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風徐徐。

剛從噩夢中醒來的櫻子眯著眼躺在床上。

隱隱約約的耳邊傳來一陣陣悠遠的轟鳴聲……那聲音帶著莊重,就像是某種儀式開場前的樂章。

起身下床來到窗臺前,櫻子開啟星幕向南方的天空的看去。

天空上出現了一道光,直衝天際。

起初那光是很小的一點,背後拖著的線條也很細微,若不仔細看,很難看得清楚。

但是慢慢的,它就像是墜落的星辰一般,尾焰逐漸的清晰了。

可它不是墜向地面,而是墜向天空。

櫻子只穿著一件襯衫,還是張瑜留在床邊的。

從他說有急事要出門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整個艾魯伯一片祥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櫻子也覺得張瑜或許從沒有消失。

他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執行任務……

“砰轟”

如同禮花綻放。

櫻子略略吃驚的抬頭看著那光。

它在穹頂正上方的位置炸裂,然後就消失了,那拖著的尾焰也熄滅了,穹頂依然如初……

……

十二小時前。

“這都過去一個月了,一點眉目都沒有?”高層對陳錚很是失望。

受訓的陳錚不卑不亢,他沒有做錯人和事,該抓的也抓了,該問的也問了……甚至十幾天前有人出面讓他手下留情,他也沒有放棄追查。

結果呢?

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門徒的確是無辜的……

雖然陳錚自己都不太相信這些。

“好了,這件事的調查就到此結束吧,你們先回去休整一下,另外……最近一個月就不要出去了,把報告整理好,還有很多程式要走的。”馴化的老者有些疲憊,他嘆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

陳錚默然不語。

等到老者走了,陳錚身後的幾個人不高興了。

“靠!什麼東西啊!搞得好像我們不想把金原和張瑜給找回來似的!”

“住口!”陳錚冷冷道。

手下不敢說話了,但委屈還在臉上掛著。

……

同樣心煩意燥的遠不止陳錚他們。

在艾魯伯研究了神秘立方一個多月毫無進展的曼妮等人也是一樣。

“我聽說最近開始流行一種叫‘妙麗素’的東西,那玩意可以在短時間內讓人的皮膚變得超級好,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婕拉和曼妮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可是曼妮卻始終心不在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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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拉有些不高興了,她拍了一下曼妮的手道:“哎,我和你說話呢?!”

曼妮回過神,擠出一抹笑容道:“嗯……挺好的。”

婕拉聞言更不開心了:“什麼挺好的啊,咱倆是在聊同樣的話題嗎?”

曼妮沒回答,她又走神了,不過這一次她不是在思考問題,而是因為看到了陳錚等人。

“哎?你去哪?”

曼妮沒回答,她急急忙忙出了餐廳,然後在門口攔住了陳錚。

……

陳錚是認得曼妮的,不過不是太熟悉,所以被攔下來的時候還有點奇怪。

“教授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

曼妮剛要說話,結果一看這群人身上的外骨骼上還帶著血跡,一個個又都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

好在這時婕拉追了出來道:“哎呀?是陳錚啊?還記得我不?”

陳錚看了眼這個身材火熱的紅髮美女道:“當然,婕拉教授,您幫我調整過身體引數。”

婕拉曖昧一笑,隨後道:“記性不錯嘛,不過我就差了點了,就只記得你的名字和……額呵呵,那個……額,可以請你們喝一杯嗎?”

陳錚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打扮後微微一笑道:“十分榮幸,不過還是等我把這身裝備脫了吧,不然太不紳士了。”

婕拉這才注意到陳錚身上的外骨骼上還有不少血跡。

“額……好的好的,那……我們待會見?”

“嗯。”陳錚看了眼一直沉默的曼妮後就帶著人走了。

等到他們走遠了,婕拉問道:“姐,你攔他幹什麼?該問的不是都問過了嗎?”

曼妮卻道:“不知道……可我總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我忽略了……所以……”

婕拉反應很快,她笑道:“好吧,別解釋了,咱們吶先回去換身漂亮衣服,然後請這些臭男人喝一杯唄。”

喝一杯?

曼妮有點發愣,她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換上普通衣服出去喝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

晚上九點多,幾輛柯瑞娜r9在澤蘭蒂亞的溫丁舍酒吧門前停下。

從車上下來四男兩女,全都是身材完美的俊男美女。

只是其中一個女人走路姿勢有點怪怪的。

這個女人就是被“囚禁”在實驗室裡整整三年的曼妮了。

當她開啟衣櫥發現自己的衣服全都過時了時候,要不是有婕拉在,曼妮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出門了。

隨便要了幾杯酒,婕拉把另外三個小帥哥拉倒舞池裡跳舞,曼妮才有了和陳錚獨處的機會。

陳錚也知道今晚自己來這裡不是和最高科學院的首席工程師談戀愛的,但也沒有那麼拘謹,他要了很大一杯啤酒,慢悠悠的喝著。

曼妮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且總感覺這件低胸裝穿在身上怪怪的。

過了一會,見曼妮吃吃不開口,陳錚先開口道:“我聽朋友說,教授您最近在研究超弦粒子束是嗎?”

曼妮一呆,尷尬的點點頭,正要開口時,陳錚又道:“說起來,其實我對這個詞完全沒有概念……只大概聽說是一種很先進、很神奇的東西……您可以和我稍稍解釋一下嗎?”

曼妮有些納悶,她雖然常年待在實驗室裡,可她還沒有傻到把實驗室裡的東西當做談資來和外行人交流。

所以她就簡單的說了句:“emmmm……其實……你可以把它當做編織布偶的線條。”

“編織布偶的線條?”陳錚微微一怔,隨後笑著道:“那按照您的意思,我們都是由這些線條做成的‘布偶’咯?”

這比喻讓曼妮聽著有些不舒服,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不舒服,可能還是因為衣服太緊了,或者說……陳錚的笑讓她有些不自在。

“額……大概是這樣的,不過不只是我們,萬事萬物……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其實都是由這些線條構成的。”

陳錚聽完這話卻皺眉道:“唔……這麼說我是懂了……但……為什麼是線條呢?而不能是別的什麼東西呢?又或者說……憑什麼一定就是線條?”

三連問讓曼妮有點發懵。

曼妮其實也才在超弦領域剛剛入門,所窺見的東西大都還停留在理論上,所以……這三個來自外行人的提問確實有點難倒她了。

不過很快曼妮就平靜了下來,她反問道:“如果換做是你,你希望自己是由什麼組成的?”

“我?”

“對。”

“嘖……”陳錚下意識的撓了撓眉毛後道:“我覺得……我應該就是由我構成的,而不是與他人一樣的東西。”

曼妮一怔,隨後笑道:“你的想法倒是很特別。”

陳錚也笑了:“是吧?其實……我就是覺得如果真的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的,反而有些不好,所以……我寧願覺得我就是我自己,而不是線條,這樣會更好一些,您……可以理解吧?”

曼妮點點頭:“這很正常,雖然很多人不像你這麼明白,但他們選擇保留人類之軀,大概就是覺得自己應該更像他們自己,而不是由某些同質化的東西重新描繪……起碼……他們不想把這些真相帶進生活。”

陳錚微微一怔,隨即深有所悟的點點頭:“我沒您想得那麼多,就是簡單的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和立場。”

曼妮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

兩人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直等到舞池裡的躁動安分下來,爵士樂想起時,陳錚的啤酒也喝完了,他才從衣服裡拿出一樣東西放到了曼妮面前。

曼妮只看了一眼就清楚了,只是……

“教授……其實在來之前,我並不確定是否應該信任您……但,我想賭一把。”

曼妮抬手把東西壓住了,她直視陳錚的雙眼道:“我不喜歡賭這個字,但我願意試一試。”

陳錚嘴角一揚,然後起身離開了。

曼妮的手慢慢收起,當那樣東西被她攥在手心的時候,一些之前沒有得到的資料全都湧入了她的腦海。

……

回到實驗室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婕拉雖然喝了酒,但狀態還好得很,她在回來的路上就在問曼妮有沒有得到什麼新的線索。

曼妮卻一直都只是笑。

而現在,從實驗室已經佈置完成的各種裝置來看,在她們還在酒吧裡的時候,曼妮就已經把“驚喜派對”準備完成了。

婕拉換上工作服進入實驗場地的時候都愣住了。

只見神秘立方被重新放置在了場地中心的黑色平臺上,而在它周圍多出了無數面類似鏡子一樣的宏波場迴音裝置。

這種迴音裝置原本是對物質宏波場進行深度解析用的,可現在卻被按照類似五行八卦的樣子環繞排布在了神秘立方周圍的空地上,而且其數量足有好幾百。

如此佈置雖然不知道目的何用,但如果這時候放在平臺上的不是神秘立方而是一個人的話,那當裝置啟動時,只要他輕微動一動手指,都會激盪起具有毀滅性的宏波場波動。

也就是說……這裡已經成了一個宏波場放大裝置,而本就擁有超高密度宏波場的神秘立方如果在這裡被啟用,那麼……

“天吶?你該不會是要炸了這裡吧?”婕拉說話都帶著顫音了。

曼妮卻神秘一笑道:“不會的,我有十足的把握,這一次,我一定會開啟它!”

婕拉當然是相信曼妮的,只是……

“可萬一這是個潘多拉魔盒……那我們不成了歷史罪人了?”

關於這一點,曼妮也想到了,所以在實驗開始前她就通知了韓空文那邊,現在大批的武裝人員正在向實驗中心這邊集結。

“距離實驗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先去衍算中心模擬一下,等人都到齊了再開始正式的實驗。”曼妮說完就轉身往場地外走。

婕拉追上來一臉驚訝的問道:“啊?你還沒有進行模擬實驗就叫人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啊?”

曼妮卻不以為意的說道:“怕什麼,模擬實驗就是走個流程而已,這次可不像上次,你就相信我好了。”

婕拉呵呵一笑,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曼妮如此自信,不過也是好事,婕拉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曼妮這麼興奮了。

“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是姐妹啦!”

“嘿嘿,都一樣。”

……

韓空文接到曼妮的通知的時候有些意外,當時她還在新塞伯魯斯這邊處理一些事情,不過接到曼妮的通知後她就第一時間聯絡上了最高安全部和星際軍方面,同時還叫上了白澤。

不過白澤畢竟身在玄奧大宗,趕到艾魯伯至少要三個小時,所以韓空文讓曼妮把實驗往後推遲了一些,但她不知道得是,曼妮只往後推遲了一個小時,並沒有按照韓空文的要求將時間定在早上五點。

這種貿然之舉固然增大了危險,但也是自信的表現,對此韓空文也沒說什麼,畢竟在技術方面她沒有任何發言權,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而且突然要調集最高安全部和星際軍的力量對韓空文來說也有點勉強,好在現在星際軍的統帥還是齊軒夫婦,相信換成了其他人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星際軍的空軍指揮基地位於第一星際(近地軌道)軌道上,大多數時候處在懸停狀態,但最近一個月,為了調查清楚張瑜和金原失蹤的事情,基地開啟了巡航模式,現在它正在艾辛瓦爾上空。

從艾辛瓦爾到艾魯伯至少需要一個小時,再算上集結人員,能在實驗開始前趕到已經很勉強了。

所以在一開始接到通知後齊軒就提前告訴韓空文讓她做好兩手準備,以防萬一。

而離得最近的,各大穹頂內部本就有相應駐軍的最高安全部方面雖然可以第一時間進入實驗場周圍確保實驗順利進行,但是在韓空文看來,這些人反而是最不可靠的。

……

“一個月前林雪突然到訪向我們傳達了兩個訊息……一,是平衡已經被打破,二是那些人可能有些坐不住了……無論哪種,對我們而言都不是什麼好消息。”位於艾辛瓦爾的肖晴透過全息投影的方式正在和韓空文單獨連線。

韓空文當然知道這些,不過她從不干預肖晴這邊的部署,她做自己分內的事情,這是從光榮共和國成立之初就約定好的。

“我不關心他們怎麼想,我只知道如果他們真的坐不住了,那一場戰爭在所難免……到時候會造成多少傷亡就很難說了。”

肖晴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無論是曾經的贊斯波爾帝國,還是後來的兩代自由聯政體,再到現在的光榮共和國,和平都是最終的理想。

只是這些年始終戰亂不斷……對於很多倖存者而言,他們經歷的這些可能是好幾代、甚至十幾代人都不曾經歷過的事情。

當然,就算這些經歷如何如何兇險,又如何如何的有意義,活著,謀求幸福永遠都是普通人最大的理想。

為此肖晴還曾和最高議會在一些處置法案制定上撕破臉。

原因就是這些由人類至上主義者構建的最高議會在思考問題、確定政策的時候異乎尋常的冷靜。

那種冷靜並不是冷酷……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時代的執政者能像今天的最高議會這樣愛人類。

但那種愛是極為特別的。

最高議會不會愛某一節階級的人,更不會愛上某一個人,他們的愛是無私保留給“人類”全體的。

這種特殊的愛曾一度讓肖晴感到恐慌……直到後來最高議會在一定程度上向最高領袖有所退讓,這才讓肖晴冷靜的意識到最高議會並非人類的敵人,只是他們的思想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疇。

就像最近發生的事情。

在肖晴看來,平衡被打破,可能存在的第三方勢力即將現身,種種跡象都預示著一場新的風暴即將來臨,然而最高議會卻一致認為現有的人類體系結構非常完善,所謂的平衡從一開始就並不存在,因此也就沒有被打破的說法。

肖晴起初不理解,還曾和韓空文討論過這個話題,但始終無果……

可如今再聽韓空文的話,肖晴好像一下子就全明白過來了。

的確……

對於“門徒”,他們這些執政者的曖昧態度從來都是從最高利益出發點去審視並作出形勢判斷及相關部署的。

為求肅清餘毒成立仲裁者是如此,後續因為仲裁者“濫殺無辜”而寬待“門徒”也是如此。

所謂的平衡是趨向性的。

誰佔了上風誰才有話語權,這才是必須要去思考和面對的問題。

肖晴作為最高領袖,或許從一開始就有太多的不適合……但今天,她好像一下子頓悟了。

“嗯……這些事我來考慮,你就安心協助曼妮完成實驗吧。”肖晴如是說。

韓空文聞言微微一怔,隨後微微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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