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王承恩一身黑袞,捧著拂塵笑眯眯走出院落,二人一見,立時見禮:“下官,見過王大人!”

“二位相爺, 千萬別這麼說。咱家承受不起。”

王承恩說著,略欠身算是給他們的回禮:“二位相爺,今天這麼巧一同遞了牌子,陛下可是很不高興。”

“啊?”

溫體仁心中細膩,驚異過後並未開口,還是周延儒年輕一些,張嘴就問:“王大人,陛下如何不悅?我二人近日以來一直都在教***,似乎沒做錯事。”

“沒做錯?”

王承恩搖了搖頭,笑容不見:“周相,您是內閣首輔,國家勳爵,上一次陛下為何生氣,難道您不知道?這麼多日子以來。您都在做什麼?黑不提白不提,除了最開始送過兩次牌子之後,您可就沒了動靜,怎麼著,難道後繼之君,比萬歲爺更加重要?”

王承恩語氣倒是不重,可周延儒被他說的,冷汗都下來了,磕磕巴巴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插刀的好機會,溫體仁怎麼可能錯過?

吭了一聲,溫體仁剛要張嘴,王承恩直接給他懟了回去:“溫相,你不說話,咱家還真是不想多嘴,可現在您要說,咱家就不能不提醒您一下,的確,您要比周相遞送的牌子更多,可是又多多少?區區三天……您好意思說話嗎?”

王承恩是什麼人?

朱由檢最大的親信,又是內行廠督主,掌控著文武百官所有人的秘密,所以他現在如此講話,眼前兩位內閣,根本連一點憤恨都不敢有,反而十分感激。

“王大人,您教訓得的對,下官也不好解釋什麼,錯了就是錯了。”

溫體仁一張嘴就把責任攬了過來,這讓王承恩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看來,主子爺交給自己的敲打任務,算是圓滿結束了。

瞥了周延儒一眼之後,王承恩壓低了嗓音,“二位相爺,剛的話不必再講到此為止了,萬歲爺和咱家都很清楚你們是為何而來,山西的事情非常重要,萬歲爺特別重視,所以等一下二位要怎麼做,不用咱家多說了吧?”

“多謝王大人,下官都明白。”

二人點了點頭,彼此對視一眼後,一同向王承恩道謝。

“得了。”

王承恩拂塵一甩,終於展顏,“咱家剛剛就是提醒二位一下,咱們同朝為臣,全是為了萬歲爺和國家不是?行,現在就進去,萬歲爺準了二位的牌子,不過咱家還要囉嗦一句,等下,千萬小心了,萬歲爺很不高興。”

“多謝,多謝!”

在王承恩帶領下,兩位相爺走進了久違的御書房,這裡的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可是氣氛卻全然不同。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他們二人心中不安。

來到月門之前,朱大皇帝素袍批身,半倚在金交椅上,正捧著本書翻看,他們進來那麼大動靜,人家竟然眼皮都不抬,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樣。

周延儒和溫體仁眼瞧如此,都不敢動了,甚至連請安都沒有,兀自站在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極度的不安讓他們渾身都不自在。

最後還是王承恩談了口氣,捧著拂塵上前,“主子爺,周相、溫相來了。”

“哦。”

朱由檢哼了哼,還在看書:“王大伴,不是朕說你,有些話還是說的嚴謹些好,不是兩位相爺,而是太師、少師來了!”

我的媽呀!

一聽這話,溫體仁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再不敢呆立,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咣咣的磕頭,“萬歲爺!老臣有罪啊!老臣今日是來請罪的!”

“……”

朱由檢聽著他那邊高呼請罪,卻不肯吭聲,王承恩知道這是主子爺有意治他,只是側過臉去偷笑。

唯有周延儒,一見如此,心裡開始罵開了祖宗十八代。

好你個溫體仁啊,老不要臉的,你他麼瞧著皇帝不高興,現在就跪下爆舔認錯,可是顯著你比老子更虔誠了是不?

你他麼什麼東西!

你們老溫家咋就出了你這個死不要臉的玩意?

心裡罵歸罵,周延儒也不是傻子,這種時候誰行動慢,那就要倒黴,想到這,周延儒也顧不得什麼鴻儒的臉面,學著溫體仁的樣子,跪在地上磕頭。

然而他在此刻耍了個心眼,溫體仁那邊是實心實意,賣力非常,額頭已經青紫,他卻不肯傷害自己的身體,大聲叫嚷的同時,頭上只隨著溫體仁的節奏,看著很用力,實則腦袋根本都沒碰著地。

一時之間,御書房竟比刑部的喊冤大堂,還要熱鬧。

朱由檢故意晾著他們,大概幾分鐘後,他覺得差不多了,方才把書本丟下,梢眉耷眼的瞄過去,故作驚訝,“哎呦,這是怎麼了,朕的兩位內閣,怎麼都跪在地上磕頭?快起來,平身平身!王大伴,拉他們起來。”

“諾!”

王承恩應一聲,假模假式過去攙扶,作大總管的最毒的就是一雙眼睛,周溫二人,到底誰在賣力,逃不出他的法眼,所以此刻王承恩伸手攙扶的就是溫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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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王承恩攔下的一刻,溫體仁心裡松了口氣,我的祖宗啊,所幸皇帝這還是有點情面的,不然再磕一會,我這條老命都得丟!

由於剛剛用力過猛,溫體仁在抬頭的一剎那,突絕暈眩要不是王承恩把著,怕已摔在地上,這一幕,朱由檢看在眼中,再瞧那個周延儒,兩個人孰高孰低,自能分辨。

也不怪歷史上,最終周延儒的首輔之位,會被溫體仁取代,這個人總是在不該耍心眼的地方搞小動作。

他溫體仁老骨頭一把了, 都知道在老子面前賣弄忠誠,你一個年輕力壯的竟然痛惜起自己的身子來,活該你最後倒黴!

當然,心裡話朱大皇帝一點也不會表現出來,吭了一聲後,他用漠然的目光,凝視著兩人,“二位內閣,今天你們遞牌子參見,進門之後就跪在那磕頭,是為了什麼啊?莫不是……二位已經選出了兩師的分配?如此便說來聽聽。”

見皇帝故意噁心自己,兩位內閣臉上都成了茄子色,到底是溫體仁老奸巨猾,偷偷瞧了周延儒一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張嘴就把話頭接下,這個時候,誰先說話誰有理,傻子才他麼裝啞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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