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採珠船隊一切均較為順利,只有數人被海蜇蜇傷,但沒有死人,收入也是頗豐,珍珠品質較高。

採珠船隊興高采烈的返回漁村之時,岸邊焦急等候的採珠人家眷頓時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一些人甚至流下了激動的眼淚,他們不為別的,只為了他們的親人此次採珠均安全返回。

採擷珍珠是兇險無比,哪一次採珠之行不是生離死別?哪一次不是有人永遠的留在了珠池?此次他們的親人悉數返回,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奇蹟。

採珠船靠岸之後,一名婦人瘋了般的衝出人群,撲到符貴等人的面前,緊緊摟著李三堅泣道:“堅兒,堅兒,你。。。太不懂事了,你。。。你要嚇死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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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家姐,堅兒不是好好的嗎?”一旁的符鱗拍著胸脯說道:“有他老舅在,還能有何意外?”

符二孃聞言心中是更加生氣,對符鱗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堅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你們為何不把他送回來呀?”

“又不是我叫他來的,也不是我留下他的。”符鱗低聲嘀咕道。

“好了,二孃,堅兒不是好好的嗎?就不要埋怨了。”符貴笑呵呵的說道。

“是啊,娘,您老就別擔心了,我這不是沒事嗎?”李三堅也安慰道。

“我老嗎?”符二孃聞言也笑了起來。

“不老,您一點都不老,您貌美如花啊。”李三堅笑嘻嘻的答道。

“貧嘴,有這麼說娘嗎?”符二孃見李三堅沒事,拖著李三堅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娘,此次收穫頗豐呢,採了好多珍珠啊,還有一顆黑珍珠呢。”李三堅興奮的說道。

其後將珍珠賣掉或換其他用品,肯定所得不菲,李三堅心中暗道,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出過力的,多少也能分些吧?如此就能稍緩家中的困境了。

在李三堅做美夢之時,在符貴等人忙著下貨之時,人群之中傳來一陣嘈雜聲,許多商販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為首是福建路元福商行行首陳義德。

陳義德四十餘歲,福建路泉州人氏,商賈之家出身,與朝廷與地方官吏都有關係,往來也較為密切,販賣海物已長達十餘年之久,與符貴等人也較為熟悉。

陳義德在所有收購珍珠、玳瑁等物的商人之中給的價格幾乎是最高的,符貴等採珠人也願意將珍珠賣給陳義德,或在陳義德手中交換些糧、帛、酒、鹽等物。

“陳行首,你怎麼親自來了?小老兒給你施禮了。”符貴將陳義德親自趕來,於是笑著躬身道。

“呵呵,你我老相識了,就不必多禮了。”陳義德擺手說道:“聽是哦老爹此次採珠收穫不小啊?”

“託老天爺的福,此次收穫確實還行,比往年多了幾成,成色也都還不錯。”符貴答道。

“符老爹出馬,定是有所斬獲啊。”陳義德不動聲色的恭維了符貴幾句後說道:“老夫就開門見山了,此次你們採擷的所有珠子我都收了,至於價格還是老價格如何?

“這。。。”符貴有些猶豫的說道:“照理應當如此,可你也看到了,目前天氣變化無常的,今年怕是採不到珠子了,小老兒人等還指望這些珠子過到明年去了,陳行首,您看能不能再多給些?”

“嗯,好說。”陳義德沉吟道:“你我的交情匪淺,如此,你說個價,老夫看看吃得下這筆買賣不?”

符貴聞言考慮良久就後說道:“此次我等採擷了龍眼大小的珠子二十餘顆,有瑕疵的一顆換五斗米加三斤鹽、兩升酒,無瑕疵的換八斗米加五斤鹽、三升酒,其他珠子按以往的價格再加些許,你看如何?”

“這。。。”陳義德立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符老爹啊,你這價格可比往年翻了一番都不止啊,如此,老夫運到東京,只有少許薄利啊,哎,如此不太妥當吧?”

“是啊,價格太高了,簡直是無利可圖啊。”

“就是,就是,山高路遠,如此高的價格,運到東京販賣,幾乎賺不到錢啊。”

“太高了,賺不到錢,我等收珠子還有何用?不如就此回去,大不了賠些路費罷了。”

與陳義德一同前來收珠的商販們紛紛叫苦不迭,捶胸頓足的,彷彿是已經賠得血本無歸似的。

“這。。。”符貴有些焦急的看著陳義德道:“高了嗎?那陳行首,你就給個價格吧?”

符貴家中上上下下,加上符二孃母子,共七八張嘴要吃飯,此時已經快揭不開鍋了,符貴是異常焦急,急需換些糧、鹽等生活急需品。

陳義德見狀微微一笑,拍了拍符貴說道:“如此,老夫也不難為你,上品珠子一顆換三鬥米五升米,外加兩斤鹽、兩升酒,其他劣珠每斤二十貫或換米一百石,鹽、酒若干,符老爹,此已經比往年多了不少了,你看如何?”

“這。。。”符貴聞言半響沒有吱聲,這個價格確實是以往高了一些,但僅憑這些要堅持到明年,卻有些艱難,連餬口都不夠,更不要說有所結餘了。

“差不多了,我等也就些許薄利罷了,你還要怎樣?”

“就是,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人要知足啊。”

一旁的眾商紛紛開口道。

“如此,就這樣吧?”符貴猶豫良久之後,看了一眼身後眾蜑丁後只好答應了。

符貴不得不同意,陳義德等商賈不但熟悉這條商路,而且與瓊臺官吏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絡,如符貴等人強行拒絕,也許他們連海都下不了了,更不要說採珠了。

“你們將珠子抬過來。”符貴隨後吩咐眾蜑丁道。

眾蜑丁應了一聲,就從船上將珍珠搬了下來。

陳義德隨後也揮手讓手下眾人點貨。

“且慢。”李三堅到了此時實在是忍不住了,於是開口大喝道:“不要交易,不要給他們,如此太便宜他們了。”

李三堅到目前為止,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什麼年代,更不要說瞭解糧食、鹽、酒等價格了,珍珠價格李三堅也是不瞭解的。

但李三堅心中明白,珍珠乃是珍稀物品,特別是一些大顆圓潤的珍珠乃是無價之寶,怎是區區數升米、酒所能交換的?

“堅兒,不許無禮。”符貴見狀連忙呵斥道。

符二孃也是輕輕拉了拉李三堅的衣袖,示意不要再說了。

“哦?這位小郎君是何人?為何不許我等交易?”陳義德見狀心中覺得暗暗好笑,乳臭未乾的小兒,難道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陳義德不由得產生了些許好奇心。

李三堅雖人較為瘦弱,不過長得還是俊俏的,光潔白皙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皮膚也較白皙,不像是常年日曬風吹的海邊漁民,倒是像個書生。。。

“陳行首,他是小老兒的外孫,以往。。。以往他有些癲狂,胡言亂語的,你不必理會。”符貴於是連忙答道。

“哈哈哈哈”陳義德聞言頓時大笑了起來:“癲狂?胡言亂語?老夫看並不是如此,老夫倒是想聽聽小郎君為何要反對我等此次收珠?”

痴呆?原來他是痴呆兒,陳義德心中暗道,此更引起了陳義德的好奇之心。

李三堅將陳義德等商賈臉上均露出了嘲諷之意,於是心中更是憤憤不平,不顧符二孃的拉拽,指著地上的米袋問道:“此米幾何?”

李三堅來到這個世上數月,多少還是學會了些當地的言語,說出來的話不難聽懂。

陳義德等人聞言頓時心中一驚,暗道不妙,於是均看著李三堅沒有人應聲。

“此米到底值多少錢?剛才我聽你們說東京,東京米價到底是怎樣的?等等,東京是哪裡?”李三堅剛才聽到他們提到東京,忽然想起了自己還不是是哪裡的東京?難道是某島國的東京?李三堅心中暗道。

“哈哈哈哈”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看來果然是個痴呆兒,連東京是哪裡都不知道?看來他果然是在胡言亂語,只不過瞎貓碰死耗子,正好問到點子上了。

事情到了此時,陳義德等人感到一陣放心,於是都開始用言語挑逗李三堅了。

“東京乃是我聖朝京師,東京開封府。”正在此時,人群之中一名相貌長得較為清癯,顎下三縷花白相間的鬍鬚,年約六十餘歲的老者大聲說道。

“東京開封府。。。東京開封府。。。”李三堅喃喃沉吟良久之後,脫口而出道:“現在是宋代?”

老者聞言頓時哭笑不得,這傻小子真是活得糊塗,大宋開國已經一百餘年了,他居然不知道身處是何朝代。。。

“正是。”老者雖心中好笑,可還是答道:“此乃我大宋紹聖年間。”

“哦。。。這樣啊。”李三堅聞言點頭道:“京師糧價如何?”

“目前不清楚,但每鬥米決不會超過三十文。”老者答道。

“哈哈”李三堅聞言歡喜的繼續問向老者道:“東京每升酒價如何?鹽又是什麼價格?”

老者聞言白了李三堅一眼,什麼都不知道,還跳出來打抱不平作甚?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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