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家家思逐鹿,商山四皓獨忘機。如何鬢髮霜相似,更出深山定是非。”

杭州蔡京官舍一處名為“耦香亭”的園林之中,蔡京揮毫潑墨,一蹴而就,寫下了一首七言絕句。

“老爺書法是更上一層樓了!”一旁的一名老僕讚歎道。

蔡京書法是字勢豪健、飄逸、穩健有力、自成一格,可謂是,其字嚴而不拘,逸而不愈規矩,正書如冠劍大人,議於廟堂之上;行書如貴胄公子,意氣赫奕,光彩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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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書法,當世之人是少有人能與之匹敵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世間之人皆為能夠得到蔡京一副字帖而感到無限榮光,並藏之視若珍寶。

就連宋帝趙佶為端王之時,也曾經為求一副蔡京字帖而耗費千金。

蔡京微微一笑,將手中毛筆輕輕的擱在了筆架之上,隨後將雙手放入了一名侍女端著的銅盆之中。

雙手浸入冰涼的泉水之中,感動異常的涼爽、舒服,蔡京舒服得微微閉上了雙眼。

“宮中有訊息沒有?那人到了何處?”片刻之後,蔡京洗完手,用一塊江南絲巾擦了擦手後問道。

“老爺,已經收到宮中訊息了,那人早已自京師啟程了,小的估摸著也就在這幾日,那人就到杭州了。”老僕答道。

“嗯”蔡京聞言點頭道:“一應之物需準備妥當,自明日起,緊閉府門,老夫就不見任何客人了。”

“喏!”老僕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今上當然是特別喜愛字畫的,蔡京隨後看著案上自己的書畫心中暗道,對於自己的書畫作品,蔡京還是很有信心的。

趙佶喜愛字畫,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痴迷的程度,可他人就不一定了,如皇后及諸妃、宮女、宦官等人,特別是童貫童大供奉之流,是不一定欣賞此等高雅之物的。

對於童貫之流,不如用奇珍異寶,甚至直接用金錢,就能討得他們的歡心,用古玩字畫等金石之物,說不定還適得其反。

可蔡京是被貶至杭州為官的,身邊哪裡有那麼多的古玩字畫、奇珍異寶?

此次童貫奉旨出京採辦宮中用物,不但要購買皇帝、皇后所用之物,就連宮中其他人,如嬪妃、宮女、宦官等人一切用度都要購買。

同時蔡京利用此次機會結交宮中,不但要討皇帝、皇后的歡心,還要討好諸嬪妃、宮女、宦官等人,皇帝、皇后所用之物當然是要最好的,最珍貴的,可諸嬪妃、宮女、宦官等人,就算是按地位、等級的不同,而奉送不同的禮品,這筆開銷也是個不小的數目,因此蔡京此時考慮的就是怎樣取得這麼一大筆錢財。

童貫是奉旨出京採辦宮中用物,當然是攜帶了大量的錢財,但童貫正式採辦的宮中用物是要入賬的,也就是說是與蔡京無關的,而私下裡送的,用以結交宮中的一應用品,就需要蔡京自掏腰包了。

蔡京自元符三年被貶至杭州為提舉洞霄宮,為一個閒職,可蔡京到了杭州之後並未閒著,除了習練書

畫之外,就是打聽京城的一切訊息,因此此時蔡京對京城,對宋帝趙佶的一切動向是瞭如指掌。

童貫此次江南之行當然也就被蔡京很快瞭解到了。

“老爺,蘇州朱氏求見。”蔡京老僕退出去沒多久,又回來稟報蔡京道。

“蘇州朱氏?哪個朱氏?說了不見客了,為何還來稟報?”蔡京思緒被打斷,有些慍怒的問道。

“老爺,是蘇州朱衝,小的這就去回了他們。”老僕躬身應道。

只可惜袖中裡的三貫錢了,老僕心中暗道。

“且慢,蘇州朱衝?為何這個名字如此耳熟?”蔡京喊住了老僕,喃喃自語道。

“老爺,此人曾經為蔡府修過園子。”老僕提醒道。

“哦,原來是此人,算是老相識了,叫他進來吧。”蔡京聞言淡淡的說道。

蔡京表情平淡,其實心中是欣喜若狂。

朱衝是以修園子發家的,此時家中卻是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如此豈不是想什麼來什麼嗎?

心想事成,如此必然是個好兆頭,蔡京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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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恩公,賀喜恩公!”朱衝攜其子朱勔進入“耦香亭”之後,連連拱手道。

“嗯?朱員外何出此言啊?老夫賀喜之有?”蔡京聞言有些納悶得問道。

“恩公!”朱衝施了一禮後對蔡京笑道:“在下昨日可是聽說蘇軾病逝在了常州。”

“嗯,確有此事,不過此事又與老夫有何干係?”蔡京問道。

蘇軾病逝在了常州,此事很快就傳遍了天下,蔡京當然也是知道的。

“恩公的死對頭去世,難道恩公不歡喜嗎?”朱衝反問道。

“這是什麼話?”蔡京聞言慍怒道:“老夫雖與蘇公政見不同,但也曾經同殿為臣,此時蘇公仙逝,老夫豈有歡喜的道理?”

正如朱衝所言,蘇軾與蔡京確為一對死對頭,兩人之間的關係形容成勢若水火是一點都不過分。

蘇軾與蔡京同為當世書法大家,並列為“米、蔡、蘇、黃”四大家之中,僅就書法來說,兩人是各有所長的,是不相上下,並相互欽佩的。

但蘇軾與蔡京,一個為“元祐”中堅,一個為“元豐”中流砥柱,二人為了政見的分歧,經常是爭執得形同水火,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當年蔡京執政之時的一些措施,蘇軾是一概反對,發自內心地認為蔡京的做法勞民傷財,當然蘇軾是出於公心,但卻被蔡京所記恨,而蘇軾的一切做法,也為蔡京所反對。

一言以蔽之,就是只要是你所施行之策,一切都是錯的。

但這種事情只能心中知道,卻不能擺在明面上來,此時蘇軾病逝常州,若是蔡京表現出歡喜鼓舞的模樣,是會被他人所非議、所詬病的,別人只能說蔡京幸災樂禍,是極為淺薄之人。

還有就是,蘇軾與蔡京冤家對頭這麼多年了,此時蘇

軾病逝常州,蔡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恩公息怒!”朱衝見蔡京有些氣惱,於是連忙說道:“小人失言了,不過此次蘇軾病逝常州,對於恩公來說,確為一件大喜事。”

“嗯,這是為何?老夫何喜之有?朱員外有話直說便是。”蔡京淡淡的說道。

“恩公!”朱衝笑吟吟的答道:“人言蘇軾有將相之才,就連先帝要曾經說過蘇軾有為宰相之能,而蘇軾奉旨返京,必然會得到重用,但此時蘇軾半路病逝,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麼我大宋宰、執之位還能落到何人手中?小人看來,此位非恩公莫屬也!”

“哎,朱員外說的倒是有些道理。”蔡京此時才露出了笑容,笑著對朱衝說道:“朱員外,請坐,來人,奉茶。”

蔡京口中所稱有道理,其實心中是不以為然的。

蘇軾為何人?是為“元祐”中堅,而此時趙佶是愈來愈有傾向於“元豐”的意思,是愈來愈有繼承父兄之志的傾向,那麼此時蘇軾返京會得到重用嗎?答案是否定的。

同時此時宋府庫空虛,財政吃緊,那麼這個時候,也只有“元豐”之人方能迅速扭轉這種局面,依靠“元祐”那些老成持重、守舊頑固之人是萬萬行不通的。

對於這些事情,蔡京雖遠在蘇杭,但卻是瞭如指掌的,對於這些事情,就不是朱衝之輩所能夠瞭解到的。

而此時蔡京不欲駁斥朱衝,是因為蔡京是對他有所求而已。

待下人奉茶畢之後,蔡京對朱衝說道:“不過老夫目前是被貶黜在外的,已經遠離朝廷久矣,況且目前朝廷左右相為曾布與韓忠彥,二人皆為陛下左膀右臂,因此朱員外什麼宰、執之位,又與老夫有何關係?”

“呵呵!”朱衝聞言笑道:“恩公之志,在下是久有耳聞,恩公乃是人中龍鳳,早晚有一天會重返朝堂,坐上宰、執之位,執掌天下權柄。”

朱衝隨後起身,向著蔡京重重的施了一禮道:“小人今日前來別無他求,只求恩公重返朝堂之時,能夠對我朱家提攜一二。”

“起來吧。”蔡京喝了口香茶後,微微一笑道:“李員外乃是老夫舊識,按說應當如此,不過老夫目前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矣!”

正是明裡要錢了,朱衝也是個明白人,豈能不知蔡京話中之意?於是笑著說道:“當下就有一個機會,在下打聽到宮中童供奉將至江南,如此在下願助恩公一臂之力,不,在下願頃盡全力以助恩公。”

“哈哈哈哈!”蔡京聞言捻鬚大笑,笑得無比歡暢,對朱衝說道:“如此老夫就多謝朱員外了,聖人雲,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朱員外需要老夫如何提攜,可否告知一二?”

“勔兒,過來給恩公磕頭。”朱衝聞言對朱勔說道。

“恩公在上,小人給恩公磕頭了!” 朱勔過來後,趴在地上給蔡京磕了三個響頭。

“恩公,在下就是為了犬子朱勔。”朱衝隨後對蔡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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