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封丘縣郊外郭家莊之中,李三堅親自帶人查驗莊主郭汜佲所患之病到底為何病,可醫術精湛的許叔微居然開口說不是病,使得李三堅十分驚訝。

“不是病,是什麼?”於是李三堅愕然問道。

“誠如此前所料。”許叔微聞言答道:“‘水毒侯’之病生於南方,洞庭、鄱陽、太湖一帶較為常見,春夏兩季所患者較眾。”

“令尊外出可是去的南面?”李三堅聞言打斷許叔微,問向郭粲道。

“沒有!”郭粲搖頭道:“他是去的大名府,自大名府回來之後就患病了。”

“你接著說。”李三堅點頭對許叔微說道。

說了“水毒侯”之病只在春夏兩季發病,還需問郭汜佲去了哪裡嗎?許叔微心中暗暗嘀咕道。

“郭老員外所患之病絕不是‘水毒侯‘之病,是有人下毒,或者說是有人下蠱,因而郭老員外中的毒也可稱為是‘蠱病’或‘蠱毒’,但此蠱非彼蠱也,絕不是‘水毒侯’之病。”許叔微隨後細細的說道。

“何為‘蠱病’或‘蠱毒’?”李三堅聞言沉吟道。

“‘蠱病’或‘蠱毒’是為邪術。”許叔微此言一出,頓時將眾人嚇了一跳。

朝廷最忌諱的就是江湖邪術,一般來說,一旦查明有人使用了邪術,必然會嚴懲不貸,抄家砍頭,那還算是輕的,重則剮刑、滅門都有可能。

“元祐太后”孟氏不就是因為被人栽贓,使用了邪術而曾經被罷黜了皇后之位嗎?

李三堅曾經聽人說過此事,“元祐太后”孟氏被罷黜皇后之位後,其左右宮女、內侍或挖眼,或炮烙,或剝皮,或砍頭,死的是慘不忍睹,章惇、蔡卞等人也利用此事將無數元祐黨人貶黜,將他們趕出了朝廷,“元祐太后”孟氏一案又被稱作“巫毒”之案。

雖然“巫毒”之案是宮中爭權奪利,是因為黨爭而產生的結果,但也可以從側面反映一個事實,那就是朝廷是決不允許使用邪術的,是忌之如洪水猛獸。

沒想到此地此地忽現“巫毒”邪術,使得李三堅吃驚不已,同時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詳細點。”李三堅想了想後對許叔微說道。

“‘巫毒’邪術多見於兩湖、湘中及湘西、嶺南特別是西南大理國一帶,文人學士交相傳述,筆之翰籍。書中記載製作蠱的方法,一般是將多種帶有劇毒的毒蟲如蛇蠍、晰蠍等放進同一器物內,使其互相齧食、殘殺,最後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蟲便是蠱。蠱的種類極多,影響較大的有蛇蠱、犬蠱、貓鬼蠱、蠍蠱、蛤蟆蠱、蟲蠱、飛蠱等等。。。”許叔微說道。

“這麼多啊?你就說中了‘巫毒’之術有何後果就行了。”李三堅聽得是頭暈腦脹的,於是打斷許叔微道。

“後果是顯而易見的。”許叔微聞言答道:“就是患病,患病之人或失去心智,從而人就會癲狂,做出許多常人難以理解的行為,就如郭老員外一般。”

“是這樣嗎?

”李三堅轉頭問向郭粲道。

“家。。。家父從。。。從前視財如命,可自從患病之後,卻異常大方,將祖產。。。祖產送給了他人。。。”郭粲點點頭答道。

“大膽賊子,竟敢如此猖狂?京畿重地、天子腳下,竟敢用‘巫毒’邪術,禍害百姓,真是令人憤怒,無法容忍。”李三堅異常憤怒的說道。

事情到了此時,李三堅豈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定是賊子們為了謀奪郭汜佲、郭粲父子的家產,從而用“巫毒”邪術,使郭汜佲失去了心智,使其甘願捐出全部家產。

這麼說年初之時,李三堅在馬鳴溪渡口聽到的鏡湖山莊一事也是同樣的事情?當時李三堅也聽說過有這麼一名仙姑?定是如此,李三堅心中暗暗下結論道。

李三堅還有一處未想明白,那就是方才郭汜佲胡言亂語之時,口稱“大明神”。

“大明神”是何物?是摩尼教的神靈,是被摩尼教教眾所崇拜的神靈,如此說來,難道這個所謂的仙姑是摩尼教之中的人嗎?

因此李三堅據此判斷這個所謂的仙姑就是本案的關鍵所在。

“吳捕頭!”李三堅想明白之後,就問向吳淼山道:“賊子何在?”

“哪個賊子啊?仙姑嗎?”李三堅考慮良久,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忽然開口,又是問的莫名其妙的,不過吳淼山還是猜出了李三堅所問何人。

“正是這個妖女,她在哪裡?”李三堅點頭道。

“這。。。這個屬下實在不知。。。”吳淼山轉頭問向郭粲道:“妖女現在何處?”

“她。。。行蹤不定,小的。。。小的也不知道。”郭粲戰戰兢兢的答到。

“嗯,無論她在哪裡,必須將其拿下。”李三堅見狀吩咐吳淼山道:“吳捕頭,此事就交給你了,三日內將其拿下,拘至府獄。”

“屬下遵。。。”吳淼山話音未落,一名捕快慌慌張張的奔過來打斷了吳淼山的話。

“判官。。。相。。。。公。。。外。。。面。。。來了還多人。。。”捕快神色異常慌張的說道。

“什麼?”李三堅聞言大吃一驚,快步與吳淼山走到門口,向外望去,只見郭汜佲父子的住處外面圍上來一群人,黑壓壓的將李三堅等人所在的屋子圍了個水洩不通的。

“仙姑治病救人、廣施恩澤,是我等的活菩薩,可官府居然想捉拿仙姑,是何道理?”

“仙姑接管農莊之後,免除了我等許多捐稅,我等才有好日子過,哪裡像郭氏父子這般,對我等竭力盤剝,為何官府要捉拿仙姑?”

“官府不拿郭氏父子,卻拿仙姑,不為民做主,卻與郭氏父子相勾結,我等決不讓仙姑落在官府手中。”

“正是,今日就打死這些狼狽為奸的直娘賊,我來償命。”

“將他們趕出莊外去!”

圍著屋子的眾人手持各種算不上兵器的武器,有木棍、鐵鍬、撓鉤、釘耙等等,同時嘴上大喊大叫的,向著屋子慢慢

的走了過來。

雖然有木棍、鐵鍬、撓鉤、釘耙等物算不上兵器,但因他們人數太多,若是棍棒齊下,李三堅等人定會是骨斷筋折,決沒有什麼好結果。

因此眾捕快均是面露驚惶之色,驚懼的看著圍上來的眾莊丁,同時又看著李三堅、吳淼山二人,希望他們快點拿主意。

李三堅看了一眼屋子諸人,心中是異常納悶,自己剛剛下了緝拿黃仙姑之命,他們就知道了?並且很快就將此處包圍了?難道眾捕快之中有內奸?或者說自己帶來的人之中,有人與他們相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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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李三堅隨後轉念想到,此地李三堅等人是客,而他們是主,應該是聽牆根聽的。。。

事態緊急,李三堅也無法細想,於是就與吳淼山交換了一下眼神。

“相公,屬下率人護送你衝出去。”吳淼山撥出了腰刀,焦急的對李三堅說道。

十餘名捕快此時也一齊拔出了腰刀,精神緊張的看著李三堅。

“莊內還有你們的人嗎?”李三堅未置可否,問向郭粲道。

郭粲非常抱歉的搖了搖頭。

真是他娘的活該,李三堅見狀心中暗罵道,平日裡定是郭氏父子盤剝莊丁過甚,長年累月的,累積了許多怨氣,此時被人稍一攛掇,就炸了鍋了,與郭氏父子算總賬了。。。

“不可妄動。”李三堅吩咐了吳淼山一句後,就走出了門外。

算上李三堅,自己這邊才十五人,是以寡敵眾,焉能不敗?並且也許還會敗得死無完屍。。。

同時何為民變?這就是民變,李三堅心中非常清楚朝廷是異常重視民變的,無論李三堅佔不佔理,無論是何種原因激起的民變,必然首先會先找李三堅算賬,如此一來,非議、彈劾、罷官免職是免不了的,一不小心,還會有牢獄之災。

因此李三堅不得不慎重,欲儘快平息此事。

“諸位鄉里,請安靜一下,聽本官說兩句。。”李三堅走到門外之後大聲說道。

門外喧囂的眾人見一名身穿緋色官衣的朝廷官員走了出來,於是吵鬧了一陣後,就安靜了下來,一齊看著李三堅。

他們這些人平日裡連綠色官袍的官員都少有見到,更不要說緋色官衣以上的朝廷官員了,於是均是有些心怯。

小民怕官,已經深入了他們的骨髓,此時雖人多膽壯,但忽然出現了一名朝廷“大官”,還是令他們有些害怕的。

“本官乃是開封府府衙刑訟判官,因郭氏父子一案來到此處,並未有為難諸位鄉里的意思。”李三堅鎮定片刻後說道。

其實李三堅心裡也有些害怕,萬一這些鄉民不顧一切的將李三堅。。。豈不是陰溝裡翻船了嗎?

不過此時李三堅必須強作鎮定,準備與他們據理力爭,若李三堅先自亂陣腳,吳淼山等捕快豈不是會更加慌亂?同時自亂陣腳,也是於事無補的。

就是不知道這些鄉民講不講道理?李三堅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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