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南嘴裡食物殘渣和吐沫一起橫飛，那大理石桌面被他一巴掌拍下去，都隱約出現了裂紋。
但是聞月對於蕭天南這氣急敗壞似乎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她雙手抱在自己胸前，一旦淡然地看著蕭天南，那表情就差開口說出那句“請繼續你的表演”了。
蕭天南估摸著也沒想到聞月會是這反應，他沒好氣地衝聞月揚了揚下巴道：“喂，我這兒正生氣呢，你好歹給點兒反應好不好？”
聞月淡淡地看了蕭天南一眼，她語氣冷漠地說道：“我和驚門有非比尋常的關係，這一點從你拿到驚門的門主令牌時，你應該就已經猜到了。
你是一個聰明人，基本的情緒管理能力你肯定是有的。
你在這樣場合突然生這麼大的氣，顯然你是想藉著生氣的名義，迫使我多付出一定的代價。
你直說吧，想要我幹什麼？”
蕭天南聽完聞月這一通分析後，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事實上聞月的分析一點兒沒錯，蕭天南發這麼大的脾氣，其實就是想聞月在告訴他和龍君相關的資訊之餘，再幫他查一查永生聖堂那位“聖主”的真實背景。
蕭天南相信憑藉聞月的能力和智慧，她真要是用心查的話，肯定能夠查出蕭天南想要確定的一些答案。
原本蕭天南已經為此準備好了套路，可是沒想到聞月一眼就看穿了。
蕭天南此刻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來，跟聰明人說話，真是太他媽累了……
蕭天南擺了擺手，強撐著說道：“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你直接按照約定，把龍君的事告訴我吧。
我聽完以後立刻就走，從此大家互不相欠。
要是不幸在街上遇到，麻煩你別跟我打招呼。”
“為什麼不打招呼？
是因為我的智商，讓你心裡生出了挫敗感，於是你那雄性自豪感無法得到滿足，所以不願意和我打招呼嗎？”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現在就想你快點兒完成約定。”
蕭天南有些不太耐煩。
他不喜歡和聞月相處，除了聞月剛才說過的挫敗感以外。其實還有聞月帶給蕭天南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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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來自於智商層面給予的壓力，讓蕭天南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是她的對手，自己該如何應對她。
旋即蕭天南心裡默默給出了一個答案。
如果有一天他和聞月成了敵人，那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先殺了聞月，絕不給她任何佈局的機會。
聞月見蕭天南是真的不太耐煩，她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之色。
聞月心中輕嘆一聲，隨後她看著蕭天南道：“關於你們龍牙的訊息，我能查到的不多。和你們那位龍君相關的訊息，實際上就更少了。
不過我運用我的能力，最終還是發現了一條可能對你很有用的訊息。”
蕭天南知道接下來聞月就將說出正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聞月的眼睛。
聞月坦然和蕭天南對視，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製造川崎武館血案時，其實是做了偽裝的。所以即便是軍事法庭，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那件事是你做的。
但是龍君向軍事法庭承認了一切，所以你才會被判刑三年。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那位龍君應該是想藉助這個方式，讓你徹底和龍牙斷絕關系。”
蕭天南聽完聞月的話後沉默了。
在聞月說出這番話時，蕭天南一直盯著聞月在看，他很想找到一絲聞月有可能是在說謊的微表情。
可惜蕭天南失敗了，他沒能找到。
聞月所說的，無論是從邏輯上，還是從她的陳述細節上，都標誌著她說的是真話。
可這世間最傷人的東西，往往就是真相。
尤其是對於蕭天南而言，一個從小在潛龍軍校受訓，立志要成為龍牙一員的人。
最終實現自己的目標，不僅加入了龍牙，並且還是龍牙裡面，唯一一個以“龍牙”為代號的人。
曾經蕭天南以龍牙為傲，他料想龍牙應該也以他為豪。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被龍牙的精神領袖，以如此決絕的方式逐出了龍牙。
蕭天南有一種信仰崩塌的感覺。
他沉默良久以後，整個人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蕭天南一言不發，轉身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聞月看著蕭天南孤獨悲寂的背影，心裡莫名感覺有些心疼。
坐在聞月對面的莫失聰一直在擠眉弄眼，他是在提醒聞月找蕭天南問清楚，蕭天南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聞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莫失聰催得煩了，她衝著蕭天南背影叫了一聲：“蕭天南。”
蕭天南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聞月一眼。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眼神？
空洞、茫然、頹廢，好像聞月剛才的話，一下子抽離了這個男人的靈魂和驕傲。
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再也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蕭天南了，他更接近於一具行走的無主軀殼。
聞月心中嘆息一聲，她忍不住想起莫失聰剛才卦辭中的那句“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
顯然現在蕭天南很迷茫，他能不能“後得主”，的確是得看聞月的了。
聞月第一次感覺命運這東西是真具有不可抗拒性，她有些無力地說道：“你難道決定就這麼算了嗎？
龍君出賣了你，如果僅僅只是想切斷你和龍牙的一切聯絡，那還好說。
可萬一龍君是想除掉一個，他覺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絆腳石呢？
我認為你如果真的看重龍牙，那麼你應該把個中內情查清楚。
畢竟龍牙是華夏的龍牙，不是哪某一個人的龍牙。”
聞月的話顯然一語將蕭天南點醒，蕭天南眼睛一下子變得亮了起來。
蕭天南用力地點了點頭，他感激地看著聞月道：“謝謝，你說的很對！”
聞月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她有些不安地問：“如果你覺得我說的對，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瀚海！那裡是我一切事情的開端，我得回到那裡去，找尋我想要得到的答案。”
“瀚海……”
聞月苦笑著念了一聲。
此時一直沒說話話的莫失聰興奮拍手，他起身大叫道：“我就知道我沒算錯，瀚海就是西南方向！”
莫失聰說完跑到蕭天南跟前，他握著蕭天南的手道：“蕭大哥你好，我叫莫失聰，是驚門的新任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