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49年7月7號 法國巴黎 C223號避難所

“嘿!湯米!幹嘛呢,無精打采的。”

已經從一個大學生蛻變成鬍子拉碴的大叔的湯米回頭一看,是他大學時期的損友桑德里,一個印度人。

這傢伙皮膚很白,看起來應該是個高種姓才對,所以當初桑德里操這一口印度腔英語在課堂上跟一群法國學生介紹自己的時候,課堂裡的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家肯定超級有錢,而且肯定不屑於路邊撒尿和強姦之類的劣等行為。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桑德里確實有一位高種姓的白皮膚印度母親,可他的父親確實貧民窟裡的一個乞丐。在桑德里的印象中,母親是差點被爺爺殺掉的可憐人,而且直到桑德里被撫養成人,她母親也沒有因為自己被強姦這件事改變過自己要幫助貧民的想法,所以桑德里雖然有一個黑暗的開始,卻沒有黑暗的童年,他真的超級樂觀。

可湯米就恰恰相反了,他天生就是白種人,家庭條件優越,不過父母並不是很在乎他的心裡想法,所以從小湯米就屬於那種看似過得很舒適,實際上一點個人主見都沒有的習慣於道歉和被動等待的陰鬱派。

即使他酷愛極限運動也沒有改變湯米太多,大概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他喜歡那種近似自殺的極限運動,卻還是會經常失眠吧。

毫無邏輯。

“我聽說非洲那邊的戰爭已經波及到埃及附近了,說不定過幾天我們就要應徵入伍了。”湯米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被迫上前線。

桑德里卻笑著道:“你想什麼呢,非洲那邊的戰爭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就算打到埃及,第一個擔心的也應該肥的流油的阿拉伯,又或者是土耳其和意大利人,關我們法國人什麼事。”

也許是因為母親最終還是被他那位恐怖的爺爺視為家族恥辱給迫害而死的緣故,桑德里自從逃到法國之後就不再以印度人自居,他痛恨那段過去,恨不得把自己與印度有關的一切都清理乾淨。

湯米卻冷笑道:“你指望意大利人來保護你,還不如指望‘太陽早早升起’,另外沙特那些酋長早就聚在一起搬到中國去了,他們現在才是最安全的。”

“有這回事?”桑德里確實是第一次聽說沙特的那些酋長去了中國。

事實上湯米確實沒有胡說。

早在災難來臨前期,沙特的酋長們就斥巨資在中國境內建造了多座超高規格的避難所,當然其中一部分要以援助建設的方式捐出來,而他們則只需要其中的幾座避難所就足夠了。

“你應該多關注關注外頭的事情,你太沒有憂患意識了。”湯米工作了一天,現在精疲力竭,他只想儘快的回去休息便繞過了桑德里往住的地方去了。

桑德里也是剛下班,不過他的工作要比湯米輕鬆很多,所以精氣神滿滿。

他倒退著追上湯米道:“不如我們去喝一杯吧,我看你好像最近很

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什麼娛樂內容了。”

湯米瞥了他一眼道:“謝了哥們,我覺得你還是把你那點錢存起來,或者乾脆用來買些末日罐頭,這樣等非洲人穿過地中海,吃著義大利面來巴黎的時候,你還能有希望躲在某個角落裡多活幾年。”

桑德里聞言哈哈大笑:“兄弟,我和你不一樣,我是那種活在當下的性格,如果非洲那些為了生存而戰的人真的打到巴黎,那我就聽從上帝的安排,不作任何反抗,但是你要我買末日罐頭苟活?這種事我可受不了,所以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一起去喝一杯吧,我還叫了兩個姑娘,都是你熟悉的,如何?”

湯米停下了腳步,他不是被誘惑了,而是真的不想再失去這最後一個朋友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

“兄弟,跟著我你就好好開心就行了。”桑德里見湯米鬆口,立馬笑了。

兩人直接趕奔匯流區然後直下一百層來到了這座中型避難所的最底層區域。與北京雄安新區1號避難所的結構不同,湯米所在的避難所看起來更像一座金字塔,所以越往下就越熱鬧。

輕車熟路來到一間八人間改造的酒吧,門口的黑人大漢看到桑德里就露出笑容道:“桑德里,你今天遲到了。”

桑德里驚訝道:“什麼?姑娘們已經來了?”

黑人沒有說什麼,他打開門示意二人進去。

進入空間狹小的房間內後,兩人面前的是一條通往地下深處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玻璃櫥窗裡全都是帶著面具穿著膠衣的性感姑娘。迷幻的舞曲給人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越往深入走,湯米就越是感覺自己正在進入迷霧重重的黑森林。

桑德里是這裡的常客,他同時也是這裡的兼職皮/條客,主要負責說服那些打算存錢避難的傢伙乖乖的把錢花在這裡,及時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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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底層舞池後,人工開鑿痕跡明顯的牆壁上還留有血跡沒有擦拭乾淨。

地上還有不少碎玻璃瓶子,看樣子這裡剛剛發生過一次鬥毆。桑德里對此早已見怪不怪,湯米有些牴觸,但為了見到那個姑娘他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經過舞池中心的時候,看著高臺上正在扭動身軀取悅客人們的性感尤物,桑德里吹起口哨,跟著說道:“我說米歇爾,你真的是天使嗎?我看你墮落的都有點像地獄裡的魅魔了。”

正在舞臺上跳舞的這位九頭身性感尤物並不是酒吧裡的常駐舞女,事實上她的另一個身份與這裡格格不入……那就是這座避難所的武裝義體智械警察。

是的,她都不算是個完整的人類。

除了大腦、少部分內臟和她的眼睛以外,其他都是仿生或者機械義體結構。

她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主要是因為避難所建成初期法國巴黎的一次暴動中發生了自殺式的襲擊事件,而她一個人用盾牌扛下了幾乎所有的衝擊,然後……就只剩下了……頭……少部分內臟

和一些肢體了……

米歇爾的表演在繼續,她來這裡純粹是享受被關注的感覺。

在聽到桑德里的話後,這個性感尤物衝桑德里豎起了中指,惹得桑德里哈哈大笑。

湯米卻有點害怕這個武裝義體警察,因為他的哥哥就曾因為參與暴動被這種隨時可以化身殺戮機器的怪胎當街一拳打死。

湯米對米歇爾這類人談不上仇恨,他只是不想看到他們。

桑德里拉著湯米走到最裡頭的包廂。

包廂入口有一對男女正在親熱,桑德里看到後毫不客氣的一腳將他們踹開並冷聲道:“沒人告訴你這裡是私人地盤嗎?”

那一對小情侶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逃走了。

湯米看見後皺眉道:“幹嘛對他們這麼壞,你以前在大學時期拉著你前女友在私人別墅裡徹夜狂歡被逮個正著人家也沒有把你送給警察不是嗎?”

桑德里卻冷笑一聲道:“是沒有把我送給警察,但他們當著我的面上了我的女人,這件事難道不比被抓起來更恥辱嗎?”

湯米愣住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從桑德里口中知道還有這樣的內情。

可下一秒湯米就看到桑德里笑著轉頭道:“騙你的啦!趕緊進去吧,姑娘們都等不及了。”

包廂內確實已經坐著兩個美女,不過讓湯米意外的是,她們身邊還有一個男人。那男人穿著麻布做成的袍子,頭上還戴著形如非洲獅的古怪帽子,看起來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湯米轉頭問桑德里:“他是誰?”

桑德里看了一眼那男人後隨意說道:“哦,他叫戴蒙,就是我剛認識不久的一個朋友,穿著打扮古怪了點,其實挺好相處的。”

湯米看了眼那個叫戴蒙的傢伙。

對方也在看他,帽子下一張蒼白的臉泛起令人不舒適的笑容,同時那一對烏黑的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光。

湯米可不樂意和這種人坐在一起,他擠到了兩個美女中間。

對湯米很是熟悉的兩個美女很自然的投懷送抱,尤其是其中一個金髮姑娘立即化身小貓咪,她趴在湯米的胸口,臉貼向他的脖子呵氣如蘭的說道:“哦湯米湯米,你怎麼一個多月都沒來看我了,你說好的要陪我聊天逛街的呢?”

湯米頓時尷尬,他坐起身去拿酒,結果被金髮女郎阻止了。

不依不饒的撒嬌讓湯米倍感消受不了,好在桑德里很快又帶著一個姑娘回來了,看樣子是為那個叫戴蒙的傢伙安排的。

起先那女人和湯米一樣在看到戴蒙的時候都很有顧忌的不樂意靠近,但也不知道桑德里說了些什麼,那女人立馬殷勤的湊上去了。

關上了門,三男三女開始了漫長的歡愉之夜。

醉生夢死的生活幾乎讓湯米忘記了此時此刻地球正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下,也不會有人關心這座避難所裡還有儲存著多少啤酒。

總之……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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