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鬥不過,難道你就鬥得過嗎?”蘇鴻簡直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的腦迴路是怎麼構成的,她難道一點都沒有危機意識嗎?

王思離又被他一針見血的罵了句,抿著唇,沉默了一下,但眼裡依稀的光芒出賣了她此刻的執拗。

蘇鴻以為她聽進去了,無可奈何的一嘆:“你去,除了送人頭,除了讓活著的人痛苦著,還能怎麼樣?”

王思離依然沒說話,安靜得陷入自己的沉思裡。

就在蘇鴻以為她會就此退縮,乖乖回去的時候,王思離突然抬起頭來,眼芒閃爍的看著他:“真有個辦法。”

蘇鴻看著她此刻躍躍欲試的模樣,本能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好辦法······

可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的境地,只要有辦法,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他語氣緩和了點,擰著眉問:“什麼辦法?”

王思離被他罵兩次,生怕再來第三次,腳步偷偷往後移了移,怯生生地說:“我們把他手裡的神器搶過來。”

蘇鴻一度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臉色以一種十分精彩的表情凝固在了那裡。

然而王思離水靈靈的大眼睛,滿含期望的看著他,像極了單純的小女孩拽著你的衣角,渴望你手裡糖果的模樣。

他就知道,這妹紙搶神器的念頭是來真的。

王思離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的回答,怕他又強硬拒絕,小心吹著耳旁風:“神器那麼厲害的東西,不管誰上都不太可能打得過,而且我聽說,範從文也只是以供奉的方式強行把神器留在手裡。”

蘇鴻凝固的面龐這才動容了一下,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神器不認主?”

“你之前不知道?”這次換王思離驚訝了。

蘇鴻搖了搖頭,之前雖然在趙悔手底下,替他做了不少事情,也知道不少東西,但這種東西顯然太核心了,甚至可以說是掌控神器的唯一破綻,他們自然不可能告訴自己。

如果神器真的不認主的話,搶過來這種事情,搞不好還真不是沒可能!

他的眼睛慢慢亮起來,王思離留意到他神情的變化,跟他對視上的時候,給予他一個鼓勵,肯定地點點頭。

“你有多少把握?”蘇鴻冷靜地問道。

王思離的臉當即擰成了麻花,低下頭掰著手頭開始估摸。

然而她的手指頭才掰到第三個,便遲遲沒有動靜了。

蘇鴻好不容易回升的希望,再一次掉落下來:“就三成?”

王思離憋了半晌,面容痛苦地糾結了下,隨後十分勉強的掰出了第四根手指,然後眼巴巴的看著他。

那意思明顯就是真的不能再多了······

蘇鴻一個沒有牙神經的鬼,都感覺到自己一陣牙疼,他託著自己的腮用力揉了揉,“那你打算怎麼辦?”

王思離蹲下來,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開始胡畫。

蘇鴻費了半天勁都沒搞明白這幾個跟饅頭一樣的圈是什麼東西。

直到王思離大功告成拍了下手,指著地上最大的長觸角的饅頭說“藺府君”。

害,原來長觸角的饅頭是他們······這畫工的抽象能力,跟江復庭還是有的一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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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離還在認認真真指揮著地上的饅頭,表達自己的想法:“藺府君在

牽制範從文,你暫時控制住門派裡的另兩個長老,剩下的陰魂繼續拖住其他門派的成員。”

蘇鴻聽著她的方案,正想著那誰去搶神器?

結果王思離突然站了起來,決然地說:“我趁此機會去把神器搶過來。”

她話音剛落,一句冷冷的“不行”直接如一桶冷水當頭灌下!

蘇鴻攥緊拳頭,壓著怒意,苛刻地將剛才的兩個字重複了一遍:“不行!你去搶,風險太大了。”

“我身上有同屬性的至陽之氣,白唐說過,我能修道,本就是被這個神器激發出來的,我能接近它,但你們接近都做不到,就直接消亡了。”

“風險太大了。”蘇鴻直接對她的話不聽不聞,“不行就換別的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

是啊,還能有什麼辦法。

就像她說的,神器這種東西根本不是他們硬抗就能抗下去的,只有將這種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還有藺府君在牽制範從文,你還不相信藺府君嗎?”

“我······”蘇鴻一時啞然。

相信,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單純信不信的問題了,事關他們所有人的性命,牽扯著整座城的生死存亡。

如果再出意外,大概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可如果不試,那就連一開始的機會都沒給自己。

就在他的思緒陷入混亂的漿糊裡時,一聲驚天的巨響當空劈下!

滔天的戾氣從城口的方向呼嘯著狂掃而來,陰風颯颯一路橫掃千軍,掀起一陣波瀾。

兩個人下意識抬頭看去,城口的方向已是刀槍錚鳴!

不消片刻,雙方各自攜著恢宏的力量,勢如破竹地撞在一起!

一時間,兩種力量黑白交替輪轉,各自不相承讓。

兩道氣息縱橫交錯,如潮汛洶湧,生生逼退了周遭千萬陰魂!

王思離灼灼地盯著城口的方向,輕聲道:“機會來了。”

蘇鴻的心裡早已經跟隨著前線的驚動滾起巨浪,他像是要捏碎自己的手指,僵持了片刻,眸色一暗:“好,但如果情況一旦有變,你切不可多留,必須全身而退。”

“你放心吧。”王思離應道。

白色的火焰噌一下從她的眼裡亮起,身上的暖意剎那間就被強勁的高溫所取代,隨後兩人身形如同流星一般,朝著城口的方向飛速掠去。

等他們趕到時,前方的戰場已經陷入腥風血雨,各種交鋒著的凌厲氣勢,疾風驟雨的從四面八方狂拍在臉上,幾乎沒有一個罅隙可以夠他們完全容身的。

蘇鴻一面往前摸路,一面緊護著王思離,震散掉那些不長眼的攻擊。

但總有漏網之魚,從他們應接不暇的死角處鑽進來。

王思離不想費時間耽誤在這些瑣碎的東西上,直接拿出兩張符紙,驅散了周圍大半貼上來的攻擊。

越接近前方,激烈交戰的餘波愈發明顯,像無止境的浪潮將底下的腥風血雨全都掩蓋去。

兩道身形不一的人影各自佇立在上方。

藺菱輕輕抬手一點,身上的鬼氣有如洪水猛獸,所向披靡的衝向了眼前的人。

跟她對峙的是一個看起來年事已高的老者,眉骨上有一顆涇渭分明的黑痣,那雙佈滿風霜的眼中卻塞

滿了窮其一生的貪婪和慾望。

就在那濃郁的鬼氣,呼天嘯地的一舉衝到他跟前時,老者處事不驚的托起了手中的月牙,他的動作看起來很遲緩,像一個經久失修的機器。

可手一結印,舉手投足間皆是不可一世的氣息。

壓倒性的至陽之氣從他結印的手心中,噴薄而出!

同樣呼天嘯地的直衝而上,銳不可當的氣勢直接將周圍竄流的陰氣狠狠碾壓,霸道的侵佔了整片天地。

藺菱神色立即一變,手指勾勒間,騰騰的黑氣如泉水噴湧,彈指便是流光溢彩。

數張強勁的符紙箭矢一般脫手而出,乘著森冷的陰風快狠準的包抄了範從文的弱點。

衝出的符紙在近身的一刻,頓時化為萬丈雷霆,四面夾擊而上,範從文一聲不屑的冷哼,蒼老的目光盡是睥睨,他的雙手似快似慢,彷彿有千變萬化的虛影忽閃而過。

緊接著,萬丈光芒以他為中心突然散開,將迎面而來的雷霆悄無聲息的吞噬掉。

光芒所及之處,悄無聲息的泯滅了萬物。

藺菱見勢不對快速節節後退,然而翩然飄起的衣角避不可及的觸碰到了一小塊。

竟也是生生的消失了!

藺菱心裡一陣駭然,極速後退。

兩人現在的局面藺菱這一方明顯處於下方,範從文一直狡猾的很,能用神器解決的事,絕對不會親自動手,導致藺菱現在連近身都做不到。

這樣一來,底下的王思離也根本尋不到適宜的時機出手。

神器就像一個堅不可摧的城牆,死死的堅守著長生派內部的那一部分。

照現在的情況,連暫時的齊平都做不到,跟別提開啟長生派那一方的防守,讓蘇鴻牽制住那一方的長老。

提前擬好的計劃,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異想天開。

而且隨著藺菱一直被打壓,底下陰兵的士氣也在呈直線狀下滑,儼然是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所有人都如同被圍困的獵物陷入死衚衕的時候,城口對面被防得嚴絲合縫的隊伍裡,忽然出現了一些躁動。

從一開始為數不多的刀槍劍鳴,忽然大範圍的爆出來,兵器交疊的聲音一重蓋過一重,熱鬧得很快取代了城內有氣無力的交鋒。

範從文一改臉上的從容,倏地回頭。

藺菱趁此機會全身而退,在看到跟在蘇鴻身後的王思離時,想起月戎說的那些話,臉上也沒有多驚訝。

只是心裡一直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王思離看起來頂多十八左右的樣子,模樣生得好看又乖巧,如果還在陽間的話,按照正常人的生活,她應該在高三了吧。

未來前途光明,一片美好,而不是在這個地方,因為他們這些沒有用的傢伙,而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在這廝殺。

藺菱終究只是淺淺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警惕的留意著城口那個奇怪的異動。

然而對面的異動不僅沒有因為引起他們的注意而有所消停,反而越鬧越烈。

渾厚嘹亮的廝殺聲,一陣陣從那防守如銅牆鐵壁的門派裡傳出來。

絕望而悲慘的哀嚎像被人用擴音器放大了似的,一路高歌,響徹雲霄。

“這是怎麼回事?”蘇鴻意識到那裡面的事情可能沒他們想象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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