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你能聽明白嗎?”米妮儘可能簡短的向張瑜說出了自己認為比較重要的經歷,其中包括她和韓空文那層特殊的關係,自己進入13區之後獲知的身份,以及……身為Kether容器這件事。

張瑜聽的很仔細,但大部分時間裡張瑜的表情都是茫然的,因為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米妮那個所謂的真實世界,張瑜和米妮都沒有過交集,也從沒人和張瑜提到過有關米妮的事情。

但是有一個重點讓張瑜眸子亮了起來。

“你說你是Kether的容器?!這是真的嗎?”張瑜的眼睛不但亮了,整個人都在顫抖。

米妮也是一驚,她立即問道:“張瑜哥,你知道Kether是嗎?它到底是什麼?”

張瑜的心情是無比激動的,他甚至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開始哭了起來。

這突然的一幕讓米妮有點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張瑜的米妮只能尷尬的陪坐一旁,靜待張瑜的心情自我平復。

張瑜哭的很大聲,但說來也奇怪,從他的哭聲裡,米妮感受到了委屈,悲傷,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如釋重負一般的心酸和宣洩!

就像是一個負重前行的人,有朝一日終於有一個能夠體諒他,懂他,支援他的人出現了,於是這個堅強的人便開始放肆的哭泣,卸下左右的包袱和偽裝。

現在的張瑜給米妮的感覺就是這樣。

所以到最後米妮的尷尬消失了,她安心了許多,心道:‘看樣子我誤打誤撞,是來對了地方了……興許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也不一定!’

張瑜一直哭啊哭,哭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在這個過程裡,他的哭聲有起有伏,但基本沒停過,這樣能哭大概也算是一種本事。

只可惜全程都沒人安慰他,顯得有那麼一丟丟小可憐。

一通哭罷,張瑜有點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他看住米妮道:“對不起……讓你見笑了……但我真的是太高興了!我原以為一切到此就該結束了……但我錯了!我不該那麼早就懷疑森哥的……他說的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米妮咧咧嘴,有點僵硬的呵呵呵了一下,然後問道:“那……張瑜哥,你能先告訴我,Kether到底是什麼嗎?”

張瑜聞言卻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帶你去找它!”

前半句米妮整個人都蔫了,聽完後半句才重振精神:“找它?你是說,你知道Kether在哪?”

張瑜點點頭:“恩,它是一切的起點也是終點,每個倖存者都知道它在哪。”

“具體是在哪呀?”米妮快急死了

“在……emm……曾經的……”張瑜說是記得,可看樣子他遺忘的東西實在有點多,想了半天才終於記起來。

“哦!我想起來了!它就在十二位音天使降臨的地方,那裡曾經是第一穹頂艾辛瓦爾的中心!”

米妮聽罷心神巨震,不由愕然道:“哪兒?”

“第一穹頂艾辛瓦爾的中心啊!不過現在那裡已經被徹底毀滅了,有的只是一片巨大的廢墟而已。”張瑜說的很輕鬆。

可米妮卻覺得心臟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怎麼會是那?!

他剛才說,那裡是十二位音天使降臨的地方,是一切的起點也是終點……

這豈不是代表一切的悲劇就是從艾辛瓦爾開始的?

那……那璐璐她?!

米妮現在擔心的人並不多,可一個就足夠了。

“張瑜哥!帶我去看看吧!我要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樣開始的!”米妮無比嚴肅的看住張瑜道。

張瑜也沒打算拒絕,他站起身確定了一下方向,然後道:“那走這邊吧,速度夠快的話,我們今晚就能抵達那裡。”

今晚?!……米妮捏了捏拳頭,果然還是離得很遠。

但真相隱約就在眼前了,現在可不是擔心時間夠不夠的問題了……就算不夠,也沒有回頭路了。

……

時間115年11月9日9時整。

位於艾辛瓦爾的仲裁者總部已經被塞拉麾下的中心之帷成員全面佔領,最高執行官艾米被俘,其他一些反抗者,要麼被強制冷凍休眠,要麼被就地處決。

整座五十七層的赤色金字塔建築內充盈著硝煙味與血腥氣。

被俘的艾米並沒有遭受虐待,相反她這樣級別的人員,按理說應該進行武裝監禁才對,可事實上,艾米從獲知塞拉等人的行動後,就沒有進行過實質性的抵抗。

她甚至都沒有採取應激措施來警告其他人。

因為艾米已經清楚了,如果塞拉早已淪為叛軍一員,那麼現在所有的不配合都將勢必掀起一場更大規模的血雨腥風。

而這一次絕對不會像五年前那麼溫柔了。

會議室裡的屍體被清理乾淨後,塞拉才跟在韓空文的背後進入會場。

不過今天這裡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管理級元老,有鐵骨錚錚的老將軍,也有多年苦心研究的老學者,當然,最主要的人物還是維薩拉艾米。

她仍舊坐在自己的統帥位置上,即便現在已經人家的階下囚了。

韓空文進來的時候,不少管理級元老還是發出了震驚的感嘆,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人類最大的威脅一直就蟄伏在身邊,而且她居然可以隱忍那麼久。

而艾米卻早已司空見慣……畢竟眼前的這位韓空文早在塞伯魯斯的時候就曾經為了麻痺敵人而把自己偽裝的像個十足的屠夫,又或者說,或許韓空文從來就沒有偽裝過,她如此特立獨行,冷傲專斷全都是她本性的真實展露。

是從韓空文意識中的那部分美好被剝離後就確定下來的。

那麼和這種帶有純粹意圖的人該怎麼交流呢?艾米早已做好準備,因為之前她已經親手處理過兩位了。

看到韓空文徑直在自己走來,艾米當先說道:“你是不是覬覦我這個位子很久了?”

韓空文眉頭一挑:“有嗎?你那個位子高高在上,總是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我可不想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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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聞言笑起來:“原來你當初選擇拒絕最高執行官是因為這個啊。”

韓空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坐在了艾米對面,艾米注意到今天的韓空文和以往有著很大的不同,這種不同不單單是勝利者的倨傲,還包括,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以及……她手腕內側上的,那個代表著“中心之帷”的特殊徽記。

一個蜷縮的人,開裂的大腦如樹木的枝幹延伸,可延伸出的冠冕又好似人類的大腦。

“紋身很漂亮……”艾米不由自主的感嘆了一句。

韓空文聞言卻把手腕一翻,將徽記藏了起來。

“好了,艾米,我們不必繞遠了話題,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交出君王號的。”韓空文的確變了,她變得直白,乾脆。

艾米卻感到很震驚,但也只是震驚而已,事實上她早已猜到韓空文留她一命的目的。

“真是性急啊,明明才剛剛早上,距離盛世大典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呢,你就不想和老友再多聊一會嗎?”艾米也變了,她在確定自我價值後,開始變得懂得拖延。

韓空文看了艾米幾秒,然後忽然一揚手,身後立時展開一面巨大的全息影像,畫面中是一批正在準備接受強制性冷凍休眠的仲裁者工作人員,而且大部分都是受艾米直接領導的特勤核心成員。

看到畫面的瞬間,艾米的眼神變了,但變得有點晚。

韓空文的手落下了。

隨後畫面中原本井然有序的現場瞬間變成了刑場,一共五十五名核心成員,轉眼間只剩下二十人。

血泊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艾米的雙眼。

“老友,我記得這些手段是你在還在維序者的時候就很熟練了的,怎麼?你忘了?”韓空文的聲音不溫不火,她甚至都沒睜眼看過艾米一次,她斜靠在椅子上,身形慵懶,語調也變得邪魅很多。

艾米的指甲已經深深的挖進了掌心,她和艾米不一樣,她雖然已經是智械生命體,可她依然保留著人類的感情,若不然……她也不會領養Zoe……更不會像今天這樣,和韓空文坐在對立的面上。

不過……那也不代表艾米就玩不起。

“沒有……但你還記得嗎?在我們開始創立塞伯魯斯的維序者體系的時候,主曾經和我們說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小鎮,關於規則的故事!?”

韓空文目光低垂,她的手沒再抬起,也沒有落下。

畫面消失了,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管理級的老人默默的閉上眼,他們無法接受這一切。

“記得,關於這個故事,你還和我爭論過幾次,但從來都沒有輸贏。”

艾米笑了,聲音很冷,冷的嚇人。

“是啊……那你還記得細節嗎?我有點記不清楚了……”

韓空文坐正了,以她對艾米的瞭解,艾米的意圖,韓空文心知肚明,不過她沒有急於求成的意思。

“那你真是老化了,那麼簡單的故事都會忘?”

艾米沒有說話,從外表看,她的確陷入了過去的回憶。

韓空文也就順勢說道:“好吧,一個故事……也耽誤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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