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心情還很沉重,卻不知怎地,跟對面那人說話時,就格外的放鬆,哪怕他一點線索也沒有,他絮絮叨叨道:“我讓常青注意排查這附近的監控,可是這破地方的監控攝像頭少的可憐,哼,但是那些怪物的特徵太明顯了,灰白色眼睛、身形消瘦、神情麻木....那就全城戒嚴,抓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好了!”
半晌,那邊都只有墨赦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白唐疑道:“墨墨?”
“嗯,我在。”
“你在你怎麼不說話?哎算了,誰叫我大度,對了,你幹嘛呢?這件事你一定得幫我我跟你說,人類興亡匹夫有責!你.....”
墨赦打斷他,道:“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
“美瞳。”
美瞳能遮住人的眼睛瞳色,除非機器識別,人工檢測很難檢查出來,尤其現在很多女人都喜歡帶美瞳。
白唐嘴巴閉合了幾下,覺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常青,畢竟自己都沒想到,常青那智商,絕對也想不到!
墨赦清冷冷的聲音又從手機裡傳來,道:“你還忘了一件事。”
白唐還用力想了想,實在沒想出來,聲音就有些可憐巴巴的,道:“什麼?”
“尋魂溯怨符。”
尋魂溯怨符,能借用因果之力為死者和兇手牽線的符,他背了那麼久的書,居然到用的時候全沒想起來,就連招個鬼魂也只是想從鬼魂那得到個基本資訊。
他覺著自己的自信心受到了致命的重創!沒有幾斤棒棒糖,是決計恢復不過來的!
白唐默默深吸了幾口氣,感覺自己嚴重受創的小心臟有了點恢復的意思,才勉強保持理智的跟墨赦友好的說了再見,並且要求墨赦時刻保持電話通暢,因為這件攸關A市人民生命安全的大事,墨赦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
然後他就給常青打了電話,友好的提醒了他美瞳的事,接著,他就受到了現實冰冷的嘲笑。
“什麼?....這還用你說?美瞳我們當然考慮進去了,這種事,不用提醒的吧,難道你之前不
知道?”
白唐默默掛了電話,不想理常青。
玉九小機靈鬼躲在白唐口袋裡聽了個全乎,也不出來,就用看智障的同情眼神看著白唐。
白唐捂緊了口袋,將那鬼的凝視堵在了裡面,站起來拍腿就走。
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準備一下筆墨紙硯,畫一下這種比較復雜的尋魂溯怨符。畢竟他現在還不夠強大,只能引導體內的陰氣畫固定的幾張符,像尋魂溯怨符這種不常用的符,還得用載體拖著才行。
......
A市出現了活死人,但這好像跟他沒什麼關係。
人類的事,總該他們自己解決。
墨赦開著車,從容的穿過街道、穿過人群。
他剛從尉遲蓉那裡出來。時間還不到午夜,周圍路燈已約見明亮,冷清而寧靜。
手腕上的黑色手鍊又躁動不已,彷彿也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就在方才,他跟尉遲蓉第一次交涉,徹底談崩。
那個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用一副甜美的面孔,將所有心思都隱藏在了最裡面。
她嘴上說的話,墨赦一個字都不信,他在人間鬼蜮都生存了著許多年,那些鬼魅伎倆見了不知多少。
他可以肯定,那個女人,別有企圖。
但正如她自己所說,她是有背景的人,一般用來解決黑色曼陀羅之約的血腥策略,在她這裡通通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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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一個,更加穩妥的辦法。
白唐打電話來的時候,墨赦正同何蔚喝酒。何蔚自從調任,難得上來一次,順手拎著地府特產的地獄酒,兩人就窩在A市最高的建築頂上,看著底下渺如螻蟻的凡人,一邊喝酒一邊瞎聊。
何蔚說:“那小女鬼我認識,她說的也不錯,地藏,唔,他在地獄是個大鱷,哈哈,不過也不用怕,你要是.....”他欲言又止,繼而搖頭笑道:“我友情建議,甭搭理她,什麼曼陀羅,嗤~”
墨赦喝了一口酒,道:“她在算計我。”
何蔚笑的更大聲,道:“就她?都夠做我們重孫子
的鬼,能有什麼重心思,由她鬧去。”
墨赦眉眼微垂,撒著無數星光,他道:“我沒什麼。”這不是大話,他在地獄這麼些年,總歸也有些讓上面忌諱的東西,所以在能與他們談條件。
他不在乎那個女鬼,只是煩他的業務,他們需要交接,如果那個女鬼每次都來這一出,實在是麻煩。
何蔚與他相交多年,對他的秉性再清楚不過,他想了想,道:“不想跟這小鬼打交道的話,就換個地方,反正你不受地府管制,地方隨便你挑,不過是新適應一個接洽鬼差的事。”
墨赦冷道:“不用。”
區區一個女鬼,還不配讓他讓道。
何蔚手中拿著酒瓶,他用手點著樓下斑斕的燈火,道:“你看,那底下都是凡人,你跟他們不一樣。”何蔚迷離著眼神,俊美絕倫的臉上含著笑,“他們在你眼裡都是螻蟻,老範,你把自己困在這裡了。”
墨赦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但見底下車如流水,燈火輝煌,街上小如螞蟻的行人三三兩兩,他甚至還看見了一個在大街上來回走動的遊魂。
何蔚道:“你不老不死不生病,你每10年就要換個地方,今年是你在A市第10個年頭了吧?你貪戀什麼呢?”
墨赦又喝了一口酒,地獄至陰至寒的冥河水釀的酒,帶著凍傷魂體的冷冽滑過喉嚨,他想,最後一次,他再幫那個人最後一次。
然後,就開始自己的旅行。
何蔚沒聽到回答,顯然已經習慣,也不在意,他道:“你看著吧,這人間要亂了。就這一番盛世太平,也眨眼傾頹。”
墨赦皺眉看著何蔚,道:“人間從來都不太平。”
何蔚搖頭,笑道:“不是。”他扒著墨赦的肩,神秘兮兮的笑,道:“屍橫遍野,魂無所依,地府難進,六道傾軋。”
墨赦面無表情的推開他:“你喝醉了。”
何蔚擺手,道:“你聽我的,做個紅塵看客,不要參合進去。”
天上月影遙遙,星辰密佈,何蔚微微仰著臉,臉上似笑非笑,一片遊戲人間的浪蕩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