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確實攔住了那些射向扶蘇的弩箭,王將軍以及他麾下的將士們也攔住了不讓那些使者的護衛功擊扶蘇,但是,無論是王將軍還是蓋聶都忘記了,他們之所以支援扶蘇就是因為扶蘇的仁愛,不僅僅是對待自己的下屬,還是對待敵人的態度,是對待天下所有百姓的態度。

而此時此刻,扶蘇正眼睜睜的看著,無數的大秦將士們為了保護自己而相互廝殺,這對於他來說,或許要比死去還要讓他難以接受。

扶蘇看向那些死去的士兵,痛徹心扉的大喊一聲

“不!”

然後來到了營地的正中央,王將軍的點將臺上,高高的舉起了趙高在偽造的聖旨上提到的賜給扶蘇自盡的匕首,大喊一聲,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一時間,整個場面都寂靜無比,蓋聶停下了手中的劍,那些發射弩箭的士兵們也停下了發射,廝殺的將士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刃,所有人都在看著將匕首刺進自己體內的扶蘇,沒有人率先開口,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王將軍和蓋聶,兩個人快步的跑到了扶蘇的身邊,王將軍痛苦

“公子!”

扶蘇伸手握住了王將軍的肩膀,

“只要你兵權在握,趙高必然會有所顧及,胡亥,太單純,太直率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輔佐他,告訴他,一定要好好的善待天下的百姓,”

“父親!”

一道喊聲從遠處傳來,一位錦衣少年發了瘋似的向著即將死去的扶蘇跑來,正是扶蘇的長子,秦子嬰。

“父親,父親!~~~”

子嬰穿過了眾多士兵廝殺的戰場,來到了扶蘇的身邊,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扶蘇艱難的抬起手,撫摸著子嬰的臉龐,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不捨,和不放心。

“子嬰,父親要你跟著蓋先生,和墨家走,走的遠遠的,好好地生活,答應我,答應我啊!”

子嬰瘋狂的點頭,好像只要讓扶蘇放心就可以讓扶蘇活下來一樣,

“子,,,子嬰,,,,,子嬰答應您,,,,答應您!”

扶蘇笑了笑,轉頭看向蓋聶,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懇求

“蓋先生,”

蓋聶急忙蹲下湊近扶蘇,

“公子。”

扶蘇慘淡的笑了笑

“對不起,還是辜負了,鉅子和墨家的一,,,,一片好心,等,,,等我到了,,,到了九泉之下,,,,一定,,,一定會親自,,親自向著鉅子謝罪。”

蓋聶滿臉的悲痛,伸手握住了扶蘇的手臂,默默無言,因為整個時候,他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說沒關係?可是這確確實實是扶蘇辜負了鉅子以及墨家的眾多付出,要知道,墨家為了扶持扶蘇,可是將自家傳承百年的機關城作為功勞送給了扶蘇啊。

可是,說怨恨吧,蓋聶也明白,這其實並不怪扶蘇,要知道,扶蘇的性格就是如此,不然墨家也不會支援他了。

既然無言,那麼,蓋聶能夠做的,就只有緊緊的握住扶蘇的手臂,讓扶蘇知道,自己明白了。

扶蘇看向子嬰

“子嬰扶我起來。”

子嬰和王將軍蓋聶急忙將扶蘇扶了起來。扶蘇看向已經震驚了的使臣

“特使大人,今日之事同王將軍以及所有的將士沒有半分關係,扶蘇謹遵父皇旨意,自裁,謝罪!”

說著拔出了那個讓他如今性命攸關,同時也是保住了他性命的匕首。

熱血噴湧而出,揮灑在了眾多的將士的臉上,以及那展正在迎風揮舞的大秦軍旗之上。

扶蘇正是死去,

“父親!”

“公子!”

“公子!”

。。。。。。。。

不久之後,得到了嬴政駕崩訊息的天明,帶著因為要趕時間而不斷的趕路造成的疲憊的身軀回到了上郡的營地之中。

走進營地,天明就不由的放慢了腳步,並且吃驚的看著那些站立著不動的士兵們。

因為,他看到了那些將士們的腰間都纏著一圈白布。全軍戴孝!

天明急忙下馬,顧不上自身的疲倦,向著營地正中要的大帳跑去。此時大帳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靈堂,蓋聶,王將軍等眾多人都跪在靈柩的兩旁,低著頭,不言不語。

聽到天明進來的聲音,蓋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而天明這個時間也看到了靈柩正前方扶蘇公子的靈位,不由的喃喃道

“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

蓋聶走到天明的身邊,抬手拍了拍天明的肩膀,而天明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不斷的在詢問自己,又好像是在詢問老天,怎麼會這樣。

扶蘇其實可以說是天明的兄長了,畢竟,在早年間,荊軻還沒有去刺殺嬴政的時候,天明還被嬴政當作是自己的孩子,而扶蘇就是他的兄長,平時時常帶著他四處的遊玩。

蓋聶看著天明過度悲傷的表情不由的嘆了口氣,拉著天明走出了營帳。

片刻之後,天明在冷靜下來以後對蓋聶說出了在途中從即將死去的扶蘇親信口中得知的訊息

“趙高隱瞞了嬴政的死訊,就是為讓胡亥篡位,丞相李斯,也被他們拉攏了過去,還有,那封害死公子的詔書,也是趙高偽造的,”

天明抬頭看向沒有言語的蓋聶,問道

“師父,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蓋聶嘆了口氣

“能有什麼辦法?公子死了,王將軍,也跟著使者回去了,”

天明聞言,吃驚道

“什麼?他瘋了嗎?就這麼回去,他回去幹嗎?”

蓋聶看向天明,語氣凝重的說道

“他要討個說法,呵!和趙高能有什麼說法,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這個時候,子嬰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出

“你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蓋聶和天明轉頭看去

“子嬰!”

子嬰快步走到兩人的身前,再次問道

“你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蓋聶嘆了口氣,看向子嬰,說道

“子嬰,這些事交給我們解決就行了,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你和蓉兒他們一起離開這裡,”

子嬰甩開了蓋聶握向自己肩膀的手臂,

“誰說我要離開這裡了?”

蓋聶看向子嬰有些咬牙切齒

“你難道忘了嗎?你父親在臨終之前說了什麼嗎?他希望你不要在捲進這些醜惡的紛爭當中了,他希望你能夠過上平靜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

子嬰轉頭看向蓋聶,質問道

“那父親的仇是報還是不報?父親的仇若是不報,我又怎麼能夠過上平靜的生活?”

蓋聶開口勸導道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聽我的話,這是你父親的遺願,”

“聽你的?父親他一直在聽你的安排,結果呢?如果不是你的衝動殺死那個特使的話,事情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又怎會鬧到如此地步?現在,你又要我聽你的?”

天明見蓋聶的臉上出現了悔恨的表情,看著氣喘吁吁的子嬰,不由的嘆了口氣,問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子嬰的眼中浮現一絲兇狠,帶著慢慢的仇恨說道

“我要回到咸陽,”

蓋聶想要再開口勸些什麼,可是子嬰已經做好了打算,不再理會包括蓋聶在內的兩人。

。。。。。。。

。。。。。。。

。。。。。。。

。。。。。。。

王將軍回到咸陽,一心想要找到趙高申訴,卻不了中了趙高的奸計,被囚禁在了陽州,失去了兵權,始皇帝東巡的車隊,也在不久之後,回到了咸陽,胡亥立刻主持發喪,將始皇帝的靈柩安葬在了由小川監督建造的驪山皇陵之中,而後,他便順利成章的登基繼位,史稱秦二世。

趙高任郎中令,從此,權傾朝野。子嬰被送回了咸陽,卻痴傻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據跟隨子嬰回來的侍從說,子嬰親眼目睹了父親自盡的場面,就變成了如今這個磨樣。

起初趙高並不相信,但是幾經試探,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趙高覺得,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也不會有太多的心機,便安排子嬰住進了扶蘇舊日的府邸,不再過問。

而此時墨家,也因為扶蘇的死去,而再一次的聚集在了一起,商討起來

“這麼一來,咱們以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費了?”

“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走,我們可真的要好好的商量商量了。”

張良也是一臉凝重的說道。

天明很是自責的說道

“都怪我,我要是及時趕到的話,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這麼一點事都做不好,我真的不配當墨家的鉅子。”

鐵錘開口堵住了天明接下來的話

“天明,你怎麼能夠這麼說?再說,這又不是你的錯。”

端木點頭

“是啊,墨家上上下下還指望著你拿主意呢!別說這種喪氣的話,”

天明很是苦惱的說道

“可是現在應該怎麼辦啊?扶植公子扶蘇的計劃,是前任鉅子用命和機關城換來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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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郭有些憤怒的問道

“不是,姓蓋的那個小子去哪裡了。他不是一到這種時刻,就跳出來說鬼點子的嗎?他不是什麼什麼鬼先生嗎?哪兒去了?”

端木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他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東郭問道

“為什麼?”

天明開口解釋到

“他現在的狀態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另一邊,蓋聶的狀態確實很不好,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一個勁的給自己灌酒。一碗接著一碗,一罈接著一罈。

酒喝完了,就去彈琴,琴彈累了,就繼續喝酒。

而夏宇就在一旁陪著,光明正大的蹭酒喝。

這個時候,劉季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罈酒,笑著坐在了地上,感嘆了一聲,對著夏宇舉了舉酒罈,便獨自飲了起來。

夏宇這段時間也很是無聊,或者說,對於扶蘇的死他也有些難受,當然,不會像天明和蓋聶那樣,夏宇只是覺得可惜,可惜了一個真正的愛著這個天下百姓的君主,就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

所以,也顧不上反感劉季了,或者說,他也懶得去反感劉季。

對著劉季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酒,也跟著劉季喝了起來。

劉季喝了一會感嘆道

“哎呀,今天你這也不安靜了,琴聲比你的心還亂,聽的我都發慌了,又一次,官府讓我押一批勞役,去驪山修建皇陵,當時那批人,也不是什麼重型犯,但是他們都很清楚,建皇帝陵墓,必定是死路一條。所以,有人就在中途逃走了,我把他們丟了,我也就是死罪了,於是,我就把他們都放了,自己也跑了,當時和我逃跑的犯人,大概有幾十個?我在想,於其逃跑被官兵追捕,不如反抗暴秦,這樣也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蓋聶停下了彈琴的動作,看向劉季

“可我連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

夏宇抬頭,看了一眼蓋聶,然後看向一旁的桌子,那上面放著一把匕首,那是扶蘇自盡的匕首,一個吊墜,一串流蘇,那是小高和雪女的遺物,他們在咸陽辦事,被發現,最終死在了刺殺嬴政的路上。

夏宇嘆了口氣,站起身,給蓋聶倒了一碗酒,遞給了他。然後坐在了他的身邊。

“想走了?”

蓋聶聞言,詫異的看向夏宇,然後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劉季一愣,看向蓋聶和夏宇。

“想走?去哪裡?”

夏宇嘆氣

“和端木去隱居吧,畢竟,他現在只想要逃避。”

劉季嘆氣,問道

“真的決定要走了?”

蓋聶點頭

“是。”

夏宇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遺物,問道

“你該不會是要帶著這三樣東西一起上路吧?”

蓋聶一頓,抬頭看向那三樣東西,

“不帶了,蓉兒說的對,有些東西該放下了。”

劉季嘆氣,抬手拍了拍蓋聶的肩膀

“既然不帶乾脆埋了清淨。”

蓋聶深吸一口氣,點頭

“好。”

第二天,夏宇和劉季陪著蓋聶將那三樣物件埋進了土裡。

一碗酒灑下,英魂永存。兩碗酒灑落,江路默唸。三碗酒撒盡,從此默唸。

端木扶其蓋聶,開口勸道

“已經如土為安了,就放下吧。”

劉季嗤笑一聲

“手裡的已經埋了,可是心裡的怎麼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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