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秋雨驚愕於他轉移話題的生硬度,頓了下才說:“長生派習的是屍傀,修的是道法,給口棺材是為了控制高靈智的屍傀。”

所以不厲害的鬼和屍傀連棺材都不配擁有。

當然這話她沒說出來。

後面的江復庭沒再問,估計棺材是她逃出來的時候順手偷的,她自己控制屍體的能力也是順手偷練的。

長生派費盡心血培才培養出她這麼個殺人機器,現在機器自己跑了,不來找才怪。

“你準備以後躲哪?”江復庭不再打探,眸色深得像是沉了黑夜裡的長河。

寧秋雨卻突然湊近了些,那雙圓不溜秋的大眼睛生動的看著他,江復庭又往邊緣後退,直到後背靠在了棺壁上,退無可退。

他不太高興的擰著眉,直視著她。

寧秋雨保持著這個距離,幽幽得開口:“凡銅爐裡出來的鬼魂都被打上了那個能量的印記,無處可藏,了卻執念,就散了吧。”

江復庭神情一怔,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悲涼,他輕緩地問:“所以你執念?”

“我啊~”寧秋雨明明看著他,卻又格外的遙遠,“很簡單,見到哥哥,找到屍骨,把我厚葬了,好有個歸宿。”

話剛說完,一縷白光忽然劃入了狹小又漆黑的箱子裡。

白唐開棺的時候就看到一人一小鬼面對著面,含情脈脈的相視。

他抱著棺蓋的動作頓了下,幾乎要流下老母親的淚水,內心感慨江復庭這小子開竅了。

但是第一次下手就是一個九歲的小孩這樣真的好麼。

江復庭感覺到白唐曖昧又熾熱的視線,瞪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從棺材裡爬了出來,邊上的寧遠還有些錯愕,但神情沒在鏡子裡時那麼誇張了。

大概白唐一路上也給他洗腦了不少,就是看著自己的目光始終好奇又怪怪的。

寧秋雨跟在江復庭後面從棺材裡坐起來,望著這又破又舊的屋子狐疑道:“就這地方,確定他們找不到這?”

白唐一臉你愛信不信地點點頭。

“秋雨!”邊上突然傳來寧遠不敢相信的叫聲。

儘管白唐跟他說了一路,但說的總歸是說的,現在卻是親眼見著的。

那個連著十來天偷偷在家裡神出鬼沒的妹妹!

寧秋雨聽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對著那個驚喜的人彎著眉眼笑了笑:“哥哥。”

“秋雨!”寧遠無法抑制心裡的激動跑過去。

她卻很矜持地埋回棺材裡躲開他的擁抱。

寧遠看著她抗拒的動作,不自然的繃著臉上的喜悅:“怎麼了?你是因為之前的事情。”

“不是。”寧秋雨溫和地打斷他的話,腦袋趴在了棺材邊緣。

她聽到了寧遠非常剋制的抽氣聲,內心抽痛的同時認真的看著他:“哥,我死了。”

寧遠垂在兩邊的手不由自主輕顫,他恍若才知道渾渾噩噩地點頭,本就沒什麼血氣的面色有些泛白。

他後退了兩步強顏歡笑著,“我明白,我明白。”

他的貼心和理解讓寧秋雨內心倍感苦澀,兩人都是相互做著一副我很好,你不用擔心的笑容。

寧秋

雨若無其事地從棺材裡慢慢爬出來的時候,寧遠站在一邊乾澀地看著她。

他沒想到,再次相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隔得那麼遠了。

這幾年來,他一直幻想著妹妹回來的那天可以親切的叫著自己哥,他們一起出門上學,他以後也一定會乖乖地放學接她。

她還會像以前一樣拉著他撒嬌,會對自己無理取鬧。

她會賴在地上一臉委屈得告訴自己:“哥,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哥!我這次退步了八名你千萬別跟爸媽講啊!”

“哥,你怎麼流血了!沒事,媽說了,吹一下就好了!”

“生日快樂啊!哥,這是我存了一個月零花錢給你買的,你要是不保管好,小心我咬死你!”

“又去打籃球啊!哎!行吧,誰讓你妹妹我,如花似玉,溫柔可人呢。我去球場邊寫作業邊等你好了。”

那些聲音,那些過往就如同昨日才發生過,在腦海裡是那麼的清晰,卻又不知不覺的離他耳畔越來越遠。

他發現他再也聽不到了!寧遠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模糊。

現在,自己只能呆呆得看著她,除了空有一腔激動卻什麼也做不了,那些日日夜夜纏在夢裡的千言無語哽在喉嚨不知從何說起。

小女孩爬出來以後還是那副笑容,她絲毫沒有埋怨,笑得跟從前一樣,就連那張臉,也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只是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江復庭的目光跟隨著白唐上樓的身影,拍了下寧遠的肩:“先上去再說。”

“好。”寧遠聲音有些幹,力氣像是被抽盡,“秋雨,我們走吧。”

外面的雪下得特別大,果然是暴雪,才一陣子就在房簷上壓了厚厚的一層,能見度很低,基本看不清路。

林錦給江復庭回資訊的時候已經稍微有點晚了,大雪原因被封了高架,開車也不安全,她只能和江朝在公司的宿舍裡過夜。

白唐家的暖氣一直都不太行,平時就他和江復庭住住也沒放心上,這會寧遠在這裡,蓋了幾床厚被子都還是冷得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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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復庭趁著晚飯後收拾的時間將長生派所有的事情告訴給白唐。

白唐忙完後解下身上的圍裙,“她沒說銅爐裡的那個力量是什麼?”

“沒有。”江復庭回道,只是將寧秋雨說的力量裡有很強的生機轉述給他。

“我知道了。”白唐心裡記下後揭過這個話題,他擦了擦手,“要不要切點水果什麼的啊?你那同學的狀態晚上估計不會早睡。”

江復庭掃了眼桌上那幾個零星的蘋果,橘子,“行。”

他說著全部端過來開始洗水果。

“一會切好看點,我有面子。”白唐看他洗好了,在一邊叮囑道。

江復庭不輕不重的嗯了下,拿起架子上的水果刀,動作嫻熟的落下。

白唐趴在桌子上看表演似的欣賞著他行雲流水的削皮和切片,腦子裡突然浮想著這挺拔的身姿揮劍穿梭在屍群裡的樣子,突然笑嘻嘻地說:

“你今天殺屍傀的時候是不是很爽?有沒有覺得自己帥呆了?”

江復庭手裡切得漂漂亮亮的蘋果片不小心切歪

了,他不僅不覺得爽,還有點不舒服。

他繃住面上淡然的表情,回道:“沒有。”

白唐卻是一副我什麼都瞭解的樣子,笑得很欠抽:“口是心非。”

江復庭直接將手裡的蘋果片往他臉上扔,蘋果片脫手飛出時如刀子一般朝他白淨的臉割去。

就在快碰到那凝脂般的皮膚時,撞上了忽然鑄起的黑色屏障,掉落在一隻纖細白淨的手裡。

白唐咬牙切齒的吃著蘋果,憤憤拍了下桌子:“你好歹毒的心腸,就嫉妒我比你帥,居然要毀我容!”

說著捂著自己的臉泣然淚下,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我真心實意待你,卻不想你竟恩將仇報,地爺啊!”

戲精的演出永遠都是那麼猝不及防。

江復庭視若無睹的端著自己切好的果盤,從他眼前頭也不回地離開廚房,順便好心的關上燈。

到樓上後,寧遠聽到了下面拍桌子的動靜還以為他兩吵架了,在江復庭進屋子的第一時間就問:“你們兩怎麼了?吵架了?”

江復庭毫不猶豫地解釋:“不,他沒吃藥。”

白唐尾隨其後,順走他手裡的盤子放在茶几上,“我剛剛親手給你們弄的,別客氣,直接吃啊!”

借花獻佛,深諳其道。

江復庭任他嘚瑟,看了眼時間,準備溫習一小時的功課,他剛拿起書,白唐就叫道,“長夜漫漫,看什麼書啊!”

江復庭的注意力已經飛快的鑽進了書裡,頭都不抬一下,“不然?”

白唐從抽屜翻到了一副有些舊的撲克,不偏不倚的丟在了他書上,“打牌!”

江復庭把撲克扔回給他,翻了一頁,才不冷不熱的反問,“你替我高考?”

白唐靠在櫃子邊指著寧遠說,“差你那一小時,再說你同學在,也沒見人家有多要緊這時間。”

跟誰打牌都不想跟白唐打牌,按照正常套路,前期是打牌,後期是打架。

藉著自己的力量,他偷牌看牌不是一次兩次了,被自己抓到又倒在地上撒潑打滾,江復庭不依,兩人就可以真的拳腳相見了。

不過,這次好歹有外人在,江復庭覺得他再不要臉,也會收斂點。

而且,江復庭看了眼站在一邊一直挨著寧秋雨卻又不知所措的寧遠,本來就是想辦法讓他放鬆一下,把他從墜入過去的囚牢裡解救出來。

他關上書,對著白唐微揚了下頭,“定個規矩。”

“打牌還要定什麼規矩?”寧秋雨聽到這覺得挺有意思的,坐在沙發扶手上晃盪著小腿。

“防作弊,防鬥毆,防白唐。”江復庭精簡的解釋。

寧遠莫名了一下,尷尬得笑問:“我們不是打牌麼?”

“是打牌。”白唐被遏制發揮幽幽的說道,尤為蒼白得臉頰上浮現怨念的表情,讓寧遠冷得打了一個哆嗦。

他之前就一直覺得白唐看起來有著說不出來的怪,但對方跟自己一樣能吃能喝能跳,還能呼吸,也沒有多想。

剛剛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覺得,這個男人就跟鬼一樣!

江復庭走過來,正好擋住他的視線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清冷地對他說:“打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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