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建康府相府後花園,宰相李三堅與戶部尚書崔永梽等人好一通計議,梳理目前戰事,頒下了許多相國令。

“虜軍強於騎軍,我軍強於步卒,如此情形,直到目前為止,仍是沒有改變,且在今後很長的時間內,仍是無法改變,因而我等當以善策應對之...”李三堅對崔永梽等人說道:“軍中目前士氣高漲,這是件好事,但也會犯輕敵、冒進之錯。我等需深知事情,方知通變,目前我等已握主動之機,掌握了可勝之道,此刻當更加小心持重,方為萬全之舉,不能因驕橫、疏忽而痛遭不測。”

“善!”崔永梽等三人聞言頓時從心裡佩服李三堅,不約而同的拜服,並一起應道。

李三堅能為大宋宰相,執掌國政,果然並非完全是由於運氣,而是李三堅確實有超乎常人的本事,崔永梽等人心中暗道,在此大勝之際,李三堅並沒有得意忘形,而是更加的冷靜,僅在這一點上,就非常人所能及的。

“揮師直搗會寧府,不過為激勵將士之言罷了。”李三堅隨後又說道:“長途奔襲,非我軍之優勢,當穩紮穩打,步步為營,方為上策也!大軍一旦受挫,糧餉等將難以為繼,也許會功敗垂成。因而本相以為,北伐克復失地之計,當分三步,命李綱、韓世忠、岳飛、花榮所部兵出兩淮,盡取山東,斬斷金軍右翼,特別是沿海州府,需盡取之,此一也;其二就是,姚輿、費景陽所部揮軍北上,克復京師,盡取河南;其三,命閔武炎所部騎兵棄大名府,揮軍南下,直取潼關,以斬斷金軍左翼。命舟師北上,襲擾金沿海諸州府,不許金一船一人出海,並運送軍械、糧餉等給養。如此,天下大勢,盡在吾掌中也!”

“吾等遵相國令!”崔永梽等人一起應道。

“相國...”曾公明開口說道:“大名府指日可下,如此棄之,豈不是可惜了啊?”

“大名府為一座大城。”李三堅聞言搖頭道:“虜軍必然在此地駐有重兵,而閔武炎所部大都為騎兵,因此指日可下,談何容易?與其於大名府城下空耗我不多的騎軍,不如揮師南下,直取潼關。”

“相國...”劉安節聞言說道:“龜兒子金人大名府駐有重兵,難道潼關就沒得嗎?”

“有,靖康二年,虜軍揮師南下,先取的便是潼關,從而切斷了我關隴大軍勤王之路,金人又豈能不知潼關之重?”李三堅點頭道:“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大名府與潼關,讓本相來選擇的話,我寧可放棄大名府,拼盡全力,攻取潼關。況且只要我等取下潼關、山東、兩河,他大名府的虜軍守得下去嗎?早晚必落我手中。”

“兵事你娃在行,你說了算數就是嘛。”劉安節聞言嘀咕道。

李三堅聞言白了劉安節一眼後說道:“燕提舉,即發金牌快馬,曉瑜諸部。”

“燕四明白,相國

放心便是。”燕四應道。

這個世上的資訊傳遞,主要就是飛鴿傳書與急腳遞,因飛鴿傳書不太靠譜,為了保證朝廷的決策儘快送到各部手中,一般都是採用飛鴿傳書與急腳遞兩種方式,書信當然採用的是密語,以防被金軍細作探知。

“諸君,知道李某不顧一切的,引誘虜軍於江南決戰的原因嗎?”李三堅隨後問向四人道。

四人聞言一起翻了個白眼,這仗都打到這個程度了,還不知道李三堅的原因或者目的?不過是誘敵深入而已?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嗎?四人一起心中暗道。

“翰韌你...還有他意嗎?”四人之中,燕四為李三堅的心腹親信,劉安節、曾公明為李三堅的摯交好友,但三人卻不是最瞭解李三堅的,最瞭解李三堅的非崔永梽莫屬,是崔永梽與李三堅共事最久,知道李三堅做什麼事情,絕非只有一種原因或者一個目的,於是崔永梽問道。

“土地!”李三堅看著四人說道:“這就是今日本相尋你們來的主要原因。”

“土地?”四人聞言一齊驚問道。

土地問題可是個敏感問題,一個處置不當,必將會影響大宋的根基,影響大宋的江山社稷,甚至遠甚金軍入侵。

“土地!”李三堅點頭道。

“何方土地?江南還是江北?”曾公明問道。

“既是江南,又是江北,先江北,後江南。”李三堅答曰。

“相國你打算解決土地之事?此事牽一發而頭為之動,一子落錯而滿盤皆輸,你可要慎之又慎啊!”崔永梽看著李三堅說道。

“本相豈能不知此事為牽一發而頭為之動之事?恩師曾言,吾頭髮不可勝數,而身之毛孔亦不可勝數,牽一發而頭為之動,撥一毛而身為之變,然則發皆吾頭,而毛孔皆吾身也。”李三堅看著四人緩緩的說道:“此事實為牽一髮而動全身之事,然此事又刻不容緩。崔公,我大宋之患在內而不在外啊!”

“在內而不在外?”崔永梽喃喃自語道。

“內憂遠甚外患。”李三堅點頭道:“金人固然兇惡,悍然南侵,然究其根本原因,乃是金人利用我朝內憂,從而才有機會揮軍南下,顛覆我廟宇。金人固然兇悍,當並非不可戰勝的,只要我朝軍民同心協力,是能夠擊敗金軍的,此次大戰,金軍便被我大軍擊潰。然內憂不解決,金軍早晚會捲土重來,靖康之事,早晚會重演。”

“如何解決?”崔永梽、劉安節、曾公明一齊問道。

四人均知李三堅決不會無的放矢,既然事情已經如此嚴重了,就必須馬上解決了。

“內憂主要就是土地之事。”李三堅接著緩緩的說道:“國以民為本,而民以食為天,我大宋絕大多數百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耕地,甚至是人身自由,衣食無著,倍受煎熬,民力亦元氣大傷,民仇朝廷、官府,甚

於仇寇!早在太宗皇帝淳化年間的川陝王小波、李順之亂,歸根結底,乃是川峽地區的土地大多被官紳、豪強、寺觀霸佔。許多農戶淪為客戶、旁戶,繳納重賦,再加上川峽天災頻仍,餓殍載道,民不聊生,從而釀成了王小波、李順之患。方臘、宋江之亂,不也如此嗎?我大宋年年都有人作亂,同樣是因為此,從而嚴重損傷了我大宋國力,金人悍然南侵,我大宋卻無力抵抗。此次僥倖擊敗金軍,可下次呢?下次我等就一定能夠再敗金軍嗎?因此必須盡快恢復國力、民力,輕徭薄稅,使民有地可耕,有衣可穿,有糧可食,安居樂業,盡力於農事,如此才能夠抵禦外患。然在土地兼併日甚一日的情況之下,國力、民力復甦又談何容易?豪強兼併之患,至今日而極,外之境地日荒,內之生齒日繁,權勢之家日盛,兼併之習日滋,百姓日貧,經制日壞。夫百萬生靈生養之具,皆本於谷粟,而谷粟之產,皆出於田,今百姓膏腴,皆歸貴勢之家,租米有及百萬者。小民百畝之田,頻年差充保役,官吏誅求百端。不得已則獻其產於巨室,以規免役。小民田日減而保役不休,大官田日增而保役不及,兼併浸盛,民無以遂其生...”

宋是在經五代之亂,人口銳減,耕地荒蕪,民生凋敝的基礎上建立的。經太祖、太宗艱苦創業,繼以真宗、仁宗的克己守成,呈現政治清明,注重發展農業的鼎新局面。設屯田之官,輔以勸農使,在兵卒屯田的同時,民屯亦然,於是曠土荒地逐步得到開發,極大地保證軍秣民食的需要。然而權貴勢家從佔有墾田入手,招佃收租,發展轉嫁田賦給佃農和自耕農。兼併日甚,田賦不均,貧富日殊,致貧困者鋌而走險,嚴重損傷了宋之國力、民力,而提出解決土地兼併之事的,當然並非只有李三堅一人,往日也有有識之士倡議丈田均賦,曾得到朝廷的採納。可因觸犯權貴的利益,便時丈時寢,不但是事與願違,目前還呈愈演愈烈之勢。

若是宋朝廷不儘快解決此事,靖康之事重演,決不是危言聳聽。

“難啊!難於上青天!”李三堅說完之後,崔永梽不禁長嘆道。

想從豪強之家手中奪地,無異為虎口奪食,甚至許多豪強之家為李三堅的人,如泉州陳義德...

“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李三堅用茶水在石桌上劃了一道後微微一笑道:“江北之地,因連年戰亂,大量土地早已成為了無主之地,此刻我大軍大勝金軍,克復失地,朝廷便可趁機收歸朝廷所有。”

“無主之地?那些龜兒子手中可是有田契的啊,要是他們看我大軍取勝,回來索要,又該當如何?”劉安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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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虜寇大軍南侵,那些人跑得比兔子還快,此刻倒想要回來?世上哪有此等好事?”燕四聞言冷笑道。

“然也!”李三堅、崔永梽、曾公明聞言不禁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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