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京開封府大內延和殿

宋皇宮延和殿,為大慶殿之側的朵殿,以供皇帝皇帝便坐視事,即為便殿。規制簡樸,陛階且一級,小如常人所居。

此時一陣冷風灌進了延和殿內,不禁令端坐在御案之後的宋年輕的皇帝趙桓打了個寒戰。

殿中的內侍、宮女們慌忙又搬過來數個火盆,同時將火盆燒得更旺。

可再多的火盆,再旺的盆火,也無法消除宋新帝趙桓身上的寒冷。

身冷,心更冷。

宋新帝趙桓可謂是受命於危難之中,或者說他老爹宋太上官家趙佶治國無方,令時局是一片糜爛,令大宋江山是朝不保夕,從而將這個爛攤子扔給了趙桓。

金軍鐵騎大舉南下,大宋京師開封府危在旦夕,一旦京師被金人攻破,那麼大宋江山基本上將會是落入金人之手了。

而亡guo之君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在如此情形之下,趙佶匆忙禪位,將皇位傳給了趙桓,自己卻逃之夭夭。

趙佶此舉可謂是一舉兩得,將皇帝位傳給趙桓,讓趙桓主持國政,抵禦金軍南侵,若勝,趙佶當然也是有功勞的,是他這個太上官家當機立斷,是正確的決定。擊退金軍或與金人議和之後,趙佶還能返回開封府,再以他的威望與其手下老臣,趙佶甚至可以將趙桓廢去,自己又可以坐回那個位置。若敗,那麼這些千夫所指之事,就與趙佶無關了,丟失了開封府,趙佶還可以於江南再立朝廷。

江南李三堅此時擁兵數萬,再加上江南的財力,擁立趙佶再立朝廷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趙佶此時感覺當年的決定是多麼的正確,讓從前自己端王府的家臣主政江南。

李綱也是力主趙佶禪位的,不過李綱可沒有趙佶那麼多的花花腸子,李綱是為國為民,不過卻在趙佶、趙桓父子心中留下了陰影。

一個臣子勸諫、插手皇位之事,其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此時的趙桓心中的感受就三個字,一個是冷,一個就是愁,第三個字就是懼字。

趙桓為太子已經許多年了,同時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許多年了,魂牽夢繞的便是那個位置,可萬沒想到居然是在這個時候,在這種情況之下繼承了皇位...

金軍鐵騎大舉南下,大兵壓境,宋是危在旦夕,而亡guo之君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此時為君,豈不就是將自己送給金人嗎?遼帝耶律延禧就是前車之鑑。同時若是宋滅亡,這丟失江山社稷之責,便大都會落在趙桓的身上。

於是趙佶傳位之時,趙桓是力拒,是死活不做皇帝,可最後還是不得不受命,因而趙桓是頗感心冷,他老子趙佶算計,居然算計到了趙桓身上,如此怎能不令趙桓感到心寒?

趙桓所愁之事就是大宋的江山社稷,到底能不能保住大宋的江山社稷?宋軍到底能不能擊退、擊敗金軍?到底能不能守住開封府?自己到底會不會落在金人之手?天下勤王之師,到底能不能如期抵達?勤王之師,到底能不能抵禦金軍?如此種種,簡直差點將趙桓愁死了。

此時宋新帝趙桓已下天下勤王的詔書,於是這又給趙桓增添了一件愁事...

無論是哪個朝代,無論是哪個朝廷,不到萬不得已

,是絕對不會下天下勤王的詔書的,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天下勤王之師若是擊敗了金軍,那麼這天下到底還會不會姓趙?

宋朝廷命天下勤王,這就表明了朝廷已無力抵擋金軍了,那麼天下各處便會以此為藉口不再納貢,並招兵買馬,大力擴充軍力,從而造成藩鎮割據,甚至以勤王之名,大行董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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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事情,趙桓不得不愁,不得不防。

趙桓所懼之事,當然就是金軍鐵騎了,如此一日千里,摧古拉朽的強軍,如何不令趙桓等人是心驚肉跳的?

“陛下...”宋太宰兼門下侍郎白時中見趙桓臉上陰晴不定的久久不語,於是焦急的對趙桓說道:“陛下不可再猶豫不決了啊,應當機立斷,避禍於荊襄,陛下,城外已發現金人遊騎,百姓死傷者甚眾,再不走,待金人圍了城,就來不及了啊。”

白時中,字蒙亨,宋壽州壽春人,進士出身,原依附於蔡京門下。

白時中拜相之後,已經年老的蔡京仍是受宋帝趙佶寵信,仍是專權,因蔡京年老昏花,且頭腦已經不清楚,於是將政事盡付其第三子蔡翛,蔡翛持權,打擊異己,斥逐朝士,作威作福,將白時中、李邦彥等人當做擺設,於是白時中、李邦彥、蔡攸等人一起排擠蔡京,使得蔡京、蔡翛落職。

不但是蔡攸違逆蔡京,就連與蔡京交好多年的童貫,也因此爭權奪利,童貫也是與白時中、李邦彥、蔡攸聯手排擠蔡京。

金軍大軍南下,此時蔡京已舉家難逃。

“金人遊騎?這麼快?”趙桓聞言驚得從御座之上站起身來問道。

“正是,凜冬之時,黃河結冰,金人就過了黃河。”白時中答道。

“那麼就走吧?”趙桓又是驚問道。

“陛下...”少宰、中書侍郎張邦昌見狀出班奏道:“走荊襄,不如走川蜀。若京城有失,荊襄等地便將危矣,而川蜀乃是龍興之地,且川蜀多山,為易守難攻之地,金人是無論如何攻不進川蜀的,當然唐皇李隆基因安史之亂,曾經也避禍於川蜀,平定安史之亂後,便又重振大唐。”

“萬萬不可...”宋尚書左丞李邦彥聞言“憤而”出班奏道:“陛下,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如何能走川蜀?荊襄也不行,陛下,要走不如去江南,江南氣候宜人,適合居住,且江南有長江天險,可保陛下萬無一失。陛下,金人所圖者不過為些許財貨、土地而已,因此陛下可暫避江南,再遣使與金人議和,他要太原等三鎮給他就是,他要錢、糧、絹、帛等物,還是給他便是,如此金人得到滿足之後,必然會退軍,陛下便可返回京城了。”

“不去川蜀?去江南也行吧。”張邦昌聞言點頭道:“李左丞倒也言之有理,金人,蠻夷也,所圖者不過是錢、糧、絹、帛等物,議和確為上上之策。”

“那就是去江南?”趙桓聞言將目光轉向了白時中。

“哈哈哈哈...”兵部侍郎李綱聞言不禁氣極而笑,指著白時中、張邦昌、李邦彥等人怒道:“大敵當前,爾等不思退敵之策,卻勸陛下逃離,爾等居心何在?欲陷陛下於不義乎?”

“大兄若是知道你是如此勸諫陛下,定也是異常憤怒。”李綱隨後指著李邦彥喝道。

李邦彥聞

言頓時面呈慚色,不敢介面。

李綱真是鬱悶,趙桓前兩日剛剛下詔,命有司安排如宋真宗皇帝如此那般的御駕親征,命吳敏為親征行營副使,李綱為兵部侍郎,開封府知府聶山為參軍,擺出了一副與金軍死戰到底的模樣,可這才幾天功夫,趙桓又產生了變化了。

趙桓是時而主戰,時而主和,是猶猶豫豫,優柔寡斷的,患得患失,多疑善變,缺乏主見。

大敵當前,有如此之君主,真乃是大宋之禍端,李綱心中暗道。

不過李綱人如其名,性情忠直、迂直,嫉惡如仇,這一番言論頓時就將白時中、張邦昌、李邦彥三人一起罵了,不但罵了三人,甚至還將宋帝趙桓一起羞辱了,甚至還將滿朝的文武大臣幾乎是一起罵了,原因就是滿朝文武大臣大都是贊同或攛掇趙桓“南巡”的。

如此一來,李綱豈能為宋帝趙桓所容?豈能為白時中、張邦昌、李邦彥等人所容?豈能為滿朝文武大臣所容?

對此,李綱的堂兄李三堅曾經勸過他,可李綱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等陷陛下如不義?”李邦彥沒說話,白時中聞言頓時大怒,指著李綱反問道:“若是城破,金人殺進城中,如此後果,是你擔待,還是老夫擔待?還是陛下擔待?依老夫看來,是你李侍郎欲陷陛下於險境!”

“白相國言之有理啊。”李邦彥也開口贊同道。

“城破?天下城池,豈有如都城者?開封府若是被虜軍攻破,天下又有何城池不被攻破?”李綱聞言冷笑道。

“陛下!”李綱隨後對趙桓說道:“太上官家將祖宗江山社稷授與陛下,陛下若棄之不顧,這是否妥當?陛下如何對得起我大宋的列祖列宗?”

趙桓聞言頓時面紅耳赤的,不知是被火盆烤的,還是其他原因,是沉默不語。

“陛下!”李綱接著勸諫道:“宗廟、社稷、百官、萬民皆在城中,豈能棄之不顧?我大宋百姓正在被金人屠戮,陛下豈能棄之不顧?當今之計,應整頓兵馬、詔示軍民,齊心協力,固守京城,以待天下勤王之師。”

“當以何人為將?當以何人率軍破敵?”趙桓聞言,為之動容,於是問道。

趙桓任命的三員主要抗金將領,吳敏、李綱、聶山均是地地道道的文官,根本沒有統過兵,上過戰場,根本沒有上陣廝殺的經驗或者經歷,對此,趙桓心中還是清楚的,因此擔憂的問道。

李綱也是如此,知兵而不善兵,原因也是從來沒有統兵作戰過。

“陛下,臣舉薦江南李宣撫。”李綱聞言答道:“臣兄堅,自政和年間以來,其便統兵於西北,其後數次大破夏軍,縱橫夏地數千裡,夏人聞之無不喪膽。後堅破宋江、平方臘,可謂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陛下可令其星夜率軍前來京師勤王,與京城大軍合兵一處,必能大破金軍,匡扶我大宋江山社稷。”

趙桓下勤王詔書,李三堅當然奉詔勤王,可不知是怎麼回事,李三堅走到半道,又率軍折返回了江南...

“然也,然也!”趙桓聞言大喜,連連稱是道:“朕即刻下旨,詔李三堅進京勤王。”

李三堅威震天下,因此趙桓別人不信,還是相信李三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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