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南東路銅陵、太平州

深夜之中江面之上,一輪明月掛在了半空中,月光朦朧,就似一層薄霧,撒在了清冷的江面之上,清風徐徐,吹起了一些江浪拍打在了一條小小的木船之上。

“走吧...”

一名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漢子回頭看了一眼,便吩咐一名划船的小廝,打算乘船遠去。

“庭舉,且慢,且慢...”

正在此時,馬蹄聲響起,數十騎衝出了夜色,奔到了岸邊,奔到了灰袍漢子身邊,為首一名長鬚中年漢子還未下馬,便對灰袍漢子說道。

“相國,你...”灰袍漢子便是宋中書舍人,李三堅的心腹幕僚費景陽,來人卻是大宋宰相李三堅。

兩人就此事早已是計議已定,為何李三堅還親自趕來?費景陽心中暗道。

“庭舉...”李三堅翻身下馬,揪住了費景陽的衣袖,生怕他就此消失不見似的,是極為猶豫、不捨的說道:“本相思來想去,還是作罷吧。你我雖有上下之分,但你費庭舉卻是本相多年的好友,是我李三堅多年的兄弟,本相心中實在是...”

“相國...”費景陽不待李三堅將話說完,便感動的對李三堅說道:“費某從前不過是名海賊,前景黯淡,能有今日,皆相國大恩也!相國對費某恩重如山,費某便舍了此身,以報相國大恩。”

“不許,不許,本相決不容許...”李三堅聞言搖頭道。

“相國...”費景陽打斷李三堅的話說道:“兩軍之勢,如風雨驟至,如泰山壓頂,勝負只在一瞬間,此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斷則斷,不受其亂!費某去意已決,毋須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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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李三堅聞言心中仍是極為不捨,極為猶豫。

“快走,快走!”費景陽見狀跳上了小舟,連連催促小廝道。

“庭舉保重,李某等待你我重逢的那一日,會一直等下去的。”李三堅見小舟駛離了江岸,無奈含淚拱手道。

“費先生保重!”山魁、濟空等親衛也是一齊拱手道。

費景陽於小舟之上,拱手答禮,隨後小舟便逐漸遠去,向著大江北岸駛去。

死間,李三堅望著逐漸遠去的小舟,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這個字。

死間,顧名思義,是就是以死來離間敵軍,以性命來為大宋黑旗軍贏得一個獲勝的良機,為生死五間之中的最兇險的一種離間計。

所謂生死五間就是因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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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何人?快快停船,否則放箭了!”

費景陽所乘坐的小舟,剛剛靠近大江北岸,便遇到了金軍舟師哨船,數艘哨船團團圍住了費景陽的小船,金軍於哨船之上大聲喝問道。

“‘獸天狗’廖老五何在?”費景陽立在船頭大聲問道。

“獸天狗?廖老五?什麼鬼東西啊?亂七八糟的,呔,定是南蠻

細作,來人吶,給我拿下。”一名金軍旗頭大聲說道。

數艘金軍哨船便衝了過來,準備拿下費景陽。

“爾等休得動手,快快回去稟報廖漢吧,就說故人來訪。”費景陽微微一笑後說道。

金軍聞言,方才知道他們的舟師統領廖漢就是獸天狗,就是廖老五,且來人自稱是廖漢的故人,於是不敢怠慢,慌忙領著費景陽向著金軍水寨駛去。

原來廖漢有個這麼個雅號,獸天狗?簡直太令人感到好笑了,一路之上,許多金軍士卒心中暗暗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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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哪陣風將二哥吹來了?”廖漢聽聞費景陽到來,慌忙迎出了水寨,見到費景陽之後,連連說道:“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啊?你我兄弟居然於此地重逢。”

廖漢與費景陽可是老相識了,當年二人還是結義兄弟,兩人也是許多年未見面了,而廖漢感到萬分疑惑的就是,廖漢雖不知費景陽這些年具體在做什麼,但也知道費景陽曾為李三堅的幕僚,此刻已是在宋朝廷為官,那麼他為何突然來訪?

難道是棄暗投明?嗯,定是如此,廖漢心中有些得意的想到。

“五弟,五弟,你我一別經年,沒料到今日得見。”費景陽見廖漢話說得客氣,於是也是唏噓道:“想當年你我兄弟二人...是何等的快活,可現在...現在五弟你可是身居高位啊,而你二哥卻...哎...”

“當年...當年的那些腌臢事,不提也罷。”廖漢聞言說道:“不過二哥,某聽說你於南朝朝廷為官,為何今日忽然至此?”

“費某無處可去,前來投奔五弟,怎麼?五弟嫌棄費某,不肯接納嗎?”費景陽看著廖漢問道。

“啊?投奔?哈哈,二哥能夠棄暗投明,前來此地,小弟高興還來不及呢,何敢拒絕啊?小弟這就於大元帥面前引薦你如何?”廖漢聞言大喜,哈哈大笑道。

當年泉州銅山寨,二頭領費景陽可是個足智多謀的人物,不是費景陽出謀劃策,萬般維持,銅山寨早就或被官府剿滅,或被東海他股海賊勢力吞併了。

如此之人物,將其引薦給完顏宗翰,豈不是大功一件?

宋目前可是四面楚歌,是危在旦夕,而費景陽棄宋來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同時費景陽原本就是名海賊,殺官造反的,對宋朝廷也無任何忠心可言,因此廖漢並不疑有他。

廖漢是將自己的想法當成費景陽的想法了。

棄暗投明?大元帥?才吃了幾天金人的飯,就如此奴顏婢膝的?費景陽聞言心中暗暗不齒道。

不過此時費景陽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歡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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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先生能夠前來,本帥是倍感欣慰啊,費先生帳中請。”金大軍統帥完顏宗望聽聞費景陽來投,再聽完廖漢的介紹後,也是大喜過望,慌忙迎出來帳外,衣衫不整的

,頗有些“倒履相迎”的味道。

金軍將要打過大江去,而此時完顏宗翰正缺瞭解對岸宋軍具體狀況之人,此刻費景陽來投,豈不是正合完顏宗翰之意嗎?

自金軍南侵以來,有無數宋官吏、將領、士卒降了金,因而完顏宗翰心中雖有些感到奇怪,但也沒想太多。

賊盜者多為無常之人,一般都是有奶便是娘。完顏宗翰與廖漢的想法差不多。

“溪邊蛇,費景陽。”完顏宗翰與廖漢不疑有他,可金營之中卻非個個都是蠢材,也有見識不凡及謹慎之人的。雙方寒暄一陣後,完顏宗翰的謀士高慶裔忽然看著費景陽開口問道:“費先生從前雖為泉州海寇,但高某聽說費先生此時可是南朝中書舍人,可謂是位居南朝高位,且為偽相李三堅身邊之人,何故忽然來此?”

廖漢不瞭解費景陽的具體情形,可完顏宗翰、高慶裔等卻對宋朝廷,特別是一些高官是有些瞭解的,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是這些事情都不瞭解,如何才能與宋作戰?

高官厚祿,能夠毅然放棄的,如此之人,是極為少見的,可謂是鳳毛麟角,因而高慶裔心中是異常的懷疑費景陽忽然來投的真正目的。

完顏宗翰聞言也是緊緊的盯著費景陽,等待他的回答。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費景陽聞言淡淡的對完顏宗翰說道:“素聞元帥為惜才、愛才之人,費某今日才來相投,可沒料到.....哎,是費某多事了,元帥,在下這就告辭。”

“哎,哎,費先生,你又何必如此性急啊?本帥可是什麼都沒說啊。”完顏宗翰聞言連忙說道:“不過兩軍交戰,一些事情不得不謹慎從事啊,費先生不會見怪吧?”

良禽擇良木,良臣擇良主,費景陽將完顏宗翰比作良主,完顏宗翰心中當然是愉悅無比,但費景陽萬一是宋軍的細作,萬一是詐降...豈不是大事不妙?

“元帥說的是...”費景陽說道:“是在下冒失了,元帥,李相國已為亂軍所害,因此在下已無處棲身之處,故而來投。”

“什麼?李三堅真的死了?”完顏宗翰聞言是又驚又喜的問道。

建康府有亂軍作亂,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金人細作又豈能探聽不到?可金人細作探聽的訊息卻是,宋朝廷或已經平叛,或叛軍餘部仍在作亂,李三堅或被亂軍所殺,或有驚無險的,如此等等訊息,使得完顏宗翰、高慶裔等人昏頭漲腦的,搞不清宋到底是個怎樣的情形。

李三堅若是被亂軍所殺,對於完顏宗翰來說,也是件又驚又悲又喜之事。

一國之宰相,一軍之統帥,忽然遇害,那麼宋朝廷、宋軍必然大亂,金軍便有了可乘之機,這當然是件喜事,而且是大喜事。

李三堅與完顏宗翰卻是老相識,當年遼帝耶律延禧的“魚頭宴”上,李三堅是對完顏阿骨打、完顏宗翰等人有些恩情的,而李三堅此時居然落到如此下場,使得完顏宗翰心中頗替李三堅感到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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