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離開了,然而,他的話如同釘子一樣釘入大廳,讓特別調查處的人沒有誰能說得出話來。

也不需要他們說話。

秦夜剛離開十幾秒,另一片陰風匯聚上空,不到兩秒,阿爾薩斯的身形已經從陰風匯聚的旋渦中走出。目光寒冰一樣掃視了一圈,冷冷道:“輪迴王阿落剎娑。負責接手此事。”

鄭舒國知道,此刻的他,已經失去過問這件事的權利了。讓一位閻羅之上的分魂逃掉,地府出動了四位閻羅換來這個結果,沒有當場噴他個狗血淋頭,已經很給面子了。

對方不震怒?

不,這位輪迴王全身的陰氣都沒有掩蓋,毒蛇一樣蔓延,就證明了對方非常不滿。

現在做的,不過是給自己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而已。

“特別調查處會全力配合。一切事務,還請地府主持。”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說道。

阿爾薩斯微微頷首:“很好。那麼本王第一條命令就是:全場所有人,未經允許一概不得離開!”

刷拉拉——!她的紫發如同群蛇狂舞,聲音也鋒銳了起來:“但凡擅自離開,別怪本王生死簿上勾去你的名字。死後不入人間道!”

身為六道輪迴的典獄長,她的權利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有人都對視了一眼,卻沒有一個人反對。並且,彼此之間,隱隱拉開了一些距離。

心魔的特性,已經透過城隍土地告訴了他們。他們起初以為還和曾經的陰靈一樣,根本不可能進入特別調查處這種地方。但現在才發現錯得離譜。

自己身邊的人……每一個都可能是寄宿者!

“第二條命令。”阿爾薩斯繼續說道:“所有可以啟動靈異警戒線的人,出列,於本宮前方集合。”

沉默中,十幾個人站了出來。

“張書記,季市長……”鄭舒國愣了愣,不等他說完,阿爾薩斯就淡淡道:“有問題?”

鄭舒國頓了頓,咬牙道:“張書記和季市長……有權利啟動靈異警戒線。但是,等級最低。”

“靈異警戒線的啟動,是本市分部部長為第一序列,之後是副部長,再之後是軍方代表,最後,才是書記和市長。”

“鄭處長。”還沒說完,張軍良搖了搖頭,肅容道:“不能搞特殊化。這件事,誰都脫不了責任。”

季長青苦笑了一聲,嘆道:“現在我們不站出來,如果找出來是誰還好。找不出來……”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一旦找不出來,再有人追查到最低序列,那天然就帶著滿身疑點。他們的仕途,也到此為止了。

“你們想的很清楚。”阿爾薩斯微微頷首:“所有人,跟我來。”

“鄭處長,你立刻調集監控系統。大廳之內的,看當時到底誰不在。以及靈異警戒線啟動分段的所有影片記錄!”

“是。”

阿爾薩斯的性格向來雷厲風行。交代完畢,沒有給眾人任何反應,已經快步朝著控制室走去。

然而……就在開啟大門的一刻,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是……”鄭舒國愕

然看著眼前的景色,顫聲道:“這怎麼可能……”

就在他們面前,是一條猩紅的通道。

血……到處都是血!以及……數不盡的屍體!

在外面站崗的警衛,軍人,特別調查員,SRC……全都東倒西歪,死狀極其詭異。

阿爾薩斯目光閃了閃,輕輕勾了勾手指,前方一具屍體緩緩漂浮到她面前。

她刻意頓了頓。

身後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藏得很深啊……阿爾薩斯輕輕舔了舔妖豔的紅唇,她敢肯定,那個人就在身後這批人裡面。而且現場一切都和對方有關。

親身回到親手造成的現場,對方沒有半點波動……這是屬於心魔的特殊能力?抑制七情六慾?或者說,心魔已經離開。但他本人就是一個偽裝高手?

她沒有說話,屍體就這麼筆直地漂浮在她面前。對於經歷過地府各種慘死的陰靈,她早已無比習慣。

這具屍體死亡的方法非常特別,正面看不出半點傷痕。然而……頭頂百匯上,卻有一個拳頭大的孔洞。

“裡面都是空的。”阿爾薩斯輕輕將屍體放回原地,目光看向了其他死者。

“這裡的犧牲者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屍體上出現彈孔。另一種就和他一樣,頭頂出現孔洞。”

她目光輕輕掃了掃:“頭頂出現孔洞的,一共三人。其他全部是槍擊身亡……鄭處長?”

她轉過身,平靜看向對方:“你有什麼高見?”

鄭舒國輕輕舒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沉吟道:“槍擊身亡的同事,甚至沒有拔出槍來……是一個都沒有。這說明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而且……我注意看了剛才趙鬼王追擊心魔的一幕。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事情。”

他蹲下身,輕輕合上那位死不瞑目的同事眼皮,閉上眼睛,彷彿在整理思維,數秒後才開口道:“這邊的內鬼,為什麼忽然發難?”

“是因為心魔沒有預料到我們也有閻羅之上。他本體前來不會怕,但是一縷分魂斷然逃不過鬼王的追擊。”阿爾薩斯淡淡道。

“沒錯!”鄭舒國睜開了眼睛:“那個時候的心魔,全力應對趙鬼王的追擊。陰氣探測衛星‘西王母’號的投影已經傳過來了,我在秦閻王到來之前,反覆看了好幾次。在最後的一瞬間,心魔選擇了自滅分魂!”

他的聲音高亢起來:“我是不是可以猜測,那時候的他,已經認為自己分魂必死無疑!換句話說,他沒有預料到,自己曾經留下的暗樁忽然發揮了作用?”

阿爾薩斯目光霍然一亮,欣賞地看了鄭舒國一眼。

“繼續。”

鄭舒國點了點頭,凝重開口:“甚至在最後一刻,靈異警戒線升起的時候,心魔的分魂也愣了愣……如果心魔沒有預料到自己的暗樁會起作用,是否說明……這個內鬼,是有自我意識的?或者說,它寄宿的載體,不到它發布命令,只是普通的個體?卻在心中最深處,信仰著那位邪魔。願意為了它奉獻一切?”

“被它寄宿的,是否可能只是被種下了‘永遠忠誠,不惜代價’的種子。而不是我們設想的完全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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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薩斯垂下了眼眸,鄭舒國沒有明說,

但是,她聽懂了。

這是告訴她,心魔的寄宿可能無跡可查!因為對方佈下的暗樁根本看不出來!只有在心魔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會出現完全不同的反應!

所以,現在的偵測沒有任何作用,我們必須換一種方法。

不是不明說。而是……現在除了他自己,誰都信不過。

阿爾薩斯不置可否,只是抬起頭,看向走廊通道:“先看看現場再說吧。”

很快就到了啟動室,然而,映入眼簾的,只有一具屍體。

彈孔在後腦,一擊斃命。

兇器就在門口,一把黑色手槍。是配槍慣用的樣式,沒有任何出奇。

兇手也在門口,是一位普通的調查員,他握著這把手槍。雙目圓睜地躺倒在門前。百匯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同樣死不瞑目。

或許,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死了?”季長青愕然看著眼前的一切:“怎麼可能?”

內鬼……死了?

死在了現場?

“這是我的保鏢。”張軍良臉色鐵青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只感覺一百盆髒水潑到了頭上,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乾脆絕望地閉上雙眼,苦澀道:“我願意接受組織上的一切調查。”

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現場,每一個人腦海中都只有一個聲音:死了?怎麼會死了?線索就這麼斷了?他真的是內鬼?

“誰都不許動。”就在此刻,阿落剎娑全身陰氣轟然爆發,封鎖了整個通道。

她的目光如同出鞘利劍,從一個個人身上刮過,寒聲道:“他只是替死鬼而已。”

“心魔逃走之前,它確實愣住了。你們的衛星加上本王的眼睛,看的一清二楚。它想自滅分魂,本王也看的明明白白。如果知道他佈下的棋子在做這件事,他不會這麼做!”

她的聲音如同雷霆,滾過整個通道:“這說明……它無法……或者說當時情況太過緊急,它已經沒有空閒去想這些。內鬼是憑藉自己的本能行事。”

她的目光從左到右,掃過每一個人:“但是,特別調查處大廳,保鏢根本沒資格進去!”

“他為什麼會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他憑什麼知道心魔遭到了威脅?”

她的紫發輕輕揮舞,蛇一般盤旋到每一個人面前,如同一根根絞索。

“因為……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有人告訴他要這麼做!”

“而這個人,當時肯定就在現場!”她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他,就在你們之中。”

沙……頭髮緩緩收回,阿爾薩斯微笑著翻了翻手,一支黑色的手機出現在她手中。

“要在當時不離開現場,告訴對方這個訊息,那……只有這種高科技才能做到吧?”

“所以……他的手機一小時內沒有資訊,微信最後一條訊息,來自於你——張書記,你的通知。”

“來……好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回事吧?我們的市委書記大人。”

刷刷刷!周圍的人同時離開張軍良數米遠,一雙雙眼睛驚愕地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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