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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轉眼,到了黃昏時分,三人圍著桌子而坐,隨意弄了些粗糧米飯,還炒了兩個菜。

前幾日,三人啃食許多天的野果子,這才想著吃點飯的,畢竟他們都是有點兒修為的人,並不會那麼的重口腹之慾的。

今日三人各有心事,誰也沒有胃口,便隨意吃了些,江復庭和程大就叫程明收拾了桌子。

兩人正坐著喝茶水,就聽著外頭傳來幾聲敲門,惹得不知哪裡的狗狂吠不止。

江復庭和程大對視一眼, 程大往院子裡瞧了一眼斜對面的動靜,見那屋門緊緊關著,便要起身去開門。

剛走到門口,就只聽昏黃的光中,門咯吱一聲開啟,林大娘已經出來了,不多時便到了門口,開了院門。

到了門口的程大又退了回來,院子裡隱約傳來說話聲,但是聲音太小,江復庭和程大兩人都沒聽到什麼。

不過很快他們便知道了,只見林大娘領著幾個村民進了院子,又進了林大娘的屋子。

江復庭和程大沒說話,兩人都盯著院子裡瞧,過了沒一會兒,只見林大娘屋門口,白花花的一閃,紙活!給死人燒的。

江復庭眉頭皺了下,這麼快就要急著下葬?!

一匹白紙糊的駿馬,接著又是兩個紙糊的童男童女,同七八歲的小孩兒差不多一樣高。

男孩兒穿著藍色的大褂,在昏黃的光下,還能看到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以及扯開的嘴角,笑容詭異。

女孩兒是紅裝,腦袋上扎了兩個小辮子,同樣是咧開嘴詭異的笑。

程大倒吸了一口氣,猛地收回了目光,察覺了江復庭疑惑的目光,略帶幾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小聲道:“這…這看著還挺嚇人的~”

實在是跟活人太像了,程大心道,沒想到林大娘的紙扎手藝會這麼好~

不多時,不大的院子裡堆滿了紙扎的東西,除了高頭大馬、童男童女,還有聚寶盆、整座的院落、碗筷、衣裳等等,就是活人能用上的,基本上全都有。

幾個村民大概也沒想到會這麼多,人手不夠,一時起了爭執,江復庭嘴角勾了下,同程大對視了一眼,“需不需要幫忙?”

村民爭執一停,轉頭看來,見是江復庭和程大,為首的村民遲疑了下,道:“不用~”

“這…麼多,我看你們是拿不上的,等會兒還要再來跑一趟,這一來一回,這不就耽誤事嗎?”

幾個村民一聽,覺得說話在理,為首的村民眼珠子轉了轉,心裡想著:不過就是幫他們把東西拿過來而已,應該沒什麼事吧?

這麼一想,為首的村民便點頭同意了,程大和江復庭幫著拿了紙活,跟著他們往外走了。

等到林大娘整理好屋子,出來瞧時,他們已經走遠了,她撇了撇嘴,回了院子。

這一路上,程大為人健談,有意跟幾個村民打好關係,便撿了幾件外頭有意思的事情說給村民聽,大多是隨口編的。

沒想到這些村民聽得津津有味,完了還一個勁地追問,程大笑著講完,這關係一下子便拉近了。

為首的村民一經介紹,江復庭和程大這才知道他叫林大勇,是住在村頭,這回是給主事家來幫忙的。

“你們怎麼這般急?”江復庭問

,這一般的喪禮都是三到七日。

“呃,這……咳咳,習俗,習俗!”林大勇打哈哈道。

江復庭剛才瞧到林大勇身後有村民撞了他的小動作,也沒戳破,勾了勾嘴角。

很快就到了過喪事的那戶人家,林大勇揮手叫來了其他村民幫忙,對著江復庭和程大點頭道謝。

“沒事,沒事,就是一小事,不必客氣~”程大擺手,一臉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呵呵~”林大勇賠笑。

江復庭沉默著,聽著程大同林大勇熱情告別,轉身同他就要走,卻被那身後的林大勇叫住,很快便端了兩杯酒水過來,一臉憨厚的傻模樣,“你們喝點,回去暖和~”

江復庭和程大笑著接了過來,也沒有推辭,仰頭就喝了。

林大勇見狀很高興,對著程大和江復庭道:“夠爺們!改日我們再喝~”

“好啊~”程大和江復庭點頭應下,便轉身走了。

不過他們還未走遠,就聽著身後傳來其他村民和林大勇的說話聲。

“大勇哥,你幹嘛要對他們好臉色啊,他們在我們村裡一天,都是個麻煩~”說話人壓低聲音,但是江復庭和程大還是聽見了。

“閉嘴!說的什麼話,人家好心幫助我們,我們怎麼能……”林大勇的聲音低了下去。

“大勇哥,不是我說,我總覺得這幾個外鄉人怪怪的,還是小心點吧~”

江復庭和程大對視一眼,嘴角微勾了下,沒有說話,抬腳繼續走,空氣中有股子燃燒完灰燼的味道。

“小江啊,你有沒有聞到……”程大手指了下鼻子,欲言又止,這幾日為了避嫌,小江叫得越發順嘴了。

江復庭點頭,“嗯,有符紙燃燒的味道~”

“原來是真的,我還以為是我鼻子出問題了~”程大道,剛才他嗅到了一點古怪,只是沒那麼肯定,因為還有紙錢的味道~

不過江復庭聞到的東西比他還多,除了黃符,還有香灰以及隱約的血腥味,這些東西,他約莫能猜出來,是驅散惡靈的,為何要用在一個快百歲老人的身上?

江復庭越發不解,臉色也沉了下來,一路跟程大沉默著回了林大娘家。

回到院子裡,就見程明東張西望,見他們回來才安下了心,待兩人進屋了,才小聲道:“林大娘追著問了好幾句,好像還挺擔心你們的~”

江復庭和程大點頭,示意他們知道了。

“我看林老爺子家急著辦喪禮,村民也神秘兮兮的,有點不對勁啊~”程大道。

“晚上去探探~”江復庭道。

程大想去,可程明撇著嘴,一臉想去的模樣,程大只好給江復庭說了說,江復庭點頭同意了。

天徹底黑了下來,鄉村的夜晚很安靜,除了偶爾的狗吠聲,其他什麼聲都聽不見。

三人上了床休息,閉上眼睛養神,到了快接近子時時,江復庭和程明兩人悄然無聲地起床,去林老爺子家。

程大叮囑了好幾聲,才放程明跟江復庭去。

兩人趁著夜色騰空而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林老爺子家,但是此刻到了半夜,那戶人家院子裡居然燈火通明,村民們個個一身素白,進進出出,似乎格外的忙碌。

江復庭和程明兩人

隱藏在暗處,往院子裡瞧,只見院子裡四個方位燃著油燈,地上還有灑落的香灰。

他微動了下鼻子,就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很快目光便落到了院子的地上。

是…是黑狗血!

江復庭眼眸又黑了幾分,黑狗血驅邪,他嘴角抿緊,越發確定這家老人不是自然而亡的,而是有什麼古怪~

就在他思考時,院子裡有了動靜,一個穿著黃袍道士服的陰陽先生,手搖著鈴鐺,閉著眼睛,嘴裡唸唸有詞走了出來,抬出一口小棺材,接著又抬出一口大的。

程明瞧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正要問,卻被江復庭示意閉嘴,很快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出了院子。

前頭是村民抱著兩個紙糊的童男童女開道,隨後便是村民挑著燈盞,各種紙活,燈盞散發著昏黃的光,照亮了黑夜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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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陰陽先生邊走邊搖著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寒氣陣陣,隨後是抬著兩口棺材的村民,和一群臉色冷漠的村民,戴著高白帽,應該是老人家的親人。

“這……這怎麼有兩口棺材啊?只聽說林家去了林老爺子一個人啊~”程明壓低聲音道。

“噓,我們跟上去看看~”江復庭道。

一路上,這行送葬的隊伍,沉默異常,沒有哭喪,也沒有吹吹打打,村民和老爺子的親人面色嚴肅,臉上不見半點的悲傷之意。

江復庭和程明兩人跟隨,忽地就見原本好好抬著的棺材,隨著抬棺人的腳步踉蹌,那副棺材也晃盪了起來,引得一行人驚叫,慌亂散開。

隊伍裡一陣騷亂,村民個個臉上露出幾分驚慌和害怕來,就聽著陰陽先生冷呵一聲,“慌什麼?還不快趕緊走!”

說著他加重了力道,猛地搖晃了兩下銅鈴,嘴裡振振有詞。

被罵了一頓的村民們立刻恢復了鎮定,穩了穩抬著的棺材,白著臉繼續往前走去。

江復庭往身後瞧了一眼程明,問:“你可察覺到什麼了?”

“有…有怨氣!”

江復庭聞言,神色一緩道:“不錯,走,我們跟上。”

他們一路跟隨,很快就隨著送葬的村民來到了後山,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一口大的棺材抬向了祖墳,而那口小的棺材卻抬著朝著另一邊的小路走了。

程明和江復庭不解地對視了一眼,分開跟蹤。

江復庭順著小路走了沒多久,穿過一片樹林後,他們來到了一片荒草地裡。

火光下,只見密密麻麻的一片小墳頭,村長和許多村民站在一個早就挖好的墳地前等著,見到陰陽先生他們來了。

村長主動迎接上前,江復庭聽到村長問那陰陽先生,“怎麼來得晚了?”

陰陽先生開口解釋,說:“路上出了點事~”

村長聽到陰陽先生這麼說,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轉頭指揮村民道:“快點兒埋了,時辰快到了~”

“是~”

沒有悲傷,也沒有哭聲,所有村民就像是被鬼追了似的,三下五除二地埋了土,燒了童男童女,那陰陽先生又做了一陣法事,一行人便匆匆往回走了。

程明也回來了,對這江復庭道:“那棺材被林家人埋了,我還走近看了,墳頭立了墓碑,上面寫的是林老爺子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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