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得益於前幾次的刺激經歷，隊伍行進速度都非常默契地沒有放慢，之後雖然仍然還是遭遇了幾次惡魔圍剿但是已經適應了惡魔攻擊的眾傭兵紛紛沒有戀戰，盡心避免戰鬥的眾人自然不會被智力有限的低階惡魔圍住，後面離開獸人帝國疆土這麼順利黎明估摸著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在通魄感知下他發現越是靠近獸人帝國內部，這些奇奇怪怪的深淵蟲群反倒少了許多，而另一方面是隊伍實實在在的縮水，不必要顧慮太多累贅，自然就快上不少，說起來很冷酷，但實際上，拖緩傭兵速度的還是後一方面因素，黎明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反正他閒出性子去推一推後面行進順利也只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心安的說辭，至於兼懷天下，真的，非常難。
“終於熬到頭了。”青年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舒展一下身體，甩了甩手臂，短暫地放鬆，這也是傭兵的小技巧，長時間過於繃緊反倒很難面對突發戰鬥，這些老道的傭兵都摸索出來了自己的節奏。
“是啊，我一路照顧你心力憔悴。”黎明望著浮現在他們面前的灰敗土壤，一灘灘慘綠色不明源頭的水潭還有熟悉的死靈招牌一般的巨大骸骨們。
“呸！你那也算照顧？！”青年翻了翻眼珠，將弓箭重新調整好姿勢，“你我也別在這兒杵著了，早點找機會進城，省的把老子精神都給繃沒了！他日有緣再見，先留給傭兵代號，我會在某天考慮考慮打聽一下，如果正好還能找到你的親人我一定會照顧一下的！”
“聽起來怎麼那麼像罵人的話。”黎明擺了擺手，“算了，我覺得你也用不上，況且我也沒有代號，叫我黎明就行了。”
“...”對方沉默了一會，“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戳中了你的傷心事，不過請不要介意，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這麼幸運...”
“你可得了吧！再說下去我真怕你會說出和某個欠揍臉一樣的話雖然我明白你想表達的意思！”黎明注意到雖然青年剛才那麼說，但是隊伍的氣氛確實活躍了不少，看起來比起惡魔生物，這群傢伙更適應死靈？奇怪的癖好又增加！
“不要放鬆警惕！這裡是死靈製造出來的腐化土壤，鬼知道你們前腳踩在上面，下一秒會不會有一隻殭屍把你拉下去，或者你們更幸運地遇到了水淤亡魂，他們會讓你體驗一下什麼叫做生不如死！”血汙一邊像是在清點人數一邊又吼道。
“我們為了避免和攻城的死靈軍團正面迎上，所以必須要繞路，不聽話的小鬼們如果你們因為輕視了腐化土壤的危險，你們會為此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還有，待會我們如果找到地方可以休整，原先的輪班順序統統作廢，實力在四階以上的人才有資格去巡夜，雖然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二三階的傭兵會很氣憤，相信我，當你們不小心被斑面魔蛛的鑽入體內連自我瞭解都做不到時，你們就會慶幸我給你們的恥辱提議！”奧爾託道。
兩大隊伍支柱發話，隊伍確實安靜了不少，眾人開始對腳下乾巴巴如同乾旱地一般的土壤多了幾分警醒，“噗噗”隨著一行人向腐化土壤深處前進，那一灘灘慘綠色粘稠液體形成的小水潭開始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吐泡聲，漸漸地，他們能夠感受到一種陰冷氣息悄然侵入體內，一種驚悚寒意讓他們不自覺地捏緊手上的武器，乾冷的灰霧開始飄起，細細看去他們彷彿在向著眾人做鬼臉，白慘慘霧面讓緊緊凝視著它的傭兵們恍惚間有種錯覺，那不像是霧氣反倒像是幽靈凝聚成團用他們那無形的視線貪婪地渴求著慢慢引入他們牢籠，瑣碎的土塊翻動聲讓眾人精神更是繃緊到了極致，彷彿下一刻就會有無數死靈生命突兀闖入他們視線。
“有東西！”一名傭兵忽然激動地叫喊起來，他奮不顧身地抽出自己的長刀急切地脫開隊伍發瘋似地狠狠劈砍一塊慘綠水潭，“嗤嗤”眾人看到隨著他用長刀砍濺出無數慘綠水珠，一團團焦黑刺鼻的黑煙氣從被慘綠水珠淋上的衣物表面升起，“是它，是敵人！你們都別光站著啊！我真的看到有敵人！快，快！”他揮動長刀的頻率越來越快，濺出的水花越來越多，於是水滴終於無可避免地碰到了他未被盔甲守護住的臉部，“呲滋滋”灰綠暗斑迅速將他的臉部腐蝕，他那張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臃腫起來看上去就像一隻被鬼魅纏束的怪物，即便如此他彷彿沒有察覺到自身的異樣一般還在向著開始用驚恐眼神盯著他的同伴們發出請求“快，它要出來了，它要把我們都殺死了！你們怎麼可以看著它出來呢？你們一定是被蠱惑了！只有我，只有我！我不想死，不想死！給我碎！碎！”隨著他用盡自身的鬥氣，身體護甲統統被腐蝕乾淨，他的身體已經腫脹如同一具漲泡在水中許久的屍體，他的聲音越來越渾濁，最終他倒在水潭上，身體炸開，血淋淋的腥臭味彌散在那一隻只腹部飽滿通體呈現為石灰色斑點覆蓋的蜘蛛群上。
“吱！”他們瘋湧啃食著泥碎的血肉殘渣，卻已經不滿足這些滿足不了他們需要的血肉泥濘，他們將那八隻紫黑色眼瞳蟄伏著的眼瞳對向尚未回過神的傭兵隊伍，然後一隻斑面蜘蛛率先發出尖厲聲響，其他蜘蛛紛紛湧向他們面前的血肉大餐。
“動手吧！我知道你們等這一刻很久了。”血汙雙手抱胸用沙啞的聲線道。
“殺！”一名法師迫不及待地詠唱完法咒，盆口大小的熾熱火球擦出一道模糊空氣軌跡撞入那片尚未成型的斑面蜘蛛群，“咚！”火球爆炸開瞬間吞噬最近一圈的斑面蜘蛛，令人生厭的燒焦煙氣撲來。
“弄死這些噁心的亡靈！”手持大錘的傭兵左手旋轉著手上的沉重鉛質錘體，鬥氣凝聚在錘體表面形成淺淺罡氣層，“哐！”大錘隨著對方一脫手重重撞向快要接近他們的斑面蜘蛛們，最近的一隻斑面蜘蛛後座抬起，一束慘綠色液體迎向錘體，“嗤嗤”白色濃煙在液體觸碰到錘體表面迅速升騰起，但是錘體卻已經成功抵達落地點一下碾死了數只斑面蜘蛛，一塊塊墨綠色液體混雜著碎裂的石質盔甲接替了原先蜘蛛們的位置。
“你不動手？”黎明好奇地向抬起長弓環視周圍的青年道。
“我可不是他們！這些人到了死靈戰場上估摸也是炮灰！”青年不屑一顧，“都是為菲斯特奔走朝夕的，這些人根本沒意識到問題關鍵，腐化土壤看樣子比之前的獸人帝國領地更加難纏，精神力弱的人都會被逐漸淘汰，那些回來的傭兵果然都是包裹收地滿滿的，說不準有一部分都是瞄到了死人財身上！”
“我還以為你會更有抱負一點。”黎明低聲道。
“畢竟前期發育實在太兇險，我們可沒有你這樣，一出身就有那麼多資源投入，你也就是跟來看看光景!”青年目光避開黎明“都在豁出命去往上爬，傭兵的生活沒有傭兵大賽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可是至少比起那些出身在階級更穩固的其他帝國，傭兵之國也算不錯的，至少你還有機會去搏一把。”
“嗯嗯，那我該為自己慶幸。”黎明隨口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對話。
腐化土壤的恐怖似乎到了夜晚才正式體現，血汙他們沒說謊，為了避免引起死靈生物的注意，他們沒有使用魔法燈，昏沉的夜幕之下，腳下那片白天還算安分的土壤忽然就變了性子，“吱嘎吱嘎”破開土壤的半腐朽手掌抓在不幸選中的傭兵身上，他們不是單個出現而是成群出現，倘若不是黎明擁有曙光力量加持恐怕面對那些以數目震撼世人的狂熱死靈生命也會心生恐懼，腐屍具有屍毒，一旦抓牢了身體，基本上就會被扯入那一片腐屍群的包圍中，為了避免隊伍損失，除非很有必要，基本上一旦被撈中無法及時掙脫，那就宣告著這名傭兵被遺棄的命運，夜色遮掩下的白霧浮現出詭譎變化的面孔，他們呼嘯著，鑽過眾人的身體，幽冷陰風侵入周身帶來的是顫悚冰涼，他們撕扯著莫須有的聲帶嚎出嘈亂音節，當他們成群結伍地現身，他們就是嚎泣的鬼蜮。
黑壓壓略過暗抑雲層的禁忌石像渴望著血肉浸浴他們的身體，他們用堅硬冰冷畸變爪子捅開獵物的軀殼鑿取令他們陶醉的血肉芳香，他們無知無覺只對這些移動的血食的死亡無比渴望，當這些石像魔以隕星般的姿態從天空砸向眾人的時候，奧爾託卻出手了，噼啪雷霆匯湧成為連鎖雷霆連結將石像魔通導，隱藏在他們媲美鋼鐵般無可摧毀的身體之內的靈魂火焰被強力抹滅，失去控制的厚實身體在空中自然崩解化為汙穢泥壤。
“噼啪”眾人圍聚在難得的灰褐色土壤上休整，看著那些狼吞虎嚥強賽食物的傭兵們，青年和黎明都默默看著，沒法像在傭兵營地那樣直接搭建兩層樓高的篝火架，火苗非常微弱，勉強能把所有人的臉龐照得清楚。
“坦白來說獸人之所以不受死靈力量的侵擾果然還是關於勇氣吧？”黎明一路上觀察著傭兵們的戰鬥節奏覺得自己也可試試暫停冥想會不會帶來反應速度的提升，但是幹看著顯然不是黎明的風格，於是乎黎明瞄上了路上安安穩穩的獸人們。
“勇氣？”虎人族虎眸一凝，“這倒算是獸人的一個種族優點吧，我們彷彿天生就沒有畏懼情緒，興許死靈在這方面很受我們剋制也說不定。”
“...”黎明眼巴巴地看著虎人族，後者彷彿覺得有些尷尬就避開黎明的視線，黎明也不便再去追問。
“你一路上感覺見聞挺多的，怎麼，不說一說？”黎明又轉移目標。
“這個嘛，我倒是有一個傳聞，”青年表情有些不大自然，黎明循著對方眼神看去，虎人族他們正在低聲圍著討論著什麼，黎明秒懂地向著青年那邊湊過去，變相拉開了他們與獸人的間距，青年還是猶豫了一下，最終在黎明虛弱術加持下還是說了出來，“你知道獸人族的起源在哪裡嗎？”
“菲斯特？矮人帝國原帝國區域？”黎明道。
“其實是極北，原西利維亞現第三公國，那也是傳說中泰坦所居住的土地。”青年壓低聲音，“大陸上有這麼一個說法，其實死靈魔法的起源就是西利維亞，死靈法術中第一本公認禁忌法術書籍《怪聞生物圖鑑》就是由出生在西利維亞的一名人族編撰的，這本書我現在說的名字你肯定不熟悉，但是如果是它的別名《初級死靈生物圖鑑》，那你就十分瞭解了。”
“你說獸人和死靈法術起源於同一個地方？”黎明眯起眼。
“具體的事實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這個傳聞能夠流傳這麼久，恐怕還是有點說法的，你要是覺得感興趣，你不妨回到你的希斯塔，去永恆圖書館找一找具體的資料，反正這些事情你們法師肯定熟悉！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測，說不準，死靈魔法真正的源頭不是人族所創，而是那些獸人呢！你想，誰那麼大膽子敢靠近這些分分鐘要我們命的詭異生命？也就是天生缺點腦子的獸人才會去幹！”青年撇了撇嘴。
“說不準有的人膽子就很大，”黎明用深沉的聲音道“人心才是最不可度量的存在！”
“扯吧你！你哪有我的傭兵經歷豐富？你們這些法師也就會動動嘴皮子功夫！”青年感受到身體越發沉重卻有些鬱悶，最終在黎明傲氣的注視下被迫表示收回先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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