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數聲巨響過後,李三堅舅父符鼎的宅子大門被人撞開,數十名官府衙役、兵丁闖了進來。

符鼎全家上下早已成了驚弓之鳥,數日不敢出門,此刻將官府差人闖入,符鼎慌忙與自己的兒子迎了符稟出來,家中女眷或縮在屋中瑟瑟發抖,或趴在窗邊,看著外面的動靜。

“你們想幹什麼?”符鼎看著眾差人驚問道。

此刻的符鼎是異常的悔恨,悔恨當時未聽從李三堅之勸,變賣家中財產離開東京開封府,可現在後悔,一切都晚了。

“幹什麼?”一名肥胖差人冷笑道:“誰都知道,你符大員外家中有財,都交出來罷。”

“官爺,官爺啊...”符鼎聞言慌忙說道:“你們都來了三趟了,家中財物都被你們搜刮完了,連隔夜糧都被你們搶走了,哪裡還有啊?”

李三堅府中交於符鼎打理的各個鋪面、作坊早已關門大吉了,夥計們也打發走了,而符鼎宅中的財物也早已被亂軍、暴民搶光了,因而此時家中可謂是家徒四壁。

“少廢話,你說沒有就沒有了嗎?”胖官差用力推了一把符鼎後吩咐手下道:“給我搜,都搜仔細點,床下也挖,牆壁也鑿,休要漏了一處。”

眾官差鬨然答應,拿著棍棒、兵器等就闖入了內宅,內宅之中頓時就傳出了女眷的尖叫聲及鍋碗瓢盆摔碎的聲音。

符鼎被推得“噔噔噔”的後退了數步,差點跌倒在地,其子符稟慌忙扶住了符鼎。

“官爺啊!”符鼎又走到了胖官差面前哀求道:“家中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你就饒了小的吧,官爺,小人也是官家人,小人外甥姓李名三堅,在江南為官呢。”

“李三堅?官家人?江南為官?”胖官差聞言冷笑道:“不要說你一個小小的外官,就連朝中的大臣,甚至是皇上,無論是何人,耽擱了金人老爺的差事,也會吃不了兜著走呢。梅執禮梅相公知道嗎?朝廷官居中書舍人、給事中呢,耽擱了金人老爺的差事,還不是被砍了頭?快快閃開,休要耽擱了老爺們辦差。”

“呸,窮光蛋,還員外?員外個屁啊!”良久之後,眾官差在符鼎家中翻箱倒櫃,掘地三尺的,除了找到幾串銅錢之外,沒有尋得任何值錢之物,於是胖官差是惱羞成怒,指著符鼎怒罵道。

“官爺,俺說沒了,你為何就不信呢?”符鼎苦著臉說道。

“沒了?”胖官差聞言眼珠子一轉後說道:“將年輕女子全部帶走,以人抵物,也不枉老爺們來此地一趟。”

眾官差聞言鬨然答應,進屋就將符鼎家中四五個年輕女子拖了出來。

“爹爹!”

“爺爺!”

女子之中有符鼎的女兒,也有符鼎的孫女,最小的還不滿十歲,一邊拼命掙扎,一邊哀哭道。

“官爺,官爺...”符鼎慌得連忙哀求道:“官爺你就放了她們吧,小人...小人砸鍋賣鐵,給你們湊錢行嗎?”

“湊錢?晚了,帶走。”胖官差聞言冷笑著一把又將符鼎推開,命人將

符家女子往外就拖。

符鼎家中女子拼命掙扎,可又怎能掙得脫?

官差們嘻嘻哈哈的抱著符家女子,當著符鼎父子羞辱她們。

“狗賊!金人面前像條狗,只會欺辱平民百姓。”符鼎見狀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操起一根粗木棍,使處渾身力氣,就向胖官差頭上砸去。

“嘭”的一聲響,胖官差躲閃不及,被符鼎一棍子敲在了頭上,胖官差頓時頭破血流,一頭栽倒在地,不知死活。

符稟見狀,也操起一根木棍,跟著父親向眾官差打去。

這些官差們平日裡凌辱百姓習慣了,而百姓們逆來順受,除了哀求之外,基本上都不會反抗,因此官差們猝不及防,被符鼎父子父子二人揍得哭爹喊娘的,滿院子亂跑。

符鼎並非一直經商的,從前他可是瓊臺儋州蜑戶,因此雖武藝平平,但一把子力氣總是有的。

“嗤”正在此時,羽箭破空之聲響起,一箭飛至,正中符鼎左胸,箭尖極為鋒利,鑽入人體之後,便直沒至羽。

符鼎痛得哼了一聲,向後便倒。

“爹爹!”符鼎的次子符稟見狀,嚇得慌忙丟去木棍,將符鼎扶了起來。

符鼎口鼻出血,眼見不能活了。

左胸為要害之處,箭鏃來勢極快,箭尖又極為鋒利。

“沒半點用。”宋官差當中,居然有金人士卒,一名名叫離味的金人將領射倒符鼎後,用女真話罵了一句,吩咐左右道:“男子全部殺了,女人拖走。”

於是眾金人挺刀而上,向著院內殺去,符鼎家中頓時就響起了一片尖叫聲、怒吼聲、哀求聲,家中也是死屍便地,是慘不忍睹。

符鼎滿門男子,幾乎被金人和宋官差屠戮一盡,女子被拉入金營,遭受非人的凌辱、折磨。

符鼎長子符文舉正好不在家中,因此就逃過一劫。

符鼎家中發生的慘劇,在整個開封府,與其類似的開封府百姓家庭,是數不勝數。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亂世之中,災難最為深重的,總是普通百姓。

...........................

“陛下啊!”

“陛下不能去啊!”

宋靖康二年新年剛過,宋帝趙桓君臣又要前往南郊青城金營了。

趙桓君臣如此的逢迎金人,可金人藉故又命趙桓君臣前往金營“議和”,否則就要血洗開封府。

趙桓君臣無奈,只得從命,趙桓龍輦剛剛出了開封府城池,聞訊趕來的開封府官吏、百姓便圍著了趙桓的龍輦,大聲哭泣,不忍趙桓君臣離去。

趙桓見狀,眼淚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趙桓心中明白,此去金營必然是凶多吉少,這一別便是生離死別了。

“陛下今日必將回來,爾等不可阻攔,壞了大事,拿爾等是問。”護衛趙桓前往金營的宋將範瓊,挎刀上前大聲喝道。

“狗賊,只你們這些盡吃敗仗的軍漢,壞了大事,還說我等壞事?”

“正是,正是,打死他!”

眾官吏、百姓大怒,將範瓊等罵了個狗血淋頭的,同時撿起瓦片、石塊,如雨點般的向範瓊等人砸去。

“刁民造反了,給我殺!”範瓊被瓦片、石塊砸了個鼻青臉腫的,頓時大怒,揮刀將一名攀住趙桓龍輦的百姓手臂砍斷,隨後大聲下令道。

範瓊手下士卒接令後,揮舞著刀槍就向百姓們砍去。

“範瓊,住手!”趙桓見狀大驚,慌忙對範瓊下令道。

可此時此刻,皇帝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尊嚴,詔命也失去了其作用,因此範瓊等根本不加理會,繼續砍殺百姓,百姓也是奮起反抗。

“住手,都住手!”正在此時,張叔夜父子率兵趕到,方才阻止了混亂的場面。

“範瓊,百姓不過是不捨陛下,汝竟然刀槍加於百姓?”張叔夜隨後指著範瓊怒道。

“張相公,刁民攔路,小將也是迫於無奈啊。”範瓊嘴裡嘀咕了一句後,便退了下去。

張叔夜父子三人悍勇,範瓊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陛下此去賊營,必是凶多吉少啊!”張叔夜隨後不理範瓊,拜倒在趙桓的龍輦前泣道:“金人狼子野心,定是不懷好意,陛下千萬別去,臣已招募了許多義勇之士,定能護著必須突出重圍。”

“百姓已經死得夠多了,朕不希望再有人為朕而死了。”趙桓聞言搖頭拒絕道。

“陛下啊,老臣...”張叔夜聞言哽咽得已經說出話來了,只是拗哭不止。

“嵇仲,努力!”趙桓揮了揮手,與張叔夜灑淚而別,一輛龍輦便孤零零的前往金營。

...........................

趙桓君臣此去金營,與上次相比,待遇就差遠了,可謂是天壤之別,上次雖也寫了降表,受盡了凌辱,但最起碼吃食、住宿還是不錯的。可此次趙桓到了金營之後,完顏宗翰根本就不與其會面,直接將趙桓關進了一間四處漏風的廂房之中,屋內陳設也極為簡陋,只一個土坑,兩席毛氈,另有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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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門被金人用鐵鏈鎖上,屋外有金軍看守,堂堂大宋皇帝也就成了囚徒一般。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北風呼嘯,雨雪連綿,每日裡趙桓除了要忍受飢餓的折磨之外,還要忍受刺骨的寒冷,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趙桓從一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淪落為金人的階下囚,是心如刀割,淚如泉湧,同時也是異常悔恨。

趙桓恨生在帝王家,恨為趙佶的長子,恨輕信奸佞之言,恨輕信金人之言,恨不聽李綱忠言,恨不聽种師道之良策,恨不聽張叔夜良言,突出重圍,前往宿州與李三堅所部匯合。

突圍當然是異常兇險的,但也百倍好於目前這般羞辱。

囚禁中的趙桓是度日如年,當然是異常的思歸,送官員多吃請求放回趙桓,但均被金人拒絕。

金人不但要囚禁趙桓,還要囚禁其父趙佶,厄運也就更快就會落在趙佶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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