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心手中帶劍,衣襟在奔跑的過程中,盡數隨著盪漾而起,臉上醉意盡數消散,臉上的平順似殘陽後的餘暉濃烈而淡泊:“我怎麼可能讓你自己來送死?”

臧橫有些無奈的當場笑出聲,他目光深邃的看著這一切,特別自豪的抬起自己的這雙手,反問了一句:“我這封信到底引來多少人,兩位都是有趣之人,妙極,妙極。”

“快帶著那丫頭走。”柳姜堰看見江思蘭的人影後,迅速奔了過去,左手一拳打出去,配合著右腿的向側踢,給對方留下的不過是一絲殘影,這才一手攬過江思蘭的身體,向人員分散的地方奔去。

江思蘭身體著力關節盡數被綁上鐵鏈,很快就敗在了速度之上,沉重的鎖鏈打在地面上,揚起一絲塵埃。

江思蘭忽然站住,她受傷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她繼續走下去了,她甚至掰開柳姜堰的手腕,這才有些遺憾的說:“在這麼下去,誰也走不了,我求你們了,別管我了。”

周遭盡數排列著上百人,凜冽的風颯颯的吹著,暈染著一絲血腥氣,士兵相互緊貼,手上拿著適合自己的武器。

柳姜堰髮絲映襯著一絲冷白色的光芒,似枯葉般吹著,他手臂依舊把著江思蘭的身體,並不聽江思蘭反駁什麼,一隻手赫然低頭鎖住江思蘭身上多餘的鎖鏈,將其盡數纏在還在肆意飛散的衣襟之上,固定在自己的腰間。

江思蘭眼眶微微發紅,看著眼前的柳姜堰,他青衣微開,衣帶飛吹盡數落在鎖鏈之上,還未等江思蘭反應過來,他彎手拉低她的身形,宛如一尊神像一般站在原地。

眼前最後一個出口都被大量士兵包裹住,很顯然,這次臧橫做出來十足的把握。

“別忘了,你並沒有武器。”臧橫此時顯得格外陰鬱,臉上都要笑開了花,他甚至只是在遠處輕描淡寫的數落柳姜堰。

柳姜堰輕輕地挑眉,渾身充滿了無盡的得意之氣,他手指微微的抽著鎖鏈,只是回頭看了江思蘭,眼神摻雜著一絲不做作的恨意,一瞬間蔓延在江思蘭的全身,彷彿能夠直接將她淹沒。

江思蘭眼眶雖紅,但卻不是被柳姜堰嚇得,她整個人就好像踩在軟泥之上,輕盈的好像馬上就能暈過去。

江思蘭本以為自己來送死就好了,哪裡還想到招惹到那麼多是非?

難道,她義無反顧做的這一切都是錯的嗎?

柳姜堰眼仁中的怒氣像是泡沫一般破裂,隨著周遭陸離的斑駁之中化為一絲清幽的霧氣揮散。

另一邊,士兵已經舉著手中劣跡斑斑的武器,踏著雙足,帶著十足的站意信步而來,還未靠近就有一股強烈而刺眼的劍鋒直立向下。

柳姜堰不帶猶豫,抬起手中鎖鏈,當劍鋒的一端與鎖鏈嚴密貼合的時候,像是烙過炭火讓其表面發出呲呲的聲音。

鐵鏈的瞬時凹陷,劍鋒的凌厲帶著一絲陰森的氣息在柳姜堰的頸口盤旋,錯節的跟進,讓柳姜堰屈肘拉住手中鎖鏈。

柳姜堰臉上漸漸帶著一絲僵硬,掌心與鎖鏈相滑,皮肉像是刺蝟一般戰慄起來,甚至微微滲出血液。

柳姜堰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到外力把身上鎖鏈打斷,看到似乎被撼動的鎖鏈,他順勢抬手將江思蘭推出去,側身在她旁邊阻擋外敵。

江思蘭也不是傻子,看到柳姜堰為他爭取的機會,並未辜負柳姜堰的苦心,趁著掩護,她不顧摔傷,只是縱身側越出去。

江思蘭衣襟四開,赤足蜷曲在對面,大腿內側深陷帶有沙礫的地面之上。

許木心緊跟其後,側身一把抱住她的腰身,江思蘭將痛的已經沒有知覺的雙腿纏在許木心的上半身:“夫君,你一個人真的能救柳姜堰嗎?”

許木心一隻手頂住江思蘭破碎衣衫,將她繼續牢固在自身,這才抬起頭看著前面的敵人:“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自量力,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是不是?”

“也正是因為你們愚蠢的做法,我才好找甄善美他們,你不必擔心,現在做的只是拖延而已。”許木心帶著江思蘭上前迎接敵人,他一隻手揮動劍鋒,伴隨著的一記側踢。

江思蘭甚至揮動屈著的肘部,給對方敵人的頭部施以重擊。

許木心抬眼似有些無奈的看著江思蘭,面對她這似挑釁般的幫忙,許木心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後背,這才道:“上來。“

江思蘭像是蜥蜴一般轉動身體,這其中她還不免佔盡許木心的便宜,摸著他的身體,最終她靠在許木心的肩,環著他的脖頸:“真刺激。”

而許木心面對這樣的戲謔,也只能無奈的笑著,他眼波忽然深邃,如山澗的溪水,這才回她:“真樂觀。”

許木心不在多說,只是極其認真的握著劍身。

雖然許木心他們不見得人多,但奈何許木心身上有江思蘭,不把臧橫逼到絕望,他是到死都不想搞死江思蘭。

臧橫看著矜秀姒的墓碑周圍一片鮮血模糊,只是道:“除了江思蘭,我要他們都死。”

許木心冷眉微蹙,他最不願意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腳跟微抬,只是穿梭在纏人的爭鬥之中,臉上濺滿敵人的鮮血和自己受傷的血液,他只是看著江思蘭:“你對我有信心嗎?”

江思蘭雖不知道許木心說的是什麼,她抿了抿嘴唇,回報的卻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信夫君。”

許木心已經預料好久,在他的身後,有一處天際相連的峭壁,只要他們三人跳下去,也許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許木心唯一能想到的逃脫辦法。

而這些敵人盡數在他們身後追趕,只要他們向那處死地逼近,一切都還有轉機,到時候甄善美在按照三頁賬本和地圖上的一切帶著人馬包圍大武山,拼死一戰,這是許木心最想看到的一切。

柳姜堰望見在遠處看著他的許木心,只是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不知道為什麼,許木心的這一看,讓柳姜堰充滿了戰意的信心,他指尖勾著鎖鏈,向敵人抽去。

青衣翻飛間,柳姜堰何其瀟灑自由,他覺得自己並非在殺人,就像是在用揮灑的鮮血做的潑墨,書寫頗有詩意的篇章,恣意而不矯揉。

從前,柳姜堰以為他只有殺人的時候才是最釋放的時候,可是現在的他想著的只是速戰速決。

因為忽然想到在竹屋的美好時光,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也許以後還會有親自下廚的機會,那他是不是應該在多學幾種菜樣,在燒幾壺溫酒。

要是能在和許木心一起並肩看夜景,那怕許木心吟唱的是晦澀難懂的辭藻,柳姜堰都覺得很滿足。

江思蘭只是在許木心的後背上趴著,她目光始終盯著那抹青衣背影,離他們快要逼近的柳姜堰。

她甚至將手肘鎖在許木心的頸口,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氛,而許木心只是用力把著江思蘭的手腕,並不阻止她的高亢,只是微笑著對柳姜堰道:“快過來。”

柳姜堰白淨的臉頰之上只是染了一絲汙血,青衣卻絲毫未沾染鮮血,鎖鏈盤旋著在柳姜堰肆意飄飛的青衣之上,他一隻手赫然捏住敵人的頸口,這才回過頭看著許木心:“等著吧!”

柳姜堰手腕微甩,隨著一抹沉重的塵灰帶著一絲飄散的白煙震盪在四周,而後柳姜堰瀟灑的抽了一記鎖鏈,逼退了所有伺機上前的敵人,眼光卻帶著一絲挑釁之氣:“昨天晚上的月亮很美。”

許木心臉上一黑,彷彿嘴角上的火辣又一次徘徊在在心頭,他有太多的羞澀和恥辱以及不甘,這才冷意滿滿的回他:“別沒正形了,給我過來。”

許木心的聲音中的冷意還未散開,就從墓碑的方向沿著地面幽幽地傳來了一絲血腥氣味,隨著落在三人目光所落之處,摔在地上的是一個暈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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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側著頭,衣襟之上盡數鞭痕,血液飛散的地方就如同雨水降落在窗前的紋路,此時此刻卻格外刺眼。

許木心撐著江思蘭雙腿的那雙手倏地落下垂在身體兩側,江思蘭順勢爬下,臉上充滿驚詫,甚至鬼使神差般的像那邊踱步。

兩處衣襟相互交錯,許木心站在原地拉著江思蘭的手腕,目光透過眼中殘影凝重的望著江思蘭。

“之前已經讓你們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這次我又怎麼可能重蹈覆轍?”顯然,江念蘭的慘狀刺痛了在場的三人。

臧橫輕輕捏著自己手指,彷彿凌駕於一切之上,只是肆意的大笑著:“各位覺得如何呢?”

許木心依舊狠狠地拉著江思蘭的身形,將她扣在懷裡,雖然他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己快要被懷中女人拽的要栽倒,可是他依舊冷眼看待一切,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

“念蘭…”江思蘭的目光仍然落在那邊,嘴角輕輕地挪動著,她只覺得心頭一窒,讓她難受的只是許木心的反應。

而在這種躊躇和絕望的壓迫之下,唯有柳姜堰走出來那一步,鎖鏈與身形齊飛,形成一簇危險的區域,隻身一人,卻驚地圍剿人群四處飛散,幾欲吐血。

柳姜堰更是知曉硬拼的代價,卻還是堅定地握著手中鎖鏈,捲起逼近的敵人,如同從地獄而來的森然氣息,他只需要一步,就能讓人驚駭。

側身將江念蘭拉在身體一側,兩人凌立在疾風之中,漂泊而起的是青衣。

臧橫一直注視著這一切,此時卻拍手叫好,他看柳姜堰的眼神就好像是毒蠍般狠毒,只是詭譎的一笑,這才衝著身後的士兵擺了擺手。

柳姜堰看著身前身後的屍體,在這陰鬱的天氣之下,唯有毒辣的陽光照在他的身形之上,將一切都化為紅色的慾望。

敵人的腳步聲赫然從柳姜堰身形之處傳來,總有一種沙礫的質感在升騰,凌空在江念蘭的嬌軀之上。

柳姜堰抬手赫然轉換身體方向,手中繩索攥固在空中,套在那人頸口,用力一拉,血液噴薄而出,直刺他臉頰之上。

柳姜堰眼仁微縮,眼前的紅色似乎讓他產生了幻覺,他只是斜目微閃,青衣之上終是染上一絲刺眼的髒血。

柳姜堰甚至低頭喘息起來,他彷彿慌了神,而自己也彷彿陷入痛苦之中。

那一瞬,柳姜堰把住的江念蘭側身滑入他的肩膀旁邊,江念蘭將頭抵在頸口之上,帶著一絲微弱的氣息,縈繞在柳姜堰周遭。

柳姜堰眼神忽然變得明亮起來,閃著一絲不甘,面對忽然像自己心口逼近的光芒,忽地抬手把住,趁那眨眼的時間,抬腿踹向那人腹部,隨著那人疼痛的往後倒退,柳姜堰屈臂將劍打飛,橫穿那人頸口。

颯的一聲,伴隨著劍光的閃爍,大量血液四處飛濺,在陽光與塵埃之下,格外醒目。

於此同時,在江念蘭身側顯然又冒出一個人,他手中力氣迸發,一劍彷彿要刺穿江念蘭心口,柳姜堰抬手也只是把住了劍柄,依舊阻擋不了劍鋒那端逼近江念蘭。

柳姜堰挪揄一笑,這才向前傾斜身體,隨時將江念蘭的頭護在腰間,以自身來破局。

劍鋒赫然埋入柳姜堰肩部,周遭的青衣如蟬翼一般破裂,細密的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形成蚯蚓般的血團,溼透青衣表面。

柳姜堰的受傷肩部的那側精細手臂赫然抬起就像是索命一般猛地捏起那人頸口,向後甩去。

青衣乾淨的紋路不斷的往下看去只是分為四股血液向下滑去。

柳姜堰垂下的手握著鎖鏈,另一只手摟住江念蘭的腰,向許木心的方向走去。

他身後彷彿有一束血紅色的深淵,伴隨著的是一陣澀耳的嘶鳴聲,彷彿無間地獄漏抓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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