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政和二年十一月,福建路福州安撫使司衙門

“堅兒,我的堅兒......”哭了一夜的符二孃見關著李三堅的囚車將被推出衙門,頓時又是大哭失聲,哭了一夜了,符二孃嗓子都哭啞了,眼淚也快流乾了,人也幾乎無法站立了,不是蔡絨雪、徐婷婷、王雯、藍瑤瑤、李囡等人扶著,早已是癱軟在地了。

蔡絨雪、徐婷婷等女也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其中獨獨不見四夫人蔡櫻雪,使得李三堅有些納悶。

家中頂樑柱倒塌了,符二孃等人豈能不急火攻心?豈能不異常擔憂?豈能不傷心欲絕?

“娘,您放心,孩兒早有安排,不會有事的,娘您你總是這樣,孩兒怎能放心隨他們去啊?”李三堅雙手抓著囚車上的欄杆,也是雙目含淚,對符二孃說道。

“堅兒,,我的堅兒......”符二孃不顧一切的撲上前去,握著李三堅的雙手,泣道:“你要有什麼事,娘可活不下去了。”

“娘,你千萬不要如此,你的兩名兒媳肚子裡還有孩子啊,你為了孩子,也要堅持下去啊。”李三堅急得滿頭大汗,對符二孃連連說道。

今日你給與我的,他日我李三堅定當十倍還給你,李三堅一邊勸符二孃,一邊心中暗道。

在李三堅的勸說之下,同時符二孃想到了孩子,哭泣之聲才稍止,但眼淚卻是一直在流。

“娘,官人他說的是,娘您忘了嗎?泉州開元寺慧淨法師曾經說過,官人他吉人自有天相的,官人他會化險為夷的。”蔡絨雪也是哭著勸道。

其實李三堅此前也有些準備,已經提醒過蔡絨雪等人了,可事到臨頭,蔡絨雪等人仍是傷心、害怕不已。

“相公,蒼天有眼,你定會有驚無險,化險為夷的。”費景陽也是從旁叮囑李三堅道。

什麼蒼天有眼?他有眼個屁,李三堅聞言心中埋怨道,自己聽從費景陽之計,將事情鬧大,令對方投鼠忌器,當然李三堅也有為天下百姓鳴不平之意,也有為民做主之意,於是就上了道驚天動地的奏疏,可結果趙佶居然差皇城司之人來捉拿自己。

有宋以來,基本是不以言獲罪的,可趙佶居然違背祖宗之言,這叫有眼?有眼也是長屁股上去...李三堅心中暴了無數粗口。

到目前為止,李三堅仍不知道,朱勔已經在趙佶面前告發了自己謀逆一事。

昏君!李三堅早就知道了趙佶是個昏君,可一直以來,對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由於自己到來,能夠使他改變些什麼。

可李三堅的願望已經完全落空了。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李三堅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什麼吉人自有天相?什麼會化險為夷?什麼蒼天有眼?什麼有驚無險?去去,老虔婆,休要耽擱了咱們的行程。”刁指揮極不耐煩的挎刀上前,一手握著刀柄,一手就去推搡符二孃。

可刁指揮的爪子還未觸碰到符二孃,自一旁伸過來一隻巨手,擒住了刁指揮的爪子

“你是何人?你這黑廝,竟敢阻攔皇差辦案?你要造反嗎?我看你長幾顆腦袋,哎喲,他娘的好疼,快放開我。”刁指揮轉頭看去,只見一名如山一般的黑漢攔在了符二孃與自己之間,冷笑著擒住了刁指揮的手腕。刁指揮是拼命掙扎,卻如蜻蜓憾鐵樹一般,根本無法掙脫分毫。

也算是個武人了,對付幾個小兵啥的那是手到擒來,也是頗有幾分力氣的,可在此名黑漢面前卻如嬰兒般的,刁指揮拳打腳踢的,卻似在給對方撓癢癢......

黑漢身後,還有一名稍小一些的黑漢,正惡狠狠的盯著刁指揮。

兩名黑漢就如兩尊門神般的,護住了符二孃等人。

“山魁,放開他,不得動粗。”與皇差動粗,幾與謀反同,因此李三堅喝止住了山魁。

“哼!”山魁聞言輕輕揮手甩開了刁指揮後怒道:“造反?聖瑜可言,要抓老夫人嗎?”

李三堅十餘歲之時,救下了山魁,自此就將李三堅視作主人,李三堅也待山魁如親哥哥一般,甚至比親哥哥還要親密。山魁是個孤兒,也將符二孃視為親生母親。

李三堅出了事,符二孃被人羞辱,山魁是心痛如絞,今日直欲要了這些個皇差的性命。

不過李三堅提前給山魁打了招呼,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許動粗,動粗的結果就是使李三堅等人只有兩條路,一條路就是殺官造反,第二條路就是落草為寇,浪跡天涯,哪一條路都是死路。

因此山魁才憋住了氣,才手下留情,否則甩這一下,就會要了刁指揮的性命。

刁指揮被甩得腳步踉蹌,連連後退,差點一屁股跌倒在地,好一陣才穩住身形,喘著粗氣,指著山魁破口大罵罵道:“賊配軍,你到底是何人?”

刁指揮手腕之上一圈都是紫青的,自己卻渾然不知。

“無名無姓,主人府上一名奴僕而已,今日某伺候主人赴京。”山魁冷冷的答道。

山魁今日並非穿宋軍將領軍衣,而是穿著一身的短衣,打扮確似個奴僕,一名山一般的奴僕.....

山魁身邊還跟著一名身材瘦小的小廝,小廝背了個包裹,戴著頂斗笠,斗笠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個面門。

“還有俺,俺也是三郎府中一名奴僕,俺也要陪同三郎上京。”許彪跨前一步,大聲說道。

許彪從前不過是個撲漢,飽一頓飢一頓的,連老孃都快養不活了,可自從跟了李三堅之後,成了家,立了業,成為了大宋一名武臣,成了家,日子過得一日比一日舒坦,許彪又怎不對李三堅感激萬分?

士為知己者死,莽漢更是如此,為了報恩,拼了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去作甚?”山魁聞言轉頭看著許彪怒道:“家中還要靠你護著,有我去就行了。”

“哈哈哈哈......”刁指揮不怒反笑,指著山魁、許彪大笑道:“咱們拿人何時還跟個賤奴的?”

刁指揮準備半路結果了李三堅,可如此勇猛之人跟隨在李三堅身邊,

他們還怎麼下手?此人真正的拼命,這些個皇城司綁一塊也許也不是這名黑廝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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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指揮對此倒也是異常清醒。

“為何不能?”一身宋軍將領軍衣的姚輿再也忍不住了,開口大聲說道:“忠僕伺候主人,此為天經地義之事。”

“正是,姚軍主所言大是,為何不能?”章闞、鄭泰、司馬威、吳淼山、崔虎臣、羅布瑞等人挎刀向前,怒目圓睜的,一起大喝道。

刁指揮被嚇了一跳,慌忙後退兩步,欲待拔刀相向,卻露了怯,猶猶豫豫的。

“這。。。”餘指揮也是被嚇了一跳,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未發出聲音。

來之前,餘指揮等人認為李三堅不過是個普通官員,一名普普通通的路分官吏,可沒料到李三堅在福州居然如此得人心,昨日夜裡福州大半官吏都跑了過來,與李三堅道別,盛大的道別場面使得餘指揮等人是頗為驚懼。

只不過眾官吏只知李三堅是因為上了一道彈劾蔡京、朱勔父子的奏疏,因此而獲罪的,如果知道是因為涉嫌謀逆之事,那麼也許他們就跑了個無影無蹤了......

畢竟博得青史留名,是他們一生的追求。

若是李三堅不顧一切的下手,那麼他們二十名皇城司之人一個都活不下來,雖最後李三堅當然會以造反之罪治罪,但先倒黴的還是他們,此時,眾皇城司之人不約而同的一齊心中暗道。

“兩位上差,兩位上差......”福建路轉運司轉運副使崔永梽出來打圓場道:“此名奴僕是一直跟隨他主人的,自開封府到泉州,再從泉州到福州,是形影不離的,讓他跟隨赴京伺候主人,又有何妨啊?”

“這......”餘指揮猶豫道:“按說皇城司辦差,是不允許閒雜人等靠近的......不過......”

其實哪裡沒有人跟隨?以往拿人之時,只要在重賄之下,不要說一名奴僕了,數十名奴僕他們都見過,不要說奴僕了,甚至還有美貌姬妾伺候著呢。

當然前提是犯官家財萬貫,同時沒有樹倒猢猻散......

“呵呵,方便方便,方便方便。”崔永梽說完,轉身吩咐手下道:“來人,抬上來吧。”

須臾,數名胥吏抬著一個木箱走了過來。

“此為我福州官衙湊的些許盤纏,請兩位上差笑納。”崔永梽笑道。

“多謝,多謝,如此就讓他跟著吧。”在重賄之下,餘指揮終於笑呵呵的允許山魁及他身邊的那名小廝跟隨了赴京了。

餘指揮同時心中是更加驚訝。

從前只見過犯官家人賄賂皇差的,哪裡見過同僚替犯官湊錢的?

這簡直是天下奇聞啊!眾皇差又是不約而同的一齊心中暗道。

“這。。。”刁指揮猶豫半響,再加上一箱子的錢財實在誘人,於是猶豫半響,只好點頭同意了。

大不了尋些蒙汗藥,半路將那黑廝麻翻了,再取李三堅的性命,刁指揮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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