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應天府朝廷新立,一切都顯得很簡陋,一切都顯得很寒酸。宋太后孟氏與宋帝趙諶的宮殿也同樣如此。

宋太后孟氏與宋帝趙諶的所謂宮殿,也就是在應天府當中選了數個大房子作為太后與皇帝的臨時行在。

此時,大宋吳國公、殿學士、開封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樞密使李三堅,領黃潛善、汪伯彥、李綱、趙元鎮、許翰、鄧肅、翁彥國、張浚、傅亮、張所、費景陽、姚輿等一干大臣於行在之中拜見大宋太后、皇帝,其後便行議事之舉,也就是廷議。

今日與宋以往上朝或廷議相比,有一處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有姚輿武臣參與廷議,這在宋以往是很少見的,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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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臣也是臣,武臣也有其獨到的見解,特別是在目前與金交戰的特殊時期,就更需武臣參與了。

新朝廷更年號為“建武”,就令人不禁猜出了大宋新任宰相李三堅有“楊武”之意了,原因就是新朝廷的年號就是李三堅所定。

太后孟氏與不足十歲的皇帝趙諶坐在珠簾之後接受諸臣朝拜並聽政,此謂“垂簾聽政”。

“李相國日夜為國操勞,任賢惕厲,宵衣旰食,哀家心甚慰。邵中官,傳旨賜座。”諸臣施禮畢,珠簾之後的孟太后說道。

“太后懿旨,賜座李相國。”內侍總管邵成章聞言自珠簾之後,走到玉階之上大聲說道。

邵成章原為宋帝趙桓的內侍,二帝入青城,隨後被擄往北地,邵成章也就跟隨二帝、太子等北去。李三堅引三千兵馬救下了太子之時,當時邵成章也正好在金營之中,於是就被李三堅一併救下了。

邵成章到了應天府之後,就成為了後宮內侍總管。

於是兩名小黃門端來一個黃緞錦座,放在了玉階之上,珠簾的左前方。目前的所謂玉階也就是數級木質臺階。

“臣為宋臣,此為當為之事,太后恩典,臣實不敢受。”李三堅躬身謝辭道。

大臣上朝議事,均是必須站立,而上賜座,是為較大的恩典。

“李相國快請坐吧,休要耽擱了廷議。”孟太后於珠簾之後輕輕的說道。

“謝太後、陛下恩典。”李三堅聞言才又持笏施禮謝了孟太后、宋帝趙諶一聲後,才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黃緞錦座之上,微微斜對著孟氏與趙諶,面對諸臣。

無論怎樣,無論李三堅是怎樣的權勢熏天,此為最基本的禮節,炙手可熱的李三堅也必須遵從。

“太后、陛下...”坐在黃緞錦座之上的李三堅看了玉階之下的李綱一眼後說道:“綱素有愛國憂君之志,是為忠直之臣也!然材大古難用,功多忌更多;忠懷衝日月,讒口肆風波。綱為奸佞所讒,斥逐隨繼,流貶於外,昨日方回,臣以為以綱之才,可為少宰。”

李三堅說罷,就目光炯炯的盯著諸臣。

太宰就是左宰相,少宰就是右宰相。

使自己的心腹黨羽充

斥朝中、軍中,從而朝綱獨握,權傾朝野,這不是你李三堅一直在做的事情嗎?且基本已經做成,為何目前忽然提議李綱為朝廷少宰?眾人聞言心中是暗暗納悶,包括太后孟氏。

不過李綱為李三堅的從弟,難道李三堅想兄弟二人共同把持朝政?但這也是不對頭的,原因就是一旦涉及到權利之爭,不要說是兄弟、從弟了,就連父子都會爭得頭破血流的,如蔡京、蔡攸父子。

眾人一時之間,不明白李三堅的用意,也就沒人接話,太后孟氏也是不明白李三堅的用意,於是沉吟片刻後說道:“李相國所言之事,就由諸臣議議吧。”

你這是誠心誠意的舉薦李綱為相,還是虛情假意的故意試探?太后孟氏心中暗道。

太后孟氏歷趙煦、趙佶、趙桓三朝,加上趙諶就是四朝了,被立為皇后,隨後又被貶黜,是三起三落,早已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朝中之事,不能夠輕易參與進去,一旦參與進去,想全身而退,就沒那麼容易了,稍有不慎,便會身敗名裂。

目前李三堅牢牢掌握著軍、政大權,特別是軍權,太后孟氏、趙諶雖為大宋太后、皇帝,地位是無比尊崇,但也必須依仗李三堅,至少目前必須如此。

因此孟太后順手推舟,將此道難題丟給了諸臣,自己與趙諶也就置身事外了。

“太后、陛下、李相國。”諸臣是紛紛低聲議論,交頭接耳的,半響卻無人無人開口,於是李綱頓感一陣心酸,出班奏道:“微臣雖知天下之安危而不知身之有痼疾,實才疏學淺。李相國之才勝綱十倍,綱又怎敢與李相國並列左、右?”

別人不開口,李綱一氣之下,乾脆自己推辭。

李綱話裡話外,對李三堅是頗有怨言...

不是李三堅,李綱至今仍是流貶在外的,根本沒有機會回到朝廷,回到大宋中樞,對此,李綱對李三堅還是較為感激的。

同時李綱於建中靖國年間就跟隨李三堅前往泉州。泉州發生的一切,李綱是看在眼中的,李三堅的理政、治軍之才,是遠勝常人的,對此李綱也是親眼目睹的。

李三堅為元符三年的狀元及第,歷任大宋泉州太守,福建路經略安撫使,禮部郎中,大宋秦鳳路經略安撫使,河東、河北宣撫使,江浙閩淮宣撫使等官,戰西北、平宋江、徵方臘、治江南等等,此時李三堅的名望、資歷、本事、功名等等是遠甚於李綱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講,是遠甚於李綱的,李綱也是甘拜下風。

李三堅乾綱獨斷、獨攬朝政,李綱能夠在其兄長之夏為官,無論怎樣,也總好過蔡京、王黼、黃潛善、汪伯彥之流的,因而李綱才欣然前來應天府。

而令李綱不喜的就是李三堅此時此刻的虛假做派,明明是想乾綱獨斷、獨攬朝政,卻裝出一副薦賢的模樣。

你如此的虛情假意的,裝出一副薦賢的模樣,為何將自己推出來丟醜?李綱心中暗暗惱怒道。

同時李綱為人雖忠直不阿,但也不是痴呆之人,也是明白朝

廷目前狀況的,若是李綱真的坐上了朝廷右相之位,那麼要不了多久,李綱就會從哪來,到哪裡去的,定會再次被貶。

“李伯紀,當此危難之際,你就不必推辭了吧?”李三堅可不知道李綱心中有如此之多的想法,聞言微笑著對李綱說道。

於是李三堅相勸相勸,李綱卻是堅辭不受,半響之後李綱摯友延康殿學士許翰出班對李綱說道:“李伯紀李相公,為經術文章匠,何謂才疏學淺?李相國如此盛情,你就不必再三推辭了吧?”

“臣所奏與李相國、許翰同!”

“臣所奏與李相國、許翰同!”

見有人贊同李綱為右相,於是李綱好友鄧肅、翁彥國、傅亮等也是紛紛出班奏道。

李綱聞言狠狠的瞪了許翰等人幾眼。

難道你們真的看不清形勢嗎?李綱心中暗道。

“黨錮之禍,禍在眼前也!”知制誥費景陽語不驚人死不休,出班一開口便將眾人嚇了一跳。

“黨錮之禍,自古有之。”費景陽隨後緩緩的說道:“先秦焚書坑儒,任刑罰以為治,信小術以為道。遂燔燒詩書,坑殺儒士,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先秦歷二世而亡,此為其中重要的原因;漢末鉤黨之獄,別相署號,共為部黨,危及社稷,致漢室衰微;唐末牛李黨之傾軋,致唐室分崩離析。先秦至唐,均有黨錮之禍,難道我朝就沒有嗎?”

為何要將李綱召回朝廷?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費景陽簡直是不理解李三堅的意思,不知李三堅到底是何想法。

李綱是素有賢明,為忠直之臣,可越是如此,越是會給李三堅帶來麻煩的。

兄弟、從弟?在朝堂之上,在權利旋渦之中,是沒有父子兄弟之分的。

“夫朋黨之興,始於君子,而終不勝於小人,害乃及宗社生民,不亡而不息。”費景陽看了李三堅一眼,只見李三堅眼中現出了一絲讚許之色,心中大喜,知道自己已經揣摩到了他的意思了,於是費景陽接著說道:“我朝亦有黨錮之禍,我朝黨錮之禍盛於熙、豐,交爭於元祐、紹聖,而禍烈於靖康。靖康之禍,奇恥大辱。金軍直驅京師城下,破城之後,擄二帝等人北去。費某今日想說的是,金軍真的是如此厲害嗎?真的是如此悍勇嗎?非也,金軍並非是不可戰勝的。我大宋黑旗軍便數次戰勝金軍,金軍之所以能夠直驅京師城下,近看乃是朝廷猶猶豫豫的,議和還是抵抗,是爭論不休,是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首鼠兩端,優柔寡斷,殊不知,朝廷在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首鼠兩端,優柔寡斷之時,前線將士是死傷無數,我大宋城池、土地亦是丟失無數,此何其悲哉!何其令人扼腕而痛惜哉!”

費景陽此言一出,頓使眾人是面露羞慚之色,費景陽之言已經觸及了大宋最痛處,是痛徹心扉。

李綱聞言也是大感心痛。

此次廷議過後,費景陽便被升為中書舍人,而李三堅也貶黜了一些人。

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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