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到位，接下來的手術也就沒了問題，楊兮盧浩明以及戴輝三人重新洗手上臺。
“老頭，別急著回去了，讓老尹給高老大打個電話，帶您去18樓溜達溜達，然後喝頓小酒再回去好了。”楊兮一邊配合著盧浩明的開腹，一邊跟老張頭招呼道。
老張頭嘿嘿笑道：“這是你的地盤，老頭我本應該聽你安排，可是呢，家裡還有好多病人等著呢，所以啊，這酒能不喝還是不喝了，等你手術做得差不多了，老頭我就趕回去了。”
楊兮道：“隨您的便，反正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胃癌根治術對盧浩明來說原本就是過了關的，如今水平大漲，又有楊兮保駕護航，那手術做得是相當的得心應手，遊離鬆解胃體，切除癌灶佔位，胃腸殘端吻合，四周淋巴清掃，可謂是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尹偉在麻醉區一邊向老張頭討教針刺麻醉的精髓，一邊時不早晚瞥兩眼盧浩明的手術，待手術基本完成，就要清理腹腔準備關腹之時，尹偉不由感慨了一聲。
“這18樓都快要成黑風洞咯，一窩全是他麼的妖精。”
盧浩明不解，看了眼尹偉。
尹偉接道：“你還不服氣咋滴？這才多長時間呀，你丫這水平都快要追上郭老二了，不是個妖精又是個啥玩意？”
盧浩明不語，但從眼角處可以看得出來，這哥們正在偷著樂。
手術進入到了尾聲，老張頭的保駕護航也告一段落，於是便告辭準備回去。
楊兮讓出了一助的位置給戴輝，並道：“你過來練練手，我去送送張老頭。”
爺倆相陪更換了衣褲，乘坐電梯下到了一樓，楊兮看了下時間，道：“十二點半多了，老頭，您就不餓嗎？”
老張頭回道：“餓，咋能不餓哩？可家裡面真是有不少病人在等著我呢！”
楊兮看得清楚，那老張頭說出此話的時候，神情甚是驕傲自豪。
“您先上車，讓司機在醫院門口稍微等個一兩分鍾，我去給您買倆肉夾饃墊吧墊吧。”說完，也不管老張頭如何反應，楊兮已然拔腿竄了出去。
五分鐘後，醫院門口，楊兮將四個肉夾饃連同兩瓶礦泉水遞到了車上，老張頭和司機一人吃倆，莫說墊吧墊吧，能吃得完都算他有飯量。
送走了老張頭，楊兮順便在外面吃了個大碗米線加滷蛋，一點二十分，才打著飽嗝回到了科裡。
本該是午休的時刻，辦公室裡卻坐滿了人。
科裡另四人都在，還多了一個聶亞迪以及另一個陌生面孔。
氣氛相當詭異，抽菸的，在默默地抽菸，刷手機的，一聲不吭刷著手機，就是沒人說話，見到楊兮進來，也只是翻翻眼皮看上一眼便垂下頭去，最多是搭上一聲輕嘆。
“官司打輸了，對不？”楊兮笑呵呵進到了辦公室中，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順便點上了一根香菸。
聶亞迪從公文包中掏出判決書，遞給了楊兮，憤懣道：“真他麼不講道理！鑑定委員會已經做出了無過錯鑑定，可他麼庭審法官就是比別人多長了一顆蛋，能的都不是他了，非得說當事人在搶救過程中存在瑕疵，負有次要責任，判賠2萬塊錢。”
那陌生面孔跟著遞過來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我姓呂，是咱們醫院的法律顧問，也是您這個案子的辯護律師，楊醫生，實在不好意思啊，呂某無能，打輸了您的這場官司。不過，這只是一審判決，咱們還有機會繼續上訴到中級法院。”
“上訴？”楊兮抽了口煙，沉思了片刻，問道：“一審判決下來後，我們有多長時間的上訴期？”
呂律師回道：“十五天。”
楊兮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道：“那就不用太著急，緩兩天再說也不遲，行了，咱別跟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的了，該吃吃，該喝喝，該樂樂，不就兩萬塊錢嘛，小爺掏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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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五萬塊一張的4級手術技能卡，楊兮都不知道用過了多少張，數百萬的身家在手，還會在乎區區兩萬塊？
高勇憋屈道：“錢不錢的倒是小事，這理說不清楚，實在是讓人憋屈。”
楊兮笑道：“有毛好憋屈的呢？權力掌握在人家手上，人家想怎麼判就怎麼判，咱服氣也好，不服也罷，總不能撲上去咬他兩口，是不？”
聶亞迪長嘆一聲，道：“說是這麼說，可這心裡面的憋屈那就那麼容易消散了？這些年，但凡是鬧到了法庭上的醫療糾紛，咱們醫療方有贏過的官司嗎？不管對錯，你醫院或多或少總是逃不出一個賠錢的結果。”
呂律師跟道：“是啊，當今社會對醫療行為的容錯率幾乎降到了零點，不看過程，不講實際，只要對結果不滿意，便要形成糾紛，並能輕易獲得了非醫療專業的社會群體的同情和支援，包括那些法官。”
高勇憤慨道：“就拿楊兮這案子來說，這麼判罰，今後誰還敢救人？救人一命，不能勝過七級浮屠，反倒要倒賠兩萬塊錢，這不是個笑話嘛！”
楊兮笑道：“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拍個照片發到朋友圈……”
聶亞迪道：“對的，不能悶頭只想著上訴，咱們還得藉助輿論的優勢，我過來之前已經跟武院長彙報過了，現在就等你楊兮的一句話，我來找記者，你抽點時間接受採訪，把這件事給捅出去，讓整個社會來幫助法官做出正確的評判。”
楊兮拍著聶亞迪的肩，道：“這都神馬年代了，還玩請記者的老掉牙套路呢？都散了吧，大中午的不睡個午覺，那下午能有精神為社會**添磚加瓦麼？”
聶亞迪困惑道：“那這案子……”
楊兮不由一樂，道：“先放放嘛，放上兩天，既不會發黴，也不會變餿，怕什麼哩。”
聶亞迪再一怔，盯著楊兮看了一眼，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我好像明白了，行吧，那我就先撤了，一切聽從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