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便有女卒。”种師道的住宅當中,种師道欲解散其女種佩竹手下的女卒,於是李三堅表示反對,對种師道說道:“《尚書》有云,採集果實以佐軍食,且縫紉之事,亦令為之。周有女卒,漢亦有之。自古便有女卒,這些女卒雖大都不是上陣廝殺,但其在戰爭之中所起的作用,卻是不容小覷的,如可建立一支女子救傷營...”

“原來你是不反對女子從軍的呀!”種佩竹聽入了神,忍不住插嘴道:“李相公,何為女子救傷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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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時反對女子從軍的?”李三堅聞言笑道:“我只是反對女子上陣廝殺,女子畢竟在力量、體能等方面是遠不及男子的。女子從軍除了上陣廝殺,還能做許多事情呢,如救死扶傷...”

種佩竹聽到此處,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紅,當時她就是因為這句話與李三堅起了衝突,還差點令手下女卒將李三堅射成一支刺蝟...

“所謂女子救傷營就是行救死扶傷之事,而其妙處便是...”李三堅接著說道。

女子救傷營專門負責戰場救助,傷病護理等等。

李三堅自進入陝西之後,見到陝西因戰亂而變得人口凋零,便萌生了如此想法。見到種佩竹手下的女卒後,更是有了如此想法。

同時陝西因戰亂,男子戰死,留下了無數遺孀、遺孤,生活無著,孤苦伶仃的,因此讓她們從軍,就給了她們一口氣飯吃。

朝廷對戰死將士家眷當然是有撫卹的,但卻是杯水車薪。因此李三堅不但欲使她們從軍,以解決官府與她們自己的燃眉之急。李三堅不但欲使她們從軍,還打算放開對她們的約束,使她們成為恢復陝西商業、農業的主力軍,使陝西百業復興的主力軍。

至於男女授受不親,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的那一套,事急從權,李三堅可以不必理會。

當然陝西六路並非是李三堅說了算,但李三堅可以在自己轄區之內這麼幹,無論何人也不能干涉,除非有朝廷旨意強加制止。

“一個傷員在受傷的時候最開始最需要的不是怎麼救助,而是心靈的慰藉,這時候還有什麼人比女子更適合?”李三堅接著娓娓道來:“試想一個士卒在負傷的時候身邊都是鬚髮男兒,都是鬚髮男兒一手提刀,一手在擦拭傷口,這是什麼感覺?只怕會死得更快。女人是細心的,是溫柔的,這是女子心理、生理條件所決定的,若女子在救助一個傷員時,李某相信這個傷員不管有多疼、多難、多痛苦都能挺過去,都能渡過難關,這樣一來,將極大的提高戰場生存可能。而傷員得到很好的救治,將會是極大提振軍中士氣的。”

“噗哧...”李三堅的話既詳細,又詼諧,不禁令種佩竹笑出了聲。

不就是女子從軍嗎?居然被他說出這麼多的道理來。種佩竹心中暗道。

“這...不能如此...”种師道聽完之後,與任諒對視一眼後說道:“新立一軍,可是需要大量錢財的,目前陝西六路邊事艱難,歲入微薄,哪裡有多的錢財立新軍?”

財政吃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种師道等人根深蒂固的對軍營之中女子的忌諱或禁忌,不是李三堅幾句話就能夠得到改變的。

种師道為大宋名將、宿將,名聞天下,當然明白李三堅所說的道理,不就是如何提振軍中士氣一事嗎?而提振軍中士氣,是有很多辦法的,用女子救死扶傷來提振士氣,种師道認為是得不償失的。

士氣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軍中豈有女子乎?女子軟弱不任守,軍中有女,士氣不揚等等等等。

若是軍中士卒再與女卒之間發生點什麼事情,豈不是反倒會亂了軍心?种師道心中暗道。

“老種相公言之有理。”鄭諒也是萬般不理解李三堅的想法,只是不便當面駁斥他,於是說道:“陝西諸路禁軍有三百餘指,約計二十萬人馬,這還未包括廂軍、鄉兵、蕃兵、弓手等等,這些人可是個個要吃飯的,邊戍益多,廩粟益廣。陝西經濟凋敝,而欲使百姓安樂,軍食豐足,需下官等多方籌措啊。李經略,當下實在是無法顧及他處的。”

兩個老頑固,李三堅心中明白他們兩個在顧左右而言他,大談陝西諸路的財政困難。

某種觀念一旦根深蒂固了,僅憑幾句話,在短期之內是無法得到改變的,李三堅當然明白如此道理。

話不投機半句多,李三堅本想與种師道、鄭諒二人好好的促膝長談一番,可此時卻是沉默不語。

此刻三人均是不說話了,默默的想著自己的心事,種佩竹見狀感到異常詫異,剛剛不是熱熱鬧鬧的的嗎?怎麼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老種相公、任公,李某今日叨擾諸位了,就此告辭。”半響之後,李三堅起身告辭道。

“李經略,請稍候。”种師道見狀微微一笑道。

种師道隨後命下人取來一個小包袱,遞給了李三堅。

“老種相公,你這是...?”李三堅拿著小包袱提了提後納悶的問道。

小包袱不重,絕不是金銀珠寶之類的,應該是幾本書,李三堅心中暗道。

“李經略拿回去看看就明白了。”种師道聞言捻鬚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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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秦鳳路秦州

秦州為西北疆域的極邊之地,與西夏直接接壤,為諸羌雜處之地,為四塞之地,被山帶渭,天府之國也。東有關河,南有漢中,西有巴蜀,北有代馬,故自古帝王都會於此。其地東扼隴坻,西停天門,形勢之勝,隱然關內,而自漢以來當為用武之地。秦州實為宋西北邊地之戰略要地,扼守著隴右通往關中、蜀中的咽喉,也是歷代的軍事重鎮。

秦州山脈縱橫,河流交錯,地形十分復雜。秦州以北便是六盤山,而橫山是脈起六盤山的,翻過六盤山,便可進入西夏境內。

此時夏據橫山險地,將宋秦鳳路、歡慶路等路直接置於眼下,並且夏兵鋒常至秦州,秦州也時常處於危險之境地。

“殺人了,殺人了!”

“殺什麼人啊?”

“聽說是殺一些蕃兵。”

“蕃兵?為何要殺啊?”

“定是犯了軍紀啊,還能為何?”

“犯了什麼軍紀啊?”

“誰知道啊?”

“出來了,出來了,人押出來了。”

“真是可憐啊!”

宋通議大夫、龍圖閣學士、秦鳳路經略安撫使、知秦州軍州事李三堅此日與隨行之人費景陽、山魁、許彪等人來到秦州南門之外,忽然看到城門口圍了一大群百姓,百姓議論紛紛,面帶興奮之色討論著今日殺人之事。

須臾,十數名蕃兵五花大綁的被上百名軍漢押了出來。

這十數名蕃兵均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想必在獄中是受到了不少折磨。

所謂蕃兵,即為鄉兵當中的一種。

蕃兵者,具籍塞下內屬諸部落,團結以為藩籬之兵,其後分隊伍、給旗幟、繕營壘、備器械,一律以鄉兵之制。蕃兵也可以稱為“部族兵”,也就是由宋西北各族之人組成的,一般是由吐蕃、羌之“熟戶”之中的壯勇組成。

“相公剛剛上任,就遇到這種事情,非吉兆啊。”燕四舔了一下嘴唇後說道。

李三堅瞪了燕四一眼,與費景陽、山魁、許彪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後說道:“先去看看再說吧。”

秦州為宋西北疆域極邊之地,當然定是有不少宋駐軍的,而宋軍之中龍蛇混雜的,一些士卒犯了軍紀,從而被斬首示眾,這也並非什麼新鮮事,因此李三堅倒是不覺得有何意外或者不吉利的。

身處邊關,也許天天會遇到殺人之事的,這又有何吉利不吉利的?李三堅心中暗道。

李三堅一邊想著,一邊與費景陽、山魁、許彪、燕四等人靠近了城門口。

“韓隊將,現在開斬?”城門口百餘宋軍當中,一名軍中小校問向一名騎在馬上的韓姓隊將道。

韓隊將看了看日頭,又看了看待斬十數名蕃兵後道:“午時三刻再動手吧。”

韓隊將年約二十餘歲,不到三十的模樣,臉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稜有角,頭髮烏黑,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身材高大魁梧。

“諾!”數名軍中士卒一起應道。

不過軍卒們雖口中無異議,可心中卻是不以為然的。

所謂午時三刻開斬,主要是為了避免人死後化為怨鬼再危害人間,同時人犯在午時之時一般都是昏昏欲睡的,因而能少些痛苦。

可這只是針對一般待斬人犯,對於犯了軍紀的死囚,就沒那麼多的講究了,隨時隨地都可以開斬了,特別是在作戰當中,更是不會分時候了。

“他們也是人,殺人總是有‘斷頭飯’的,來人,端起酒食上來。”韓隊將隨後吩咐手下軍卒道。

“哎,韓隊將,蕃兵也是人?不過是些下賤的夷狄而已。”一名小校不滿的說道。

“休得二話,快快端上來。”韓隊將聞言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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