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在紅堡的青銅大門前下了赤煙獸。

“各位大人,情況如何?”魔山聲如洪鐘,人如巨人。赤煙獸的雙眼鮮紅如血,一身的熱汗,如顆顆血珠。

大國師科本微微頷首:“公爵大人,昨晚我們已經查出來了,毒藥是扼死者。“

“扼死者?”魔山微微皺眉。

他瞭解扼死者!

“扼死者是里斯巫師們秘密煉製的毒藥,價格昂貴,不是有實力的大貴族,沒有路徑能買到,也付不出那筆錢。扼死者毒性猛烈,發作快,中毒後臉部扭曲,脈絡暴突,皮膚變紅,神情恐怖。”

“是的,公爵大人。”科本學士說道。

弒君者詹姆,百花騎士、凱馮等人無不心裡一動,魔山聽名字就知道中毒跡象,他什麼時候對毒藥也瞭解的?!

詹姆更是心裡凜然:巫師難道在預言中看見了什麼?

魔山並不理會百花騎士、詹姆、凱馮等人表現出來的微微驚詫和不安。魔山知道自己越是顯得聰明博學和冷靜睿智,見多識廣,這些人就越會不安。

狗變成人,本就是令人無法接受的,除非這只狗太強大,人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看法,承認他其實是個人了。

魔山現在就在改變這些人對他的根深蒂固的看法。

所有的局面都可以改變,如果不能,那只能說明力量還不夠。

智慧也是一種力量!

當然,越是鋒芒畢露就越是招人忌恨,從來引來更多的敵人,是故意裝拙還是高調顯露鋒芒?不同的性格就有不同的風格。

“使用這種毒藥的人,就怕別人不知道死亡者是中毒的死因,幕後黑手很囂張啊,有恃無恐!”魔山說道。

“我想是的!”科本學士附和。

百花騎士、詹姆、凱馮都是默然。

下毒者瞄準的是大廳裡的所有人,鴿子餡餅按順序由侍女們派送到所有的貴族們的桌子上,誰先吃誰就死。因為扼死者毒性猛烈,發作快,後面來不及吃的人就會倖免於難。

如果是瑟曦先吃,瑟曦就會死!凱馮或者梅斯公爵先吃,凱馮或者梅斯就會一命嗚呼。

“扼死者下在什麼食物裡?”

“鴿子餡餅!”

“哦,那還好。”魔山明顯的松了口氣。

“公爵大人,為何這麼說?”凱馮爵士淡淡說道,面無表情,就好像泰溫在世。

“鴿子餡餅會在七十七道大餐快完結的時候才推上來,那時,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吃飽,好酒的都已經喝醉,會吃鴿子餡餅的人必然並不多。“

國師科本從容的神情一怔!

詹姆、百花騎士、凱馮同樣一凜!

魔山的話非常有道理,這個道理本來並不難被發現,但當局者迷,魔山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所有人。

海務大臣瓦格納看著魔山,眼裡有熾熱的火星。

魔山是他們蟹爪半島之王,他很崇拜魔山大人的睿智和氣度。

赤煙獸追著認主的王者,血神的青睞者,果然不同凡響。

震驚了君臨的慘案,魔山大人來到,還沒進紅堡大門,卻一針見血,看問題精準而犀利。

魔山看著詹姆,詹姆表情冷峻,把審視他的目光掩飾了起來。這個昔日的魔山的少主,僅僅是過了一夜,眼神雖然依舊銳利,卻難掩那抹疲憊。像詹姆這樣的鐵漢,並非體力不行,而是心累造成的。

昨晚,他肯定陪著瑟曦一夜無法入眠。

“詹姆爵士。”魔山說道,直視詹姆蘭尼斯特的眼睛。詹姆是除魔山外西境最厲害的劍手,更兼膽量過人。

“……公爵……大人!”詹姆說道。他還有些不習慣稱呼魔山為公爵大人,他稱呼魔山已經有二十多年了,這一下改口,口感生澀。魔山已經不是以前的惡狗,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勢力早已經在詹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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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婚禮前冒著不被人理解的大風險,給太后陛下發出了預警。”魔山冷冷說道,“很顯然,並沒有引起太后陛下和詹姆爵士的注意!”

“不,公爵大人,我們……做出了最嚴密的防衛。”

“太后陛下召喚我來效忠的渡鴉信上說了,你增加了兩倍的士兵進行防護,所有的賓客一律不允許帶武器進場,但你就沒有想到敵人會在暗中用毒?難道沒有人試吃?”

王宮裡面,自然不會缺試吃者。

魔山自己身邊,廚師、女傭、侍衛,每一個都是他的死士。儘管身邊都圍繞著忠誠耿耿的死士,魔山一樣的有試吃者。

“……試吃?……呃……廚房有事務主管,他在安排所有試吃者。”

“哦,既然是扼死者,毒性發作速度快而猛烈,那麼試吃者們肯定無一人中毒,我說得對嗎?”

百花騎士對魔山如此瞭解劇毒藥性而心中吃驚,凱馮爵士則不是吃驚了,而是震驚。現在的魔山,和過去的魔山,根本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但,這明明就是同一個人啊!

詹姆不得不回答魔山的話,這令他感覺到彆扭,因為是魔山問,他答。魔山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詢問如質問,質問如責問,這令他就更加感覺到窘迫的壓力,魔山就好像是領主在詢問他旗下的封臣……

詹姆控制住自己的不舒服,平靜說道:“是的,公爵大人,廚房裡的事務主管,試吃的侍女侍從們,都並無一人中毒。”

“那就是在推送鴿子餡餅的中途,所有接觸過鴿子餡餅的人都有嫌疑,應該全部抓起來,嚴刑拷打。”魔山說道,”下毒者一定是他們中的一人或者多人。“

“是的,公爵大人。事情發生後,我們也是這樣推推測的……昨晚我和本隆特爵士、伊林爵士、洛拉斯爵士一起,嚴厲審問了廚房的所有事務官和試吃者,還宰殺了兩人,但是……可能他們都是無辜的……那些子民……”詹姆說道。

魔山驚詫的表情毫不掩飾“無辜?”他以異樣的眼神看看百花騎士、凱馮、瓦格納加爾,國師科本,就好像在嘲笑詹姆是個白痴,”詹姆爵士,如果太后在接到示警的時候就選擇相信我,任命我來保護國王陛下,我一定不會讓國王陛下有事。既然我的巫師告訴了我她看見了國王的不幸,那麼,除了加強警戒防備刺殺,婚禮中的食物在國王入口前,必須要保證沒有任何問題,要不然,配試吃者有用?“

魔山咄咄逼人的責備詹姆,這位曾經的魔山少主詹姆默然!

他的劍磨得很鋒利,也派了王室裡最勇猛的六名將軍領兵,把王座廳防衛得如鐵桶一般,但他真沒有想到敵人是用毒攻。

凱馮說道:“公爵大人,提利昂和紅毒蛇已經被關進了地下黑牢,梅斯大人說,應該立即進行公開審判,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是的,凱馮大人,太后陛下召喚我來負責審理這起案子,你們都接到了太后陛下的命令了嗎?”

“是的,大人!”詹姆、百花騎士、瓦格納加爾、凱馮、大國師科本五人一起說道。

這就是魔山來君臨的原因。

攝政王太后瑟曦決定了要重用他,她希望魔山能揪出幕後真兇,並把兇手千刀萬剮。

婚禮前,魔山特意示警過,並主動要求來保護國王陛下,在詹姆的暗示和明示下,當時的瑟曦還沒有如此堅定的立場,她沒有多少猶豫就選擇了詹姆來負責國王的安全,然後,婚禮上,死了不少的大貴族,其中身份最尊貴的有兩位,一位是荊棘女王奧蓮娜雷德溫夫人,一位是貝勒大聖堂的總主教大人。

國王喬佛裡也悲慘去世,根本無法挽救。

在瑟曦抱著喬佛裡的身子的那一刻,她的內心後悔到了極點!

如果時光能夠重新開始,她一定不會管任何詹姆的明示暗示,她會不顧一切的要魔山來負責喬佛裡國王陛下的安全。

只是,沒有重新開始。

瑟曦昨晚一夜都在發抖,她對詹姆說,巫姬對她說了,她的孩子,都會被黃金布裹屍,而當她哭泣的時候,有兄弟的手會把她掐死。

詹姆也終於瞭解到瑟曦一定要把提利昂殺死的原因了,巫姬的預言是其中的一個很大的原因。歲月沉澱中,巫姬的預言開始成真,這令人的確很恐懼,因為,他們還有兩個孩子:天真的託曼和純潔的彌賽拉!

御前重臣們昨晚也都瞭解到了魔山曾經在婚禮前示警過,他的訊息來自血巫師的秘術:預言!只是為了保密,不打草驚蛇,魔山提前預警的這件事情只有大國師科本、詹姆爵士和瑟曦太后三個人知道。

詹姆和瑟曦雖然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他們沒能挽救住喬佛裡的生命。

巫姬的預言成真了!

不信巫師不信預言的詹姆也被這次的大事件狠狠的教訓了一次,所以當瑟曦下定決心要魔山進宮來主辦這次的血案、擔任御前大法官對小惡魔和紅毒蛇進行審判的時候,他沒有表示同意,但也沒有反對。

一會兒後,魔山和國師科本、情報大臣凱馮、百花騎士提利爾、鐵衛詹姆、海務大臣瓦格納加爾一起來到了王座大廳。

在王座大廳裡面,排列著二十多具屍體。國王的屍體擺在一個高臺上,身穿錦繡,頭戴王冠,手邊有一柄黃金寶劍,眼睛上放著兩枚金龍。

第二具屍體是荊棘女王奧蓮娜夫人,她神情慈祥,身穿華麗裙服,銀灰色長髮盤得很高,眼睛上,同樣放了兩枚金龍。

這金龍是人去到另一個世界的過路錢!

一共二十七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經過了化妝師的精心化妝修飾,看起來他們就好像睡著了。

瑟曦太后站在喬佛裡的棺木前,面無表情,脖子高昂,目光冷漠如冰塊。

她和魔山簡單寒暄之後,魔山說道:“太后陛下,請允許先去地下黑牢裡和小惡魔和紅毒蛇談談。”

瑟曦向左右擺擺手,詹姆、凱馮等人一起走開,和魔山的侍從們一樣離得遠遠的。

“魔山,我要你殺掉紅毒蛇和小惡魔。”

“他們一定是兇手嗎?”

“除了他們,我想不出還有誰。如果是提利爾家族動的手,奧蓮娜夫人不會死;如果是我們這邊的人動的手,喬佛裡國王陛下不會死;如果是你的人動的手,你不會事前預警來告訴我,那麼還能剩下誰?小惡魔和紅毒蛇走得最近,兩個人都有嫌疑。”

“萬一是其中一個人呢?”

“很難弄清楚究竟是誰下的毒,那就凡是有嫌疑的全部都死,就不會令兇手逃掉了。”

“彌賽拉公主在多恩呢?”

“我會以三百多條多恩人的性命去和道郎親王交換彌賽拉公主。”

“三百多條多恩人?可惜大多數是傭人,命並不值錢。”

“紅毒蛇的命呢?紅毒蛇的命加上三百多條多恩人的命去換彌賽拉公主,你認為道郎會願意做這個交換嗎?”

“他一定會!“

“我也知道他一定會,所以要先把紅毒蛇釘成死罪。”

“證據呢?”

“你去找,找不到就自己造。”

魔山微微搖頭。

“你無法做到麼?”

“我能做到,造證據輕而易舉,可是別忘記了我們還有個小惡魔,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定罪然後被絞死,他最後一定會提出比武審判。”

“那就在比武中殺死他的代理武士。”

“太后陛下,你在命令我殺死詹姆嗎?”

瑟曦一怔!

隨即她明白自己找對人了。短短對話,魔山的頭腦靈活,思維敏捷,魔山的確得到了七神之眷戀,這是瑟曦所知道的第二個突然開了靈智的人,第一個是這王宮裡的兩代首相,高貴的私生子,血鴉布林登河文。(電視劇裡的三眼烏鴉)

“魔山,我既然找你來,你就得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好吧,我來解決。”魔山說道。

“如何解決?”

“我去地下黑牢裡一趟,先和紅毒蛇和小惡魔談一談,太后陛下請放心,你要紅毒蛇和小惡魔死,我一定辦到。”

“但如果他們提出穿上黑衣呢?”

“太后陛下,這就看你的意思了,你是否一定要他們死,不管他們如何應對。你只管下令,我去辦事。”

“我,要,他們,死!”瑟曦一語一頓。

“那他們就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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