人走了過去,粗布地衣裳把手腕都蹭地有些泛紅,他卻似沒看見般轉頭回去。

“太子殿下。”其中一人看見顧敘回來的身影,心中不免悲愴起來,聲音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大。

“顧斜殿下讓我等護太子殿下周全,如果有時間的話,勸勸太子回汴州一趟,汴州王與太子多年未見,甚是想念。”

顧敘嗤笑一聲,嘴角也牽動著上揚,眼尾之上終究變得有些麻木,這才回:“要是讓不該看見的人知道你們的存在,妄想我回去看他一眼,我會死在這裡,孰輕孰重,你們自己定論。”

顧敘說罷,這才邁開雙腿走向客棧內,秋色總是很安寧,風雖刺骨泛著潮溼,卻帶著成熟地味道,外出這些年,遇見過很多事情,可終究都不是他想要的…

顧敘走近院子,梵青青正在給馮乩元剝蝦,她生地豐腴,媚態萬千,有的時候真的不太知道,自己的一些舉動,看起來很平常,其實帶著極致地誘惑。

而這次,梵青青就算故意的,盈盈地看見顧敘從外頭進來,她本想給自己剝的蝦,轉頭就放在馮乩元的口中,這才曖昧的問著:“別客氣,多吃點。”

顧敘站在那兒,冷冷地看著一切,臉上的神色竟有說不出來的晦澀,他唇抿成一條縫,髮絲吹在眼角,落下一陣陣地陰影,竟無從說起。

馮乩元一直都有推脫,甚至並未吃下,他寢食難安的很,冷不丁看見顧敘站著一動不動,這才開口解釋。

可這兩位並不給他機會,梵青青搶先道:“我給誰剝蝦自是與旁人無關。”

馮乩元如哽咽一般,嗓子眼竟然被狠狠地剜住,一時之間說不上話,這種感覺很難受,他怔怔地看著梵青青,這才嘆息了一聲。

顧敘眼角之上帶著一絲微笑,那種點到為止的勾起嘴角,不著痕跡的隱藏悲傷,抬手從桌面上拿走一罐泡過的紅茶,這才一聲不吭地走了。

顧敘背對著梵青青地時候,微笑的動作才稍微舒緩些,僵硬地看著周遭的事物,竟覺得心煩意亂。

抱著那灌紅茶,顧敘躲在一處僻靜地蒼老地樹下,秋色佈滿在上面,盈盈繞繞地竟帶著些夕陽的紅色,照應在微微仰頭看著天空地顧敘,側顏中有一種肅穆地敬畏感,他光潔地額頭上被髮絲拂過,最後輕輕地駐足在耳垂,他喝了一好幾口紅茶,竟有些困倦起來。

顧敘倚靠在樹幹,迎著那秋風吹散而下的楓葉,顯得睡顏更加靜謐,他粗布地衣袖上,有一片散落地葉子,竟襯的他更加心曠神怡。

梵青青獨自一人在房中休息,她也氣憤顧敘的木訥,她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多理他一分,久久之後才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

那一夜他們相安無事,誰也未曾去打擾對方一秒,這是琉璃煞養成的唯一的默契,心中雖有太多的苦楚,卻從不多說一句。

廚房中隱隱傳來一絲絲的藥味,梵青青循味道聞去,竟看見正在忙碌地顧敘,他的確很全能,飯做的好吃,也會熬藥,當初在琉璃煞的她與客人們若是有了些難言之隱,都是顧敘為她解決的。

想著這些,梵青青才發覺自己有些過分,想要走過去和他道歉,還未踏步,就看見顧敘在那邊低著頭咳嗽了起來。

顧敘側著頭憋了一小會兒,卻還是吸了一口氣,覺得鼻中甚癢,眼眶都有些澀,他忙著將藥液過篩。

卻看見梵青青地身影,她青色地衣襟飄過來的時候帶著很好聞地清香,顧敘遲疑地看著她,這才道:“你來早了。”

“我來的剛剛好。”梵青青低頭笑著,這才拿著一塊綿布上前,彎腰去接過那鍋藥液,兩隻手重疊,梵青青趁機摸了兩下顧敘地手指,這才道:“不然怎麼觀賞你這般手忙腳亂地樣子。”

“這些年我看你做飯數次,不管是給看的上的人做飯,還是無關或者看不上的人做飯,你是有表情的,很微妙,但也只有我能看出來。”梵青青抬頭看了一眼顧敘,這才笑著:“你終究還是看不起我這種人對嗎?就像我幾次找你要避.子藥,你都會挑選好些時候,你怕我染上什麼病。”

“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別的想法?哪怕一點?”梵青青都不知道女人的恥辱是什麼了:“你是怕髒著你自己,那天才讓我等了一宿對嗎?”

梵青青眼眶有些紅,忽然想到心中藏著的那些往事,她也不想別人碰她,可是她既然是琉璃煞的清倌,在像個貞潔烈女一般,倒顯得虛偽了。

那個時候,她無意間才知道多年未見地哥哥並沒有死,她那個時候很小,只知道父母對她不算友好,家中有一個獨苗,就想找媳婦生育後代,村莊中有賣.女兒換媳婦地說法。

正好城中有戶少爺病重,需要人嫁過去沖喜,誰也不想去,左退右推最後竟落在了梵青青的身上,她以為自己能夠擺脫換媳婦地命運,卻不曾想過,只是因為沒人願意去沖喜,她的父母拿著自己的命,給他們的兒子換了一個白嫩嫩地村長女兒,以後待遇自是好的要命。

梵青青走後,他們才敢辦成婚儀式,生怕她發覺,可是她當時不過是裝作不知曉罷了,她心中已經麻木,從那個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以為自己的這個哥哥他過上了幸福地生活,心中還怨懟多年。

時至今日,她在次遇見那村落裡的熟人,梵青青一眼就認了出來,詢問自己哥哥的事情,才知道了一切的原委,他們這些勢利地人將自己的一生清白搭了進來,就連她的哥哥也不放過。

不過是因為她哥哥喜歡女裝,長的柔弱,就找來村莊外的男混混們欺負他,有的時候挑逗著自己的哥哥讓他學著女人的媚態,甚至是玩弄摧殘他。

梵青青當時是在一邊陪.酒,可是卻聽到了一切,後來的哥哥被村長趕出村莊,父母因為這天造的人孽,竟生生氣的吐血,幾次去詢問當初婚事,卻被村長當面教訓,說是痴心妄想。

毀約,相繼離去的兒女,都讓父母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沒過多久,他們就相繼離世。

當天梵青青去找顧敘,想讓他帶著自己遠走高飛,她以為他不會在意奴印,畢竟曾經向彼此表明過心意,可天大的事實就還在眼前,顧敘那天沒有來。

“也是,我為何要逼著你做出選擇?包括這次我帶著奴印出來,你也跟著跑了出來,難道我不該知足常樂嗎?”

“隨你。”顧敘冷冷地說著,這才低頭咳嗽起來,他不想解釋,有些事情是他想的過於簡單,可只要事情淡淡結果是好的便是最大的寬慰。

這兩個字是梵青青聽過最無情的話,她知道顧敘說話狠準,卻未曾領會倒其中的要領,如今她才明白這是何等的讓人心痛,好像天空被撕裂了一般。

風花雪月都在隕落的那種痛,讓梵青青冷冷地笑了一聲:“你還真是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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