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敢之,果然好酒量。”慶功宴之後,李三堅單獨將章闞請入了內堂,命人泡上了兩杯碗茶之後,李三堅對章闞笑道:“李某一直信奉一句俗話,那就是酒品看人品,敢之飲酒如此豪爽,這就表明了李某並未看走眼。”

“多謝府尊相公抬愛。”李三堅的誇獎使得章闞不由得笑了起來,拱手對李三堅說道:“今日小將得罪了府尊之人,望府尊相公恕罪。”

“哎,粗人一個,不必理他。”李三堅擺手道:“敢之為何方人士?李某與故相章公可有數面之緣,不知敢之與其。。。?”

章惇姓章,章闞也姓章,那麼兩人之間是否有些關係?因此李三堅此時也就這麼隨口一問。

“回相公的話,小將福建路建寧軍浦城人,章老相國為小將族叔。” 章闞雖也喝了不少酒,但卻仍是頭腦清晰,據實而答。

“哦?果然章敢之是出自名門。”果然被李三堅猜中,於是李三堅驚訝道:“李某記得敢之為熙寧八年得的功名,可章公居相位之時,敢之為何。。。?”

“哎,瞧我這記性。”李三堅隨後拍了拍腦門後笑道:“老相國從不私相授受,李某怎麼將這件事情忘了?”

章闞點了點頭。

大宋故相章惇從不將官位私相授受,對自己的兒子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一名族侄了,因此章闞雖為武狀元出身,卻被“發配”到了閩地為官。

此時章惇已被一貶再貶,貶為了舒州團練副使。

一名大宋堂堂宰相落到了如此下場,不禁使人唏噓不已。

“朝堂之事。。。。哎。。。今日就不提如此敗興之言了。”李三堅隨後嘆道。

此時李三堅已經得知自己的老丈人,蔡京,已經被重新啟用,由沒有實權的提舉杭州洞霄宮遷官為定州知州了,這表明什麼?表明了此時宋帝趙佶已經有了起復蔡京之心,若是蔡京再回到開封府,那麼就有很大可能被趙佶重用。

看來是怎麼擋都擋不住啊?李三堅心中暗暗煩惱不已。

別人不知道了,李三堅可是知道的,大宋壞就壞在這幾人手中,因此當初在京師之時,蔡京要求李三堅借周方庚一案彈劾並扳倒曾布,卻被李三堅拒絕,並將此事告知了曾布。

曾布一怒之下,就奏請趙佶,將蔡京貶出京師,貶至杭州做了個閒得不能再閒的閒官。

可若是蔡京重返朝廷,那麼李三堅豈不是白白的做了會“小人”?不但於事無補,還將蔡京狠狠的得罪了。。。

得罪了蔡京,李三堅今後的日子就堪憂了。。。

李三堅想到此事就煩惱不已。

“李府尊,李府尊?” 章闞見李三堅一直在發呆,於是連喊了李三堅兩聲。

“哦,章敢之有話請講。”李三堅清醒過來,連忙說道。

“李府尊,小將可以問問為何要誇大戰功嗎?”於是章闞問道。

“章敢之你是個聰明人,難道不知李某之意嗎?”李三堅反問道。

“李府尊為了穩定軍心、民心?” 章闞

說道。

“正是!”李三堅點頭道:“不過還有一處用意。”

虛報、誇大戰功在大宋官場之中並不是什麼新鮮事情,而是較為普遍的事情,特別是在偏遠邊關,更是一件屢見不鮮的事情。

朝廷對戰功賞賜優厚,那麼虛報、誇大些戰功,就能多領取不少賞賜,多報幾個人頭,難道朝廷還會遣使下來核查不成?就算是朝廷遣使下來核查,那也是可以糊弄過去的,萬一若是糊弄不過去,也就這樣了,難道朝廷還會為了這些事情而寒了邊關將士的心?

“還有何用意?請李府尊明示。” 章闞問道。

“章敢之想必一直想知道,李某喚你前來做何事情吧?”李三堅答非所問的說道:“今日李某就告訴你,李某將你遷至泉州,乃是為了一件事情,就是為了泉州舟師之事。”

“泉州舟師?泉州還有舟師?有多少戰船?有多少舟師士卒?” 章闞聞言連連問道。

“沒有!目前還沒有舟師。”李三堅搖頭道。

“戰船?”

“沒有。。。”

“舟師將士。。。?”

“沒有。。。。”

李三堅的三個沒有使得章闞哭笑不得的,很是無奈,敢情喚本將前來泉州做個光桿舟師將領?

“李府尊的意思是。。。?”於是章闞鬱悶的問道。

“現在沒有,不代表今後沒有。”李三堅見狀微笑道:“在仙霞關之事,章敢之關於海賊的論斷,本官深以為然,因此喚你前來泉州,只為組建我泉州舟師一事。”

喝酒之後,又與章闞談論了半天,李三堅感到異常口渴,於是喝了幾口茶後接著說道:“海賊猖獗,我泉州必須有支強大的舟師,方可制敵,方能保境安民。但組建舟師,必須得朝廷准許,因此李某打算就是一邊上奏朝廷,一邊組建舟師,組建舟師無非就是三件事情,那就是船、人、軍械,而未得朝廷准許,就打造戰船、軍械,就有了違制之嫌,因此戰船、軍械不急著打造,待朝廷准許之後,再行此舉。而你,章闞章敢之你就負責此事,負責募兵,募習水性之人,募善使舟船之人,募習水戰之人,總之只要是有用之人,無論是何人,你均可以募之。甚至。。。甚至是待罪之身亦可。”

“現在你知道李某誇大戰功第二個用意了吧?”李三堅停頓了一下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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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得到朝廷准許?” 章闞沉吟道。

李三堅點了點頭。

誇大戰功,也就是誇大泉州海賊之患的程度,從而爭取朝廷允許組建泉州舟師。

這就是李三堅令人誇大戰功的主要目的。

李三堅為了達到組建泉州舟師的目的,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使得章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難道泉州匪患真的達到如此程度了嗎?真的達到刻不容緩的地步了嗎?

泉州匪患真的達到刻不容緩的地步,為何不朝廷舟師南下或北上剿匪?

那麼李三堅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章闞不得不思考這些問題。

章闞習武修文,就是為了上陣殺敵,保境安民,精忠報國。此時若為舟師將領,率舟師馳騁於茫茫大海之上,殺賊報國,保一方之平安,如此酣暢淋漓之事,實為章闞之渴望。

從前自己報國無門,屈居於仙霞關,早已被憋得幾欲發狂,而此時李三堅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自己為何不欣然受之,為何不抓住這個機會?章闞心中暗道。

士為知己者死!

管他李三堅是何目的,難不成他還想叛逆謀反不成??章闞心中又想到,行叛逆謀反之事,僅憑泉州這個偏遠的彈丸之地也萬萬不能啊,以一隅之地敵全國,除非是瘋子才會這麼幹,而李三堅為大宋狀元郎,難道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

李三堅見章闞久久沒有答話,也不著急,慢慢的喝著茶,等待章闞思慮周全。

組建泉州舟師一事是為大事,思慮周全也是人之常情,若是章闞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李三堅反倒會懷疑自己的眼光,懷疑自己的識人之能能力。

良久良久之後,章闞終於開口問道:“李府尊喚小將前來泉州,就是為了此事嗎?”

李三堅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李某於紹聖四年,桂州發解試之時,就寫下了一篇文章,《以海制陸論》,不瞞你說,當時李某是渴望引起朝廷的重視。”

“《以海制陸論》?小將章闞願聞其詳。” 章闞聞言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後道。

“嗯,沒錯,就是《以海制陸論》。”李三堅點頭道:“我大宋,不對,中州大陸海岸線綿延數萬裡,其中我朝海岸線十居七八,北虜十居二三。還有無數的江、河、湖等等,其中不乏有長江大河,如長江、黃河,長江江面寬敞,江中大船可行,黃河水流湍急,河道狹窄,因而大船不可行,但小船或小型戰船卻可來去自如。如此之多的江河湖海,如此綿延的海岸線,沒有一支強大的舟師是萬萬不行的,而此時我朝與外邦的貿易是越來越多,是越來越頻繁,因此海岸線可謂是一條生命線,而只有強大的舟師方能保護這條生命線,這是其一。章敢之,其二就是,我朝歷代為了收復燕雲十六州,為了開疆拓土,可謂是耗盡心力卻不可得,究其原因,北虜依仗的無非就是其來去如風的騎軍,我朝缺馬,僅憑步軍是無法與其匹敵的,因此必須以舟師與步軍配合,方能鉗制北虜。”

“世人只知陸路之師的厲害,而不知舟師的猛惡,以舟師搭載決勝之師北上,必能斷其後路,使敵陷入兩線甚至多線作戰之境地,如此將會使我軍取得決勝之先機。哎,只可惜,李某的這篇文章到目前為止,仍是沒有得到朝廷的重視,可謂是令人嗟嘆也!”李三堅最後嘆道。

“李府尊!” 章闞聽完之後,頓時就被李三堅之言所震驚,原來他心中有如此的宏圖遠志。

能為如此之人效死,可謂是人生一樁快事。

於是章闞站起身來,單膝跪在李三堅面前大聲說道:“只要李府尊不嫌章闞為一介武夫,章闞此生願追隨李府尊,馳騁yu大海之上,精忠報國,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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