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妄被關在地牢裡,面對他的是通敵造反的罪名,但是現在無暇去管他的死活,因為臧枳如果倒下,那些依附他夾縫中生存的家族和人群將會癱瘓。

臧枳無數次的以為自己會死,甚至捱上那一匕首都是笑著的,手裡的白色扳指任何人都無法從臧枳的手心裡那出來。

緩緩睜開眼睛,臧枳面對的還是這個讓他絕望的世界,只是心裡的那個重要的人已經遠去。

臧枳蒼白的甲床只是放在榻邊,緩緩抬起,撫在自己的小腹上,雪白的紗布上有一圈血跡,但不影響什麼。

“不要去找他們。”誰都不知道臧枳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不得勁,他閉上眼睛,吸了吸有些乾澀的空氣。

“那阿妄呢,他不但放走了阿蘭那個妖婦,還和二殿下同流合汙一起想要謀反,此罪當誅之。”

“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摯愛,勉強叫他活下去吧。”這是臧枳唯一的仁慈,眼簾似乎還能浮現出阿蘭被拖走的畫面。

其實她還是想叫阿蘭好好的,他真的希望有一天他們再次見面,她能親眼看到自己的臉龐。

不管是恨還是怨,臧枳都認。

梨花瓣落下的時候,一縷陽光刺入室內,阿蘭仰臥在榻上,她感覺眼眶有些緊縮感,一點點的蔓延,最後發散。

阿蘭猛然的睜開了眼睛,世界一片光明,隨著那光亮,她又能重新看見了這個世界。

這時一雙璞玉般的手掌只是落在了阿蘭的額頭上,他一身的天藍紋衣裳,腰帶處還帶著一個玉佩,只是微微欠身。

“不要強睜,醫者說姐姐的眼睛應當好好休息?”臧陵的話如沐春風,只是帶著些多此一舉的溫柔。

“我似乎真的能看見了。”阿蘭只是苦澀的笑了笑,眼裡的緊縮感復現,這才閉上了眼睛,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有重見光明的時候。

阿蘭這才抬手把住臧陵的手,她身上帶著的一點天然的味道叫臧陵有些恍惚,這才道:“姐姐的後背還痛嗎?”

阿蘭豎起指尖,舉起,這才在空中畫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奢求什麼,哪怕是這重見的光明都顯得沒那麼開心。

“我嗎?已經不痛了。”勾起一絲唇角,阿蘭只是笑著,卻感覺到一股熱流在乾裂的嘴唇上反覆蹂躪。

阿蘭倒吸一口涼氣,只是抬手給了臧陵一巴掌卻被反手扼住,臧陵不生氣,只是低頭笑了笑:“姐姐看一下自己眼睛。”

阿蘭的手被慢慢的鬆開,那股往下拖的力氣也散了,手裡被換上了鏡子,阿蘭有些迷茫,不過她還是把這種感覺壓在心底。

這不是哪個明豔可愛的眸子,甚至可以用的上邪魅狂狷一詞,眼角略微的延長,帶著些神秘的美,那一雙眼仁散發的琥珀色的光,只是放大在鏡子裡。

她那殘缺的眼球安然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眼眶,阿蘭震驚過後卻抱住了鏡子,她能看見了。

“臧陵這是為何?”阿蘭說著,自己坐在了起來,她嘗試著淡淡的看著周圍,如重獲新生。

“姐姐是不是特別好奇為什麼自己能夠看見了?”臧陵只是笑著對阿蘭,一雙手環在阿蘭的腰間。

就像是親暱的畫面叫他有一絲慰籍,阿蘭只是笑了笑,那雙美目中竟然流露出一絲幽然的笑。

“不好奇。”阿蘭只是抬起頭深思,這才瞬間冷了下來,她抓著臧陵的衣角,這才冷冰冰的問道:“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說來臧陵學藝也是不精,但卻遲疑了一番,臧陵沉吟道:“姐姐為什麼想學呢?”

見阿蘭沒有要說的意思,臧陵這才低頭笑了笑,一雙手指低低的勾著阿蘭的下頜把玩:“其實未嘗不可,既然姐姐想學,那我就去找一找。”

阿蘭也點了點頭,這才道:“孟兒呢,我怎麼沒看見她。”她一雙眼睛笑的盡是繁華,帶著些沐浴的春風。

“她?被我攆出去撿柴火去了。”臧陵只是笑了笑,這才把阿蘭抱在懷裡,好想那些前塵往事都可以一筆勾銷,這才道:“我知道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阿陵,我不逼姐姐,給姐姐一定的尊嚴的。”

“嗯。”阿蘭點頭,只是往一邊起來,她這個人永遠都閒不住,雖然頹廢了許多,但是她感受到這股溫暖的風。

就看見孟猶憐一臉灰突突樣子,揹著沉重的柴火,小身板只是佝僂著,一雙手只是放在籮筐上,這才道:“死傢伙,你能不能過來幫個忙?”

臧陵只是淡淡的笑著,十分不情願的走了過去,大長腿一邁,只是一手直接拎起那籮筐,拿在手裡卻輕鬆的緊。

看向阿蘭,這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種時候,就真的需要我動手了。姐姐燒飯,我砍柴,孟兒嘛,直接看著好了。”

“我才不要呢。”孟猶憐只是頂著一張灰突突的臉蛋,過去抓著阿蘭的衣角,卻驚住了,甚至忘記自己還需要同臧陵吵架,這才道:“姐姐你的眼睛好美。”

“收收口水好嗎?”臧陵只是拉走孟我猶憐一雙手這才抱著柴火一聲不吭的往廚房裡去。

他的背影單薄的不成樣子,一雙手只是雲淡風輕的柴火,下一刻就頓在哪兒,咳嗽了起來。

孟猶憐笑的合不攏嘴,只是拿著阿蘭的衣角擦眼淚,可能是這個房間好久沒收拾,所以落灰了。

其實臧陵現在不比孟猶憐差到哪裡,反正很狼狽就對了。

臧陵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似乎想要擺脫這種境界,很難想象他是剪不斷理還亂,所以又平白無故的被孟猶憐嘲笑了起來。

阿蘭這才無奈的搖了搖頭,那天陽光正好,後背的傷被烤的有些溫暖,她像是個剛會用眼睛看世界的孩子一樣,淡淡的看著。

這已經是很清晰的了,阿蘭不貪心只是心情有些不錯,這才道:“好了我們先把這個小窩收拾一下吧。”

那個時候臧陵都會抬起頭看著那邊一直幹活的孟猶憐她好像怕得不到阿蘭的寵愛似的,幹的很認真。

臧陵就是拖拖地,然後一身衣裳都溼透了,阿蘭從後面錚他的衣裳,那一瞬間臧陵只是愣在了原地。

“脫下來,我給你洗一下。”阿蘭淡淡的說著,那雙眼睛顧盼生輝之間流轉了好些時候。

臧陵卻還是愣在那兒,最後才把司機的衣裳扒的精光,冷著身子看著阿蘭:“姐姐,我沒衣裳可穿了。”

阿蘭也絲毫不在意他這麼說,只是拿起自己的披風給臧陵系上,這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道:“我洗你的你洗孟兒的。”

其實是孟猶憐臉紅了,她看見姐姐和這個死傢伙竟然每天都形影不離的就覺得有什麼好事,淫笑被打斷的時候。

“脫下來,給我!”臧陵只是把手伸了過去,這才感覺到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孟猶憐已經把自己的小板牙給印在了上面。

然後眼淚簌簌的撒腿就跑,臧陵也沒說要殺她諸如此類的事情,可是孟猶憐就像個無辜的造謠者一樣,這才大喊一聲:“色狼。”

臧陵惱了,只是一邊走一邊想要把孟猶憐拖出阿蘭的身上,一雙陰冷的目光中帶著些不屑:“你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抽你打巴掌。”

可能是裝的有些過頭了,孟猶憐真的哭了,臧陵被罵的很慘,一直在砍柴,停下的時候廚房裡已經有了美味的飯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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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沒做多少,只是出來大家一起吃飯,期間臧陵和孟兒兩個人一直在吵架,阿蘭終於聽不下去了,這才道:“孟兒,吃飯不許說話。”

“那壞傢伙呢,他為什麼能說?”孟猶憐小臉有些吃醋,以為自己躲在裡面就不和臧陵說話。

“因為啊,因為他是大人啊,不要每天都這樣。”阿蘭說著,這才低頭吃了口飯,驀然的看了眼旁邊。

一頓午餐下來之後,阿蘭正在擦杯子,臧陵幫著撿桌子,而一邊的孟兒已經睡著了,她時不時的吐了吐口水,香甜可口。

臧陵卻再冷風中有些澀澀發抖,阿蘭放下手頭的工作,只是一把抱住了他,那一刻咋臧陵都傻了。

只是愈發把阿蘭抱得有些用力,所以阿蘭這才提醒道:“繼續吧,明天就能穿衣裳了。”

臧陵很喜歡這段農田生活,但這終歸是一場夢,有些事情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於此同時,臧枳的那邊傳來了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他,大殿上一個棺材板上只是寫著四個眉飛色舞的送你禮物。

臧枳已經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七八天了,他沒有因為兒女私情而動搖一分,只是變得更加冷酷無情,對於那些事情,他甚至有的時候連仁慈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這本就是不吉利之兆,可是沒有人能質疑的了臧枳的決定所以幾個人只是淡淡的用肩膀扛著棺材板,驚鴻一現間。

阿惜的慘狀暴露了出來,臧枳的這一顆心也放下了,任由旁邊的老迂腐天花亂墜的說著,他心裡在想,蘭兒的眼睛到底恢復的怎麼樣了。

臧枳低頭只是看著自己手裡的白玉扳指,想起那時他說的話。

他說,這白玉扳指是我的貼身之物,現在送給你,換你的賤婢的一夜值了,那個時候,阿蘭還是堅強的據理力爭。

她從來都是不服輸的人,握緊,臧枳只是閉上了眼睛,這才驀然的叫了句:“蘭兒。”

而地牢那邊,臧陵氣定神遊的走在阿妄的鐵門面前,他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只是一點點笑著:“好久不見了侍衛大人。”

“你還敢回來?”

“你不是也還沒死嗎?”臧陵只是若有若無的笑了笑,指尖握住那鐵門,這才道:“他沒選擇一刀解決了你嗎?”

“比起死,王上把我囚禁在這裡,只是想叫我和阿惜天人永隔罷了。”

“那個蠢女人嗎?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她本欠姐姐一條命的,現在只是剜去她一隻眼睛,我已經很仁慈了。”

“所以你還留著她?”阿妄只是淡淡的說著。

“我把她送給臧枳當戰帖了。”說這話的時候臧陵輕飄飄的這才又道:“上次沒弄死他是我的失職,這才我一定要在姐姐面前證明自己才是她最應該愛的。”

“所以蘭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自私?”

“別提這兩個字,我就是知道姐姐回事這樣的性格才沒有同她說實話,你覺得我會說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蘭姑娘若是知道,定然寧可瞎一輩子都不可能用阿惜的眼睛。”

“又用她的善良來傷害她,你們啊,總是以為別人的善良是用不完的,可我知道,你們已經把我的善良磨沒了。”

“不管是我的還是姐姐的,總會了斷的,而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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