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靠近矜秀姒墓碑的區域,赫然已經形成包圍之勢,石路的臺階之上無比的狼狽,甚至有混著血液的香灰,染血的青衣碎片以及支離破碎的鎖鏈。

臧橫閉著眼睛,連凜冽的風都帶著一股浴血奮戰後的腥澀味道,輕盈盈的載著微薄的氣息竄入他的口鼻之中。

江家姐妹被擒住,甚至連柳姜堰也未能避免,這裡的吸入的每一絲空氣都被禁錮著,彷彿沒有可以扭轉的意思。

許木心載著這種無盡的壓迫,側身看著圍攻他的士兵,每一個都拿著無比銳利的劍鋒,劍的上面彷彿有一層光滑的霜光,它在等待著血的滋潤…

臧橫的意圖已經明顯至極,他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絲不屑,這才道:“動手。”

許木心迎著那劍光,似乎感覺到虎嘯而來的疾風和那劍的微薄涼意,他甚至攥起了指尖,衣襟在冷白的光芒之下,刺入他的雙眼,讓他有片刻的恍惚。

恍惚中,圍繞許木心的士兵盡數被一群人馬包繞,他們相互廝殺,沒有緣由。

許木心只覺得手腕被人扯著往後拽去,隨著衣襟的飄散和刺耳的鐵器拼搏聲,他記得最為清楚的便是:“護住許公子周全。”

許木心不在恍惚,甚至抬手拿起一旁士兵的劍鞘,隨著光芒四射在周遭,他騰空而起,想到之前恥辱,他的劍鋒便不由自主的向敵人坎去。

許木心在人群中喊:“江思蘭,你給我撐住。”

幾乎在一瞬間,他與逃竄的臧橫相互對視,他深刻的感覺到臧橫的狠毒眼神。

臧橫眼神所落之處,便是江思蘭,他反手將江思蘭扛在肩膀之處,這才由一堆士兵互送撤退。

許木心心急如焚,抬手手中的劍,不斷一路斬去,血液騰空而起,濺在衣襟。

甄善美姣好的容顏之上帶著一絲驍勇,盔甲護住的手肘赫然被刺入凌利的劍鋒,卻被她順勢折斷,反手砍下敵人首級,最後佇立在許木心身側:“我來晚了。”

“無礙。”許木心只能壓下心頭的酸楚,他叫過江思蘭,可是她最後一刻還是被臧橫給帶走了。

“救柳姜堰。”許木心思緒迴轉,清潤的容顏之上帶著一絲肅殺之意,看待甄善美像極了同袍之誼,甚至無比的信任她。

甄善美莞爾一笑,這才拍了拍許木心的肩膀,她帶著一絲男人的狂情,這才不羈的說道:“不落下任何地方,給我殺。”

許木心只是看著甄善美,這才淡淡的笑著,這才回她:“小姑娘家家的,成天把殺字放在口頭,小心嫁不出去。”

甄善美死死的瞪著許木心,這才掄起手中劍鞘,正好刺重敵人心頭,她也不懼,甚至連忙拔出劍鋒,濺得許木心一身血液,這才道:“除了莫初,連你都是湊合。”

甄善美這個大姑娘,終究還是嘴硬,許木心給了她初戀的味道,可是甄梓妤又教會了她忍讓,如今長姐屍骨未寒,她和許木心註定不美滿。

甄善美依舊在戰火中赴死,盔甲和手中鐵器渾然天成般的形成一股高昂的此起彼伏聲音,在決裁者的雙耳中顯得格外舒心。

而許木心迎著士兵衝擊的最後一道防線,一隻手掄劍廝殺,一隻手不斷推翻屍體,踏著屍體,眼神四散的找著柳姜堰。

許木心依舊平順,不顧手上浸染多少人的血液,只是赫然抓住倒在屍群中的柳姜堰。

許木心扔下手中劍身在滿是屍體的地面,這才雙手扯住柳姜堰肩膀前的青衣。

柳姜堰握住許木心一隻手臂,發冠盡數拖落,卷著一絲狂舞的髮絲向後吹去,他一臉的狼狽的笑著,惹的嘴角一片疼痛,這才張望著視野中的屍群,甚至不顧身上的傷口,將許木心拉在懷裡緊緊的抱住:“我能撐住,你去找那丫頭。”

許木心微頓,身體輕顫片刻,感受著柳姜堰微弱的氣息像是月光灑向大地般廣闊,讓他頸口發癢,他只是回道:“可是你還能站起來嗎?”

柳姜堰只是很乖張的‘嗯’了一句,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和乾澀,他張開懷抱,甚至主動讓許木心離開。

許木心支起身子,縈繞在他身側輕徐的血腥之氣在風的淨化中顯得有些淡染,他看著柳姜堰似笑非笑的撐著周遭屍群的懶散模樣,只是低頭笑了一聲,這才毅然決然的向前奔去。

眼前的正是竹屋的正中,沿路走去,進入房間便能夠順利的帶出江思蘭。

許木心抬手撐住竹屋前的臺階,翻身一躍,這才跨在門前,一腳踹開,沿著陣陣滲入地面的涼薄氣息,他看到江思蘭的衣襟,他奔向屋內,卻聽到的熟悉的聲音。

“夫君,快跑。”許木心縈縈繞繞好久都未能緩過心神。

他凌亂的看著眼仁中不斷放大的細密的箭矢,它們像是破繭而來的毒蟲,在天空中形成一股強勁的風暴。

在這些密集的箭簾之中,臧橫赫然一掌將江思蘭拍暈,這才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較為反應激烈的士兵猛地衝向許木心,在他前面形成屏障,握著手中單劍抵禦緊密的箭矢。

當許木心脫離片刻之後,他們驀然渾身刺成血洞,冰冷的倒在地上。

箭矢就像是沒有生命一般,在空間中肆意的飛散,彷彿吞噬一切般的繼續像許木心的方向逼近,許木心衣襟四處飄散,可是腦海裡卻依舊想著江思蘭的話語。

許木心走神了,箭矢的頭猛地逼近,而後數十個箭矢雜亂無章的穿過靠前方向的箭矢,為首的箭矢瞬間在空中一折兩段,四散的飛屑,扎在地上發出一絲毒液侵襲的呲呲聲響。

許木心往後退去,眼波的餘光竟然瞥到一抹淡青色,箭矢隨風伺機而動,側他耳邊肆意飛過。

許木心想都沒想,掌心微抬,頓覺一絲麻木,折斷的剎那,隨著飛散到四處的碎片,他指尖只是順勢下滑血液。

一絲**的感覺在許木心的掌心蔓延,燙意混雜著血液就像是遊走在血管之中不速之客,很快侵襲的許木心整個手臂都抬不起來。

柳姜堰衝鋒在他身側,只是猛地抵入他的掌心吸入那些毒血。

許木心眉冷蹙,只覺得一股熱流被順勢抽走,可是灼熱的感覺卻依舊存在而且愈演愈烈。

許木心來不及阻止柳姜堰的所做的傻事,生死存亡之際,在他眼仁中只是箭矢衝破空氣的阻力,甚至只是留下一個殘影。

許木心用力抓住柳姜堰的手腕,不顧一切的向後衝去。

這才揮起另一只手臂伴隨著衣襟的飄揚。

只是擋在柳姜堰面前猛地蹲在屍群中央。

柳姜堰回神,眼仁猛地放大,映照著許木心的痛苦表情,這才抽過他的身體,他不顧一切的去找他身上的箭矢,卻被許木心把住身體。

汗液從許木心的臉頰落下,嘀嗒一下滾入頸口的衣領之中,許木心只是搖了搖頭,這才將指尖捂在往外冒血的脛骨。

指尖,一點點的被血洗滌,許木心折斷多餘箭矢,只留下鈍頭在骨肉之間,這才拉著柳姜堰不斷向後奔去。

柳姜堰只覺得心頭一澀,壓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一邊被許木心磕磕絆絆的拉著沒命的逃跑,一邊看著他臉頰上的痛苦神色,這才道:“為什麼要來?讓我一個人送死不好嗎?”

許木心側目看著柳姜堰,臉上盡數疲憊之色,卻還是保持著該有的微笑:“你也知道是送死,那還不快點逃?”

柳姜堰被訓的一怔,這才撿起屍群中的殘劍,這才一邊帶著許木心跑,一邊揮動劍身抵禦那些箭矢。

箭頭的尖銳頭端與劍身相互摩擦的時候騰然升起一絲火花,柳姜堰只感覺到虎口微麻,有種莫名的阻力在大展拳腳,甚至讓他手中的殘劍不斷往後退去。

許木心在柳姜堰面前栽倒,還不及柳姜堰抬手去扶,許木心受傷的掌心卻霎時按住地面,支著雙腿,這才艱難的開口:“你先走,我隨後就到。”

柳姜堰猛地回頭,只是迎著風,這才用殘劍不斷的砍著箭矢,有的時候他騰起身形無時無刻的躲閃箭矢,卻依舊無法靠近許木心半步。

“把手給我。”柳姜堰倔強的說著,這才在緊密的箭矢中伸出自己的左手,右手依舊揮動殘劍不斷得斬去箭矢。

許木心只是迎著風,不斷的抬起手臂,柳姜堰指尖依舊向前,這才抓住許木心的虎口,將他拉向身後,這才道:“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

柳姜堰與許木心身形背道而馳,他手腕已經酸澀無比,卻依舊揮動劍鞘,無時無刻的躲閃那些細密的箭矢。

許木心感覺有人在推他一把,他極慢的挪動身體,卻看見柳姜堰沒有提防身側的箭矢。

它們一個個就像是找到歸處一般鑽入柳姜堰的身體,青衣之上染上一處又一處的絢爛血紅,扎入骨髓,穿過背部,箭頭的銳利孔部甚至都染上一絲刺眼的紅色。

柳姜堰佇立在原地,雙腿似紮根了一般不在向前,指尖依舊死死的捏著殘劍,提防著一個有一個從他身前路過的箭矢,卻也不能阻止見縫插針的多餘箭矢穿入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許木心看著這一幕,怔住,身形雖堅定,可是神志已經麻木,腦海裡迴盪的也是柳姜堰的音容笑貌,他艱難的撐著自己的身體,這才一瘸一拐的向柳姜堰挪去。

柳姜堰任由髮絲胡亂的飛舞著,手中殘劍忽然倒飛出去,在他的身側的是一簇竹屋靠近墓碑的地方,盤旋著一處藤蔓交雜的陡峭。

柳姜堰往後倒退幾步,這才曲著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直接滑了下去。

柳姜堰的眼神有些虛晃,青衣正襯山巒附近的清秀景色,被疾風吹開的髮絲只是飛舞起來滑過他有些傷感的冷眉之上。

青衣如洗滌般捲曲的飛散著,周遭的藤蔓之上長滿了花骨朵,遠遠地這麼一聞,似乎還帶著飄香。

柳姜堰神識退化,卻依舊聽到由上傳來的聲音,他漂浮許久的身形忽然有些累了,在也不能強行撐住。

可是眼睛卻怎麼也閉不上,只是觀望著那坦露出一半的陡峭底部在它的縫隙之中,長出了一絲青色的野草…

湛藍天際的那一端,騰然升起一絲劇烈的黑煙,甚至蔓延在整個潔白的雲彩之上,滲透的力量,一點點侵蝕著光明的一切,最後連毒辣的太陽都無法逃脫的被黑暗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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