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拒馬是一種木製的可以移動的障礙物。夏、商、周之時便有了拒馬,即將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鑲嵌帶刃、刺。或用以堵門阻止行人透過,後來用於戰場廝殺,以阻止和遲滯敵人軍馬的行動,並可殺傷敵人。

所謂鹿砦,或稱鹿角砦,也是一種障礙物。而鐵蒺藜,是一種鐵質尖刺的撒佈障礙物。亦稱蒺藜。有數根伸出的鐵刺,長數寸,凡著地均有一刺朝上。無論是拒馬、鹿砦,還是鐵蒺藜,其目的就是用以遲滯金軍鐵騎的衝擊速度。

而相比拒馬、鹿砦、鐵蒺藜更令人恐怖的卻是大宋黑旗軍武射軍的弓弩,比聞名於世的神臂弓射程更遠,射力更足,上箭更方便快捷的霸王弩。武射軍共有三千餘弓弩手,分三撥輪流開弓放箭,每次能夠射出千餘支利箭。

此刻武射軍箭如雨下,落在金軍疾馳的鐵騎洪流之中,鋒利的箭鏃急速墜落,將一個個金軍射落馬下,而落入馬下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密集的馬蹄踏為肉泥,骨肉會與泥土摻合在了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箭鏃落下,鮮血四濺,人仰馬翻,就如一朵朵死亡之花在金軍鐵騎洪流之中盛開。

不過死亡對於宋金雙方來說,都是司空見慣之事,金軍鐵騎似乎是沒有受到影響,反倒是催馬更急,速度是越來越快,反倒是喊殺聲越來越大聲。

殺戮已經激起了金軍骨子裡的獸性。

“衝!衝過去!”一名金軍將領舞刀大聲吼道。

如雨的箭鏃落下,金軍在付出無數傷亡之後,終於衝到了武射軍陣前,面對的卻是密密麻麻的鐵蒺藜,還有鹿砦,還有拒馬,還有如林的刀槍及如牆般的盾牌陣。

事到如今,金軍也只有硬著頭皮往裡衝了。

武射軍所選擇的地形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為有利。

此處地形西低東高,武射軍左翼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茂密的樹林,而密林對於騎兵來說,無異就是死地,戰馬衝進密林之中,將會是受到極大限制,武射軍只需在密林之中埋伏下不多的兵馬,便會讓金軍寸步難行。而武射軍右翼就是一片湖泊了,對於金軍來說,最怕的就是江海湖泊了,因而金軍欲擊敗武射軍,必須從正面攻擊,兩翼包抄,中央突破的戰術在此地是無法實施的。

花榮用兵頗得兵法,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與金軍作戰。同時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以步對騎,必須利用山川、河流、樹林、丘陵等等一切,方有勝算。

金軍騎兵自西面往東進攻,而武射軍據東面丘陵而守,金軍是仰攻,武射軍是居高臨下,只不過坡度並不陡,金軍騎兵可以輕而易舉的衝上去,這對於金軍來說,也算是個唯一有利的。

“殺!殺!殺!”

金軍鐵騎硬著頭皮,冒著對方的箭雨,先是縱馬衝進了武射軍的鐵蒺藜陣。

密密麻麻的鐵蒺藜當然是經過軍器監改造過的鐵蒺藜,是異常的怪異,戰馬馬蹄踩上去

,居然將一個個鐵蒺藜踩飛了起來,無數鐵蒺藜被彈飛,也就形成了一片“鐵蒺藜霧”。金軍鐵騎一頭撞進了“鐵蒺藜霧”當中,頓時渾身上下掛滿了鐵蒺藜,痛得大聲慘叫,戰馬中了“鐵蒺藜霧”,也是痛得亂蹦亂跳,將一個個的金軍甩下了馬鞍。

落下馬鞍的唯一後果就是被亂軍踩為肉泥。

戰馬四蹄之上,當然釘有馬掌,但總是有尖銳的鐵蒺藜鑽進馬掌之內,將戰馬疼得亂蹦亂跳的,將無數金軍騎士甩下了馬鞍,同時鐵蒺藜漫天飛舞,形成了一道屏障,使得金軍騎兵衝擊速度頓時就慢了下來。

“弓箭反擊,休得停留,衝過去,衝過去!”

若是騎兵衝擊速度放緩,那麼必將會受到武射軍弓弩手一撥接著一撥攻擊,那麼無論金軍有多少兵馬,都會被射死在此地的,當然前提是武射軍的箭鏃有足夠多。

於是一名金將急得大喊大叫的。

金軍數千騎兵縱馬疾馳,不斷開弓放箭,將無數羽箭射進了武射軍的大陣當中。武射軍早已嚴陣以待,舉著大盾,遮蔽著如雨的箭鏃,武射軍諸將士也是身披軍器監最新打製的鎧甲,箭鏃落上去,便是一陣“叮噹”亂響,大都被彈飛了。

黑旗軍最新打製的鎧甲相比以往,是更加的堅韌,重量反倒是變輕了,變得不是那麼笨重了。這得益於李三堅經略江南多年,從而使得軍器監的鍊鋼、鍊鐵技術得到了突飛猛進的提高。

金軍當然知道與其對陣的為宋軍,為大宋黑旗軍武射軍,而金軍不知道的是,他們即將面對的是一支裝備無比精良,戰鬥意志無比頑強的軍隊。

雙方箭如飛蝗,不斷有金軍騎兵被射倒,雖武射軍裝備精良,鎧甲堅韌,但也總有人會中箭,不少武射軍將士被射到在了陣中,血流滿地,但中箭之人很快就被抬了下去,很快有人接替了中箭之人所在的位置。

其餘大部金軍冒著“鐵蒺藜雨”與箭雨,縱馬疾馳,向著武射軍衝去,此時此刻,只有縱馬疾馳,所受到鐵蒺藜與箭鏃傷害才能降至最低。

“殺啊!”衝過鐵蒺藜,金軍便面對密密麻麻的拒馬、鹿砦,拒馬之上的刃、刺在日光之中閃耀著瘮人的寒光,不禁令眾金軍感到一陣絕望,一陣痛苦,但卻是義無反顧的衝進了拒馬、鹿砦陣中。

金軍也是軍紀嚴苛,下達將令之後,不進則斬!

若是平常情況下,拒馬、鹿砦只需慢慢搬開,清理出讓騎兵透過的道路即可,可此時豈容金軍從容搬開拒馬、鹿砦?此時此刻,只有用馬或人撞開拒馬、鹿砦,或者頂著對方的箭雨搬挪拒馬、鹿砦,只有用人命去填,才能有一條騎兵透過的路,而這也是一條血肉之路。

“殺啊!”

金軍前仆後繼的,用血肉之軀終於清理出了一條道路,大隊騎兵縱馬而過,有人回頭看了一眼,便是成堆的人或馬匹的屍體,一是未死之人,撲倒在了拒馬、鹿砦之上痛苦的扭曲掙扎,一條

被鮮血染紅的道路,一眼卻望不到盡頭。

“碰!”的一聲巨響,金軍騎兵在付出無數傷亡之後,終於衝到了武射軍大陣之前,最前面的金軍騎兵發出一陣絕望的怒吼聲,便與武射軍大陣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長槍如林,穿過一個個金軍,穿過一匹匹戰馬的身體,將金軍、馬匹掛在了長槍之上,瞬間斃命者,內臟、鮮血噴湧而出,一時未死者,掛在槍上不停著扭曲掙扎,拼死一搏者,不顧穿體而過的長槍,揮刀作著人生最後數次劈砍。

武射軍持盾或持槍將士也是被撞得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或者被紛亂的馬蹄踩死,或者被戰馬撞飛了出去,或被剽悍的金軍騎兵揮刀砍殺。

頃刻間,宋、金雙方便糾纏在了一起,是拼命廝殺,曠野之中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喊殺聲、痛苦的呻吟聲、臨死前絕望的吼聲。

按照金軍以往的經驗,只要大隊騎兵衝進宋軍陣中,那麼基本上宋軍就會被剽悍的金軍騎兵嚇倒,從而瞬間土崩瓦解,可怎料金軍騎兵死傷無數,拼盡全力,好不容易衝進武射軍陣中,並揮刀猛殺,可遭遇的卻是武射軍的拼死抵抗。

無數武射軍長槍兵,雙手緊握長槍,或三人一小隊,或五人一隊,或十餘人一隊,聚集在了一起,組成了各種作戰隊形,將一個個金軍騎兵自馬上刺了下來,一個金軍被刺下馬背,數人便挺著長槍上前攢刺,結果了此名金軍的性命。

手持大盾的刀盾兵不顧金軍的砍殺,拼命聚攏在了一起防禦,刀盾兵身後便是一排排的弓弩手,在刀盾兵的掩護之下,找準機會,施放冷箭,將一個又一個衝入陣中的金軍射落馬下。

大宋黑旗軍平日裡嚴酷訓練的結果,是個個訓練有素,在此關鍵之時,就體現出來了,上陣廝殺極有章法,有條不紊的,絲毫未見慌著、落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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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嗵...”

武射軍戰鼓號令敲響,刀盾兵便如潮水般的退至兩側,中間湧出了無數滾刀手及鉤鐮槍手。

長久以來,李三堅就準備與金打一場大戰,又豈能不準備對付金軍鐵騎的辦法?大宋黑旗軍訓練出了無數滾刀手及鉤鐮槍手,專門對付金軍騎兵,甚至黑旗軍弓弩手都習得滾刀刀法或鉤鐮槍槍法。

“殺!”

大宋黑旗軍武射軍鉤鐮槍營營指揮使,金槍手徐寧,使一柄槍長七尺二寸,槍頭鋒刃上有一個倒鉤的金色鉤鐮槍,當先向著金軍殺去。

徐寧手中金槍上下翻飛,若舞梨花,頂、射、擊、舞、轉、顫、挺、鉤,金槍在徐寧手中就如一個活物般的,將一名金將鉤落馬下,復一槍刺死。

“殺虜!殺虜!殺虜!”

徐寧如此勇武,使得武射軍滾到手與鉤鐮槍手士氣大振,紛紛湧上前去,與金軍廝殺在了一起。

金軍也是毫無退讓,大聲怒吼著與宋軍死戰,雙方是互不相讓,殺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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