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洲,曾經是地球上極寒的象徵,這裡的冰川曾儲存著地球上接近72%的淡水總量,是名副其實的冰雪王國。

2021-2030年間,國安處在南極洲大陸先後建立了七座用途不明的地下實驗基地。這些基地從建成到投入使用,再到最後被遺棄掩埋,總共也就不到十年的時間。後來國安處解散,很多人曾試圖找到這七座基地以揭開當年國安處的許多秘密,卻不曾想,大多數人不但一無所獲,還丟了性命,從此以後,就鮮有人再踏足南極洲尋找“寶藏”了。

而今,“太陽消失”後的南極洲大陸已經與地球上其他大陸“連為一體”。從中國海南出發,途徑南沙群島、澳洲大陸,遊格格一行一路暢行無阻的抵達了目的地。不過踏上南極洲大陸只是他們此行的開始,接下來他們還要深入南極洲大陸腹地,去尋找當年國安處留下的一座可以進入冰下湖的軍事基地。

這個時代還知道這座軍事基地的人屈指可數,遊格格算是其中之一,原因無他……因為這座軍事基地就是她或者說……曾經的她一手建立的。

為了掩人耳目,當年遊格格還在軍事基地附近建立了許多的哨卡和偽裝裝置用於規避衛星的偵查,現在她只能憑藉自己記憶中的座標大概確定這座基地的位置。

誕生於非常時期的特種雪履車在應對南極洲大陸極端惡劣氣候時也不能算是從容不迫,事實上,遊格格也很擔心她們踏上南極洲才走一半路就可能會被罷工的雪履車丟在原地。

好在這臺雪履車之前已經被桃沢花子從各方面強化過了,不但可以帶著他們四個從中國一路跑到南極洲,還能經受得起極端惡劣氣候的摧殘。不過就是雪履車的速度受限很大,同時遊格格自己也是第一次駕駛雪履車深入南極洲中心地帶,因而對於沿途中可能存在的障礙也是知之甚少,因此只能走走停停,以確保安全。

時間充沛後,車裡幾人的相互了解也就自然而然的加深了不少。

除了被三個女人當自己孩子寵著的彌陀兒沒有什麼秘密以外,其他三人都陸陸續續的說出了自己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或許是因為清水雅人開了個頭的緣故,桃沢花子在說起自己在起源之地的經歷時也沒有什麼可避諱的。

只是讓清水雅人想不到的是,桃沢花子居然會和襲擊了環太平洋核電系統的那個傢伙扯上關係,甚至彼此之間還十分信賴……真真一段孽緣。

“其實我也是在劉平臨死前才知道他才是襲擊環太平洋核電系統的執行者的,所以,當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我有充分的理由去恨他,甚至可以立馬找他尋仇……可想想這一路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避難所下邊了……當然我也知道,沒有他,就不會有這些麻煩……呵……人真是矛盾的生物。”桃沢花子說出秘密後明顯的輕鬆了許多。

清水雅人抱住她,把下巴擱在她肩頭,緊貼在桃沢花子脖子上問道:“那後來呢?他們倆都死了,你一個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桃沢花子聞言愣了愣,隨後苦笑自語道:“是啊……憑我自己一個人,怎麼活的了?我也很納悶……但我就是活了下來……即使我彈盡糧絕的時候我也沒有想過放棄……大概是覺得那下邊還挺有意思的,再加上我和夏目做過約定,說等到將來有一天太陽再次升起,我們三個要一起再去出海曬太陽的,所以……我捨不得死,就稀裡糊塗的活了下來……不過可能也是我一直背時,所以最後轉運了吧。”

桃沢花子沒有詳細的說明她後來一個人經歷了什麼,不過聽她之前的陳述,在穿過那片黑暗地帶之後,他們在起源之地看到了更多地殘骸。

那些殘骸只憑肉眼就能分辨得出是來自不同時代的……有些是木質的帆船,有些則是一戰或者二戰時期的戰艦,還有一些就比較現代化……總之穿過那片殘骸的時候就好像穿過了一片歷史的叢林。

而且在那裡桃沢花子和劉平等人發現居然還有人類活動,只不過這些傢伙看上去已經退化的相當嚴重,不但失去了基本的語言能力,就連眼睛也退化了,感覺上更像野獸,而不是人類。劉平也是在這裡與這些東西戰鬥時負的傷。後來他傷口感染惡化……在沒有任何可用藥物的幫助下,他就這麼死了。

再往下的故事裡,桃沢花子還透露了在地下極深處有一座看著感覺更像是祭壇的古老城市。它擁有城市的許多要素,卻更像一個龐大的整體,尤其是在城市的中心,桃沢花子還發現了祭祀留下的骸骨與鮮血。神秘的古老文明曾在此地有過一段輝煌燦爛的光輝過去,只可惜他們剩下的也只是一座遺蹟罷了。

“在遺蹟裡,我找到了很多與我父親日記中記載很相似的東西,大體瞭解到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科伊博文明,只不過從我發現的線索來看,這不是正統的科伊博文明的傳承,而是一個分支,主要的責任就是在起源之地守護一樣東西。”桃沢花子說道這裡的時候表情有些古怪。

清水雅人很自然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一個立方體。”桃沢花子說著從身後摸出一個魔方來。

清水雅人眼睛瞪大了:“你不會給帶出來了吧?”

遊格格也很在意的多看了一眼,不過她立馬就瞧出桃沢花子手上拿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魔方而已。桃沢花子也跟著白了清水雅人一眼:“怎麼可能,我要有那本事還不至於那麼狼狽……你都不知道守護那東西的怪物有多可怕,好幾米高,一個個就像披了鐵甲的巨人似的,我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清水雅人也就是隨口一說,不過她的冒險精神還是有的,她眼睛冒光的說道:“聽你這麼說我居然有點好奇了。”

桃沢花子睜大了眼睛:“喂喂喂,你當時旅遊景點呢!”

可清水雅人卻說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經歷過一番生死折騰的桃沢花子立馬搖頭:“不覺得,我認為人還是少一點好奇心會活的更長久。”

“話是這麼說啦,可古人有言,朝聞道夕死可矣,更何況是這麼難得的經歷,你想想這世界上多少人庸庸碌碌一輩子甚至連故鄉都沒怎麼離開過,這樣的人上多乏味啊?所以要我選的話,我肯定希望能夠去見證更多的奇蹟,尤其是你說的這種起源之地,這可是極有可能蘊藏著人類誕生秘密的寶地啊,就算再怎麼危險,只要想到可以接觸到真相,我就有點激動的發抖。”清水雅人坦白了心事後整個人的言語和神態好像也放開了許多。

起碼在桃沢花子過去的印象裡,清水雅人一直都是個文靜的乖乖女,可不像現在這樣兩眼放光的想著去什麼起源之地探險之類的。

桃沢花子乾笑兩聲:“那成啊,等太陽出來了,我領你去入口,你帶上乾糧出發吧,我就不陪你了。”

清水雅人聞言回過神來,她立馬紅著臉不依不饒的用小拳頭捶了好閨蜜幾下,感覺好像是被戳穿了心思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桃沢花子在心底嘀咕道:‘蒼了個天,大了個地,造物主啊耶和華,你趕緊把我熟悉的那個聞靜客人的雅人還給我吧。’

遊格格被逗樂了,她說道:“其實……關於起源之地,我也瞭解一些,但和花子你剛才描述的好像還有點不太一樣。”

桃沢花子聞言一怔,抬頭看著遊格格道:“哦?哪裡有出入?”

遊格格說道:“其實關於起源之地的研究早在一個多世紀以前國安處的神秘事物管理部門就已經有在研究了,只不過當時礙於技術桎梏,很難有裝置可以經受住海底隧道裡那樣的考驗,所以大都失敗了,不過從該部門在世界各地收集來的一些與起源之地的線索整理來看,起源之地其實是一塊破碎的地心大陸,這塊大陸起先是一個整體,十億年前沉入海底並最終進入到地幔區域,成為了一片神秘的沉降大陸……在距今大約五千多萬年前,大陸受地質活動印象碎成了五塊,分別對應我們所熟知的五塊地表大陸,亞洲、非洲、美洲、歐洲和南極洲。”

“哇!真的假的!真的有地心大陸?我以為地心歷險記這種都是騙人的呢?”桃沢花子驚訝道。

遊格格笑了笑:“人類從文明誕生至今,真正算是開始探索這顆星球也就是最近這幾百年而已,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甚至都不清楚地球是圓的還是方的,太陽東昇西落是怎麼個原理,所以……你別看現在我們好像已經對整個世界瞭解不少了,可相比較它的神秘而言,我們只是掀開了一角罷了。”

這個說法桃沢花子聽過,也十分認同。

確實,雖然在這個時代,絕大部分人已經對地球上存在幾大洲,有哪些國家,這些國家的風土人情以及地理環境有了一些基礎的認知,但仍有很多科學家們已經發現並確定了幾百年的比較冷門的東西不為人知。

就拿唐胡安湖和南極洲大陸下方的冰下湖來說吧,這些發現早在上上個世紀七八十年就已經有了明確的記載,各個國家也都已經著手進行研究。但對於普羅大眾而言,不關注相應的科普內容,你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有這些東西。

至於企鵝島、大停電時代後期發現的曼徹斯底海隙、冰島腹地的地下古墓和最近這幾年才逐漸為一些人瞭解的“舊神”都是陌生的新鮮詞彙。

而又有幾個人知道,企鵝島早已經成為歷史,曼徹斯底海隙中的細菌險些造成全球性的感染,冰島腹地的古墓發現的文獻直接將人類文明起源又向前拓展了幾百萬年,而“舊神”更是早在寒武紀生物大爆發以前就已經降臨這個世界呢?

“有關地心大陸…

…還有其他什麼內容嗎?”被喚醒探險家屬性的清水雅人聽得入了迷,她迫切的需要瞭解更多新鮮的東西。

遊格格說道:“我們目前已知的就是地心大陸破碎後直接影響了現今的地質地貌,後來在距今三千五百萬年前,早期的科伊博文明誕生,他們創造的輝煌遠比現在的人類要來的強大的多,因此他們也是目前唯一能夠真正深入起源之地,並展開探索研究的人類文明,而且如果那些線索都是真實可靠的話,我們所理解的‘起源之地’也就應該至少存在五個,花子你所接觸過的那一個可能只是其中之一,和當年蘇澈他們到訪過的起源之地並不是一個區域,但你們都穿過了一片黑暗之地,也都經受住了極端的考驗,被證明有資格接觸那些真相,但可惜的是……不管是當年的蘇澈,還是你,你們都沒能從起源之地帶回關鍵性的事物證明它們是存在的,這實在可惜。”

桃沢花子聽到這裡卻意外的說道:“其實……我帶回了一些東西,只不過沒有放在身上。”

清水雅人瞪大了眼睛,隨後驚喜道:“有你的啊!花子,你帶回的是啥?金銀珠寶還是秘典古籍?”

桃沢花子搖搖頭:“都不是……是一隻非常小的水晶骷髏頭,大概只有嬰兒拳頭那麼大。”

清水雅人愣愣的道:“水晶骷髏頭?某種祭祀用的裝飾物嗎?”

遊格格卻敏銳的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她說道:“不,那應該是某種古老的記錄裝置,類似今天我們用來保管資料的資料芯體!花子!你確定你帶回來了?”

桃沢花子點點頭:“這我不會撒謊的,不過……我確實沒帶在身上,我把它留在我家裡了。”

“家裡?”

“嗯,我在望野生態區時住的房子,現在已經被凍成了冰疙瘩,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桃沢花子對遊格格和清水雅人沒有什麼號隱瞞的。

清水雅人頓時洩氣道:“哎,要是帶在身邊就好了。”

桃沢花子斜了她一眼道:“喂,你是不是我熟悉的那個雅人啊,看著有些可疑啊。”

清水雅人立馬又紅了臉,她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遊格格卻道:“其實也簡單,我可以安排人去取,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不是我們當前的重點,大可以往後推一推。”

桃沢花子沒想到遊格格的能量這麼大,她原以為在這裡說出來也沒什麼,現在想想不禁有些後悔了。

遊格格似乎看出了桃沢花子的心思,她笑著道:“是不是懷疑我準備使壞?”

桃沢花子咧咧嘴:“哪能啊,我就是……”

“算了,你們兩個都敞開心扉了,我這個活了這麼多年的老妖婆也沒啥好藏著掖著的,就當是真心交個朋友,和你們聊一聊我的過去吧。”

自稱老妖婆的某看上去僅二十歲模樣的遊格格此言一出頓時惹來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白眼。

要知道,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私下裡不止一次討論過遊格格的皮膚和容顏。對於女人來說,青春永駐顯然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遊格格雖然不是那種豔絕群芳的存在,卻十分的秀氣清麗,看上去就給人很乾淨的感覺。

再加上她皮膚白的好似凝脂,臉上又一點皺紋和疙瘩都沒有,怎麼不會讓人心底泛酸。所以當遊格格自嘲自己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婆的時候,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只覺得她是在賣弄,十分的“討厭”。

姑娘間的相互嫌棄就是這麼直白。

遊格格雖然沒有經歷過衰老,卻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羨慕了,現在也都習慣了,自然不會在兩個比她小很多的晚輩面前丟臉,她渾然不在意的說道:“我呢……1991年出生於徐州,家境一般,母親早逝,自己也曾經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想過自殺,也自殺過,只不過僥倖活了下來,才有了後來的一段我至今想來都很不真實的過去……”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遊格格把自己的真實經歷過的故事用一種更為容易讓別人接受和理解的方式講述了出來。

她當然沒有告訴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她曾經和另一個世界的女人是共生的關係,她之所以會成為今天這個不老不死的樣子多半與這個女人有關她也沒有說。只是說自己經歷了一場大難,而那場災難中倖存下來的人多半都成了這幅樣子。

在聽到遊格格最後因為無力解決世界的固有頑疾,也不可能真正打破籠罩在人類文明之上的認知壁壘的時候選擇解散一手建立的國安處的時候,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都唏噓不已。

“國安處……可以說是傾盡我畢生心血,我曾經試圖將它變成一明一暗,能夠真正幫助人類世界尋得突破的先鋒……卻到頭來還是敗給了現實,敗給了許許多多根本不在意這個世界會走向何種境地的普通人……至於後來發生的大停電事件,以及後續的死海十年……這些都非我所想,卻又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建立了這樣一支團隊,又撒手不管,任由其失控走向極端,或許就不會有千千萬萬無辜者受到傷害……所以後來的半個多世紀,我一直在贖罪……直到現在。”遊格格坦白自己過往的時候,並沒有因為要計較得失而修飾美化自己的過去。

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聽到這些秘密的時候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心情也挺複雜。

不過遊格格能坦白到這種程度,足見其誠,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作為後來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大義凜然的評判遊格格的功過是非。

在她們看來,遊格格的傳奇已經結束在大停電時代之前,結束在她決定放手,決定解散國安處的那一天。

這個女人曾經野心勃勃,也自信過,輕狂過,也想過為這世界做些什麼。但到最後,這世界給與她的是越來越多的失望和絕望。

或許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當你看清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內在本質,當你已經預感到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讓人類文明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突破的時候,所有美化現有的修飾都是毫無意義的浪費。

走不出這顆星球,或者說不能將人類文明引導向更高的臺階,所有的努力都是折騰。

而且,從遊格格的描述中,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還聽到了一些比較令人沮喪甚至絕望的現實。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基礎科學是人類社會發展至今都比較容易忽視的真正意義上決定了人類整體文明程序的關鍵核心所在。

可基礎科學的突破通常不是積累就能得到反饋的。

再加上二戰後期,資本成了全世界最有話語權的存在,絕大部分人的努力最終流向了與基礎科學無關的其他非科學領域。人類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已經進入黃金時代,進入了一個沒有戰爭的美好時代。

然而,以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對歷史的瞭解。

從二戰至今,地球上沒有戰爭的時間加在一起可能也不到一年。全世界每天都有地方瀰漫著硝煙的氣息……隔閡、制度的陳舊、技術的停滯不前以及各種社會問題的集中爆發都促成了最終的致命隱患的爆發。

大停電時代就像是高速行駛的人類文明踩了急剎車一樣,很多人在這場車禍中死去,卻找不出原因,甚至覺得這只不過是某些極端主義分子造成的偶然事件,並非人類社會必然要經受的苦難。

後來的連續自然災害給人類敲響了警鐘,曾記得有一堂歷史課講述人類為了救援受雪暴、洪水、地震影響的同胞時的英勇付出時,老師們在課後傳達的更多的不是有關人類如何英勇不屈,而是……我們的文明是何等的脆弱不堪。

新的理論在盛行。

人類進化學說幾乎被完全推翻。達爾文的進化論根本不適用人類這個特殊的存在……在地球長達四十多億年的歷史長河中,如果把它比作一天的二十四小時,那麼最後零點幾秒才出現的人類可能真就是剎那煙火。

這也是為什麼蘇澈的那本《黃金時代》讀起來那麼讓人不舒服,卻又被奉做經典的緣故。世人都應當清醒的認識一下自己,認識一下這個看似溫和,實際上隨時都可能讓人類文明消失於歷史長河中的世界以及宇宙了。

“那後來……您去了哪?”許久後桃沢花子問遊格格道。

遊格格喝了口熱茶道:“後來……我當過護士、社群志願者、酒吧服務生、慈善機構的募捐人員……但基本上都是做了幾年就不得不換一個全新的身份,這樣才不至於暴露自己。”

桃沢花子疑惑道:“您就沒想過要搞清楚自己為什麼可以活這麼久嗎?”

“怎麼可能呢,我當然有想過結束自己這漫長到不可思議的生命,包括現在,只要我發現了可能與我的長生不老有關的東西,我都會去研究,可不管我接觸過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到頭來還是找不出原因……我的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它們不會衰老,甚至不會病變,頂多也就是被刀刺斧砍時流點血,隨後很快傷口就會癒合,我還是我……死不掉。”遊格格說完還真就拿出一把匕首刺了自己手臂一刀。

鮮血湧出時與那白皙的皮膚構成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

桃沢花子和清水雅人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覺得肯定很疼。

而遊格格卻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接過彌陀兒遞來的紙巾把血水一擦,再看時傷口居然已經癒合了。

“天吶!”桃沢花子拿起遊格格的胳膊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又摸了摸:“真就永生了唄?!”

遊格格苦笑道:“羨慕吧?”

桃沢花子卻意外的沒有發表意見,她乾笑兩聲坐回去道:“那您這些年就沒有想過重振雄風,東山再起?”

遊格格反問道:“為什麼要重振雄風?東山再起?我這失敗者可沒打算再當救世主,我根本就沒那個資格。”

“可老話不是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嗎?”桃沢花子問道。

遊格格平靜的說道:“責任?誰賦予的責任?我這樣的存在又該向誰負責?”

桃沢花子頓時語塞……這時候她才驚覺自己和遊格格其實並不是一路人。甚至她們彼此之間對於世界,對於社會,對於人類情感的體會和感悟都不同。

遊格格活了那麼久,她經歷的事情不是桃沢花子可以評說和理解的。只不過……桃沢花子就是覺得有些不甘心。

“那……如果是我們倆懇請您再出山呢?”桃沢花子忽然說道。

清水雅人愣了一下,隨後也帶著騏驥的目光看向遊格格。

遊格格沒有說話。

桃沢花子懇切道:“幫幫我們。”

遊格格卻先說道:“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

桃沢花子卻搖搖頭:“我不知道……其實就算你對我們說這麼多,我也不是很確定你除了長生不老以外還有沒有足夠的能量……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看看這個世界,看看我們身邊的那些人,大家都精疲力竭,我只是想……想出一份力,我只是想……或許太陽還能升起,這樣也許大家就懂得珍惜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

“你真的會怎麼想?”遊格格並沒有因為桃沢花子的真情流露而改變自己平靜的態度。

桃沢花子頓時有些受傷,她沉默了一陣後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救世主……雅人知道的,我以前就是個腦子缺根弦的憨憨,每天除了鬧騰她跟夏目以外就是想著吃喝玩樂……可是……可是自從我看到我那麼多人都死了……我就心裡難受……就想著如果自己有更大的能量該多好……或許自己可以做點什麼,或許可以反抗一下……但我現在卻發現,可能我們這時代真的就是全人類的尾聲時代了……就覺得……很難過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很難過……”

說到最後,桃沢花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哭了。

從在上海與遊格格初次見面至今,她都沒有哭過。

清水雅人怎麼安慰都無濟於事,到最後,清水雅人也跟著哭起來。

彌陀兒沒哭,他閉上了眼睛,就這麼在桌子前盤膝入定,雙手合十。

遊格格平靜的看著這兩個人。

其實在今天她們倆被這現實壓垮之前,遊格格已經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了……但大潮已至,世間種種苦難都成必然,遊格格的內心也就徹底的平靜下來了。

“她叫你來找我,也是希望我再出面?”遊格格說起了初次與桃沢花子見面時沒有說出口的話。

桃沢花子聞言淚眼朦朧的抬頭道:“嗯……”

“那你為什麼一直都沒說?”遊格格平靜的問。

桃沢花子苦澀一笑,抹了把眼淚道:“其實……她只是讓我來找你……卻並沒有說你一定會願意出面,也一定可以幫到我們……所以在我看到你的時候,就總覺得你的身上籠罩著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涼薄氣息,我感受得到,你早就對這世界不抱希望了……所以……所以我才沒有開口。”

遊格格聽到這樣的話反而是笑了:“那你現在怎麼願意說了?覺得我這個人還有點希望?”

桃沢花子一撇嘴:“剛才覺得還有點,現在嗎……算了,你要是想笑話我的話就儘管笑話好了,反正我也不是頭一次在別人面前哭鼻子,早就無所謂了。”

瞧見這股倔強勁,遊格格噗嗤一聲樂了,她深吸一口氣,沒有和桃沢花子做任何承諾,只是輕聲說了兩個字。

“真好。”

桃沢花子眨了眨眼睛,有點不明所以。

清水雅人也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位“老妖婆”。

遊格格起身回到駕駛室,她看了看路徑圖說道:“估計再有幾天我們就到目的地,等到了那裡再說吧。”

桃沢花子聞言一怔,隨後驚喜道:“您的意思是可以考慮咯?!”

遊格格笑了笑,沒說話。

清水雅人也驚喜的跟過去,一時間駕駛室的氣氛好了許多。

彌陀兒唇角上揚,輕聲細語:“師傅,您聽到了嗎,是萬物復甦的聲音。”

……

雄安新區1號避難所。

這一頓晚飯吃到了深夜。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下的時候,唐明忠和張豐宇兩人還在正在修繕的避難所裡閒逛。一路上碰到巡邏的人員也不用擔心,現在唐明忠就是一面活的通行令,起碼在這避難所深處,沒人會上前打擾。

“本以為你是個年輕有能力的後生,只要稍加打磨,考量考量,我就可以把手下人都交出去,讓你帶他們去做點真正有意義的大事,可現在看來……您可是真讓我意外啊。”唐明忠對於張豐宇的態度現在是尊敬了許多。

張豐宇苦笑道:“老唐你這話說得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哈哈。”唐明忠笑了一聲:“我呢,眼界不高,不知道這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人們還在同類相殘,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是不能團結一致……也不清楚國家到底在做些什麼,還能不能相信烽火議會能帶著咱們走出這場大難……我只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多讓一些人活下來,畢竟有人才有未來,人都死了,談什麼都是屁話了。”

張豐宇聞言點點頭,這樣看來,他仍像是個晚輩,而不是前輩。

唐明忠又說道:“但我老唐也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尤其是經過這一年的清理,我才慢慢意識到,原來這世界表面光鮮之下早已經是病入骨髓,很多事情沒有這場災難倒還好,大家含糊著也就往前過唄……畢竟都不是聖人……可經過這幾年,我是越來越覺得咱們真是太放縱自己了……明明什麼都還沒準備好,明明也沒啥可知道驕傲的,就整天在那給自己找藉口,被資本家們灌一些廉價到不能再廉價的迷魂湯……現在想想,這不是一場大陰謀嗎?我覺得聰明人可能早就意識到人類早晚會有此大難,所以也就早早的想到了到最後不可能有多少人活下來享受更好的未來,所以他們要提前拋棄我們,只是不能讓我們知道自己被拋棄了,起碼要讓我們活在夢裡……活在自己為自己準備好的棺材裡……當然,這也不算是我老唐感悟出來的,而是我手下一個叫尹才的傢伙酒後說出來的。”

張豐宇略有驚訝的看著唐明忠,要知道這世上能認識到這一點的真的少之又少。

即便到了這個年代,到了這個人人都覺得演算法可以主宰一切年代,也仍有很多人醉生夢死不清楚自己正在被拋棄。

當然也可能有很多人早就看透了,反正反抗不了,還不如就接受這夢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凡俗的無奈豈是明白了一個大道理就能解憂的?

大道理不如無道理,無道理不如一壺酒。

張豐宇因為唐明忠這一番話突然頓悟了許多。原來他一直迷茫的不是整個世界為何在向深淵墮落……而是這凡俗本身想要尋求超越和解脫實在太過勉強和痛苦。

高瞻遠睹豈非易事?活在當下又哪有那樣簡單?

唐明忠看著前邊深夜裡還在嘗試修復一個糖果機的工人,他笑著對張豐宇道:“那個人姓潘,叫潘進,是個執拗的漢子,別人做事聽命令,守規矩,他做事全憑個人愛好和一股子執拗勁,喏,前幾天聽說附近的孩子喜歡吃糖果,他就想著把機器修好,可一般人聽到這要求估計就直接把機器拆了就是了,能拿到糖果不就行了?可他倒好,非要把機器修好,說什麼拆機器容易,修人心難……呵呵……真是……”

張豐宇聞言愣住了,隨後輕聲道:“拆機器容易……修人心難……這麼淺顯的道理,我卻一直沒明白。”

唐明忠聞言停下來看向張豐宇,隨後也嘶了一聲:“對哦……人心倒了,修再多的廟,人也不會求佛向善……”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了。”張豐宇突然說道。

唐明忠詫異道:“難不成你之前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張豐宇也不扯謊,他說道:“之前也有點想法,不過跟我現在的打算比起來,小巫見大巫了。”

“哦?是嗎。”唐明忠笑著看住唐明忠,然後也不問張豐宇具體要做什麼,他說道:“那看來我可以把人都交給你了。”

張豐宇聽出了一些不同:“那您呢?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幹一番事業?”

唐明忠聞言哈哈一笑:“你就別蠱惑我這個糟老頭子了,我累了,想死在這了,不打算再出去了。”

張豐宇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要不要我留幾個人給你。”

“幹嘛?你真以為我願意當那個什麼私刑官?樂得到處抓壞蛋殺壞蛋?我跟你明說了吧……打從這避難所恢復平靜之後我就對殺人深惡痛絕……你知道當初避難所遇襲的時候我殺了多少人嗎?雖然都是被感染者,可那也是人啊,不是畜生啊……所以啊……別為難我老頭子了,也不需要留下誰陪我,我自己照顧得了我自己。”唐明忠倒是看得開。

張豐宇明白了:“那好……明晚我來帶人,你和他們說說吧。”

唐明忠點點頭,忽然又問了一個與之前談話無關的問題:“哎對了,我就是很好奇,你說的那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她到底怎麼個危險法?”

張豐宇愣了一下,隨後沉默良久才沉聲道:“她的危險是身不由己的……”

“額?什麼意思?”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