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多雨且道路難行,瘴氣瀰漫,若行在崇山峻嶺等偏僻之地,毒蟲猛獸等等也甚多,基本上過往旅人均是結伴而行。

不過好在李三堅走的是官道或者驛道,道路較為易行,路上還有一些商旅,並且每隔數里都有一些亭臺以供旅人歇息,同時還有一些驛站、旅舍或者客棧,不得不說宋朝廷為了方便遊學的士子或商旅,所建造的這些基礎設施還是很不錯的。

李三堅雖單獨一人,但也沒有多大的危險,穿著破舊的黎人服飾,一看就是個窮困潦倒之人,既如此,謀財害命就沒有必要了。除非遇到牙人,也就是人販子,將李三堅劫掠到外地為奴,換取財物,不過嶺南的牙人再怎麼猖狂,也不敢在官道或驛道之上明目張膽的行此舉。

驛站是供過往官員食宿的,李三堅是入住不了的。不過除了驛站之外,還有一些客棧或野店,是嶺南百姓或商賈開辦的,一些野店甚至是農家夫婦開的,被稱為夫妻店,可以供一般旅人食宿。

快到了吧?李三堅站在一個河流渡口心中暗道,千辛萬苦來到此處,眼看著就要進入欽州地界了,這時候可不要出什麼么蛾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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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家,到對岸需多少錢?”李三堅揹著書箱問向一名正在擺渡的老船伕道。

“五錢就行了。”老船伕撐著長長的撐杆答道。

李三堅點頭數了五枚銅錢遞給了老船伕,老船伕歡喜的接過銅錢就將李三堅迎上了渡船。

李三堅臨行之前,其母符二孃將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一貫銅錢給了李三堅,同時符二孃還向李三堅的外祖父、舅父等人借了一貫銅錢,共兩貫銅錢給了李三堅,這幾乎是李三堅家中全部家當了。

此時李三堅除了兩貫銅錢之外,還有陳義德所贈的二十片金葉子,這對於李三堅來說是筆巨大的財富,同時也是個極大的隱患,因而李三堅只是將金葉子貼身而藏,根本不敢拿出來使用或者兌換。

若被人知道李三堅身上藏有二十兩黃金,那麼李三堅將會是死無葬身之地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李三堅有時候真想將金葉子一扔了事,可李三堅又擔心自己將要在欽州靈山縣縣學學估計有很長時間,如此,李三堅又靠什麼生活?

李三堅還不知道靈山縣縣學需不需要交學雜費呢。

渡船不大,也就能搭載十餘人左右,船伕用撐杆剛剛將不大的渡船撐離了河岸,忽然岸邊跑來一人,邊跑還大聲喊道:“船家慢行,還有一人。”

“裝不下了,請客官等下次渡船啊。”老船伕大聲喊道。

其實並不是裝不下了,而是船伕們不願意將船再劃回去,要知道撐船或划船是非常耗費體力的。

“那裡不是還有位置嗎?快快劃回來,我多給錢就是。”此名十八九歲的年輕漢子聞言喊道。

在金錢的誘惑之下,船伕們於是還是慢慢將渡船撐了回去,可年輕漢子似乎是等不及了,於是奮力奔上了一處斷橋,縱身一躍,就向渡船之上躍去。

嗵的一聲,年輕漢子躍上了渡船,不大的渡船頓時劇烈晃動了數下。

“好功夫,哎喲。。。”李三堅還在讚歎此人如此敏捷的身手之時,渡船晃動,李三堅站立不穩,頓時一頭向河中栽去。。。

渡船之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船伕們也是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施救。

李三堅眼見都要落入水中之時,衣衫都被河水打溼了些許,年輕漢子忽然一個倒掛金鉤,鉤在了船幫之上,伸手揪住了李三堅。

李三堅驚得手足亂舞、拼命掙扎。

“別動,再動你可就真的掉河裡喂鱉了。”年輕漢子低聲喝道。

為何你不說餵魚啊?李三堅心中恨恨的想到,不過聞言還是停止掙扎,聽天由命了。

微微波動的河水灑在李三堅臉上,涼絲絲的。

年輕漢子大喝一聲,利用腰腹的力道,硬生生的將李三堅甩到了船上,隨後一個翻身自己也跳回了船上。

“好功夫!”李三堅坐在船艙之中,驚魂未定,不過還是不由得脫口而出道。

“小生多謝兄臺了。”李三堅定了定神,拱手謝道。

年輕男子見狀拱手回禮道:“是在下莽撞了,驚擾了小郎君,多請見諒。”

因為是年輕漢子的緣故,李三堅差點落入河中,換做一般人,定是指著年輕男子鼻子痛罵,至少也是頗有怨言的,可李三堅卻不罵反謝,使得年輕漢子對李三堅的好感倍增。

其實並不是李三堅心中沒有怨言,而是事情已經如此,再痛罵或埋怨又有何用?同時確實也是年輕漢子將李三堅撈了回來,再加上年輕男子長得劍眉星目、身形挺拔,使得李三堅對此人也有些好感。

再者說李三堅一人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位朋友總比多一個仇家要好的多吧?

“開船咯!”此時老船伕高聲唱道。

船身晃動,李三堅緊緊抓住船幫,生怕又掉下河去,年輕漢子見狀微微一笑,沒有任何扶持,挺立在船頭,紋絲不動。

河面之上的微風吹動著年輕男子的衣訣,看起來是瀟灑之極。

“小生李三堅,字翰韌,敢問兄臺大名?”李三堅隨後開口問道。

“在下姓姚,名興,表字叔興。”年輕男子答道:“小郎君單身在外,這是前往何處?”

“小生前往欽州靈山縣縣學。”李三堅答道。

“哦,原來如此。”姚興聞言微微皺眉道:“欽州靈山縣乃是個小縣,那裡有何可學的?”

“哎,兄臺所言甚是。”李三堅點頭道:“雖如此,也總比小生所居之地要好得多啊。”

“嗯,小郎君非漢人?”姚興看著一身黎人服飾的李三堅問道。

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卻一口一個小郎君叫著,此使得李三堅心中是哭笑不得,不過李三堅仍是答道:“非也,家父是邵武人氏,是個地地道道的漢人。”

“哦?恕在下冒昧,你的父親是。。。?”姚興問

道。

“家父已故,家中只有老母一人。”李三堅黯然答道。

此時的李三堅早已忘卻從前之事,從本質上來說,符二孃確實是李三堅之母,此是不容更改的事實。

“原來如此,小郎君節哀。”姚興之父也已病故,家中也是只有老母一人,此使得姚興頓時是同病相憐,姚興隨後輕聲問道:“你既然是漢人,為何如此打扮?”

“家母是黎人,非漢人,小生自幼家中貧寒,因而前往欽州靈山縣求學,謀一出路。”李三堅老老實實的答道。

“鳥欲高飛先振翅,人求上進先讀書。”姚興微微一笑道:“不過埋頭讀書又有何用?”

“啊?讀書豈能無用?”李三堅聞言驚奇的問道:“書中自有顏如玉,自有只有黃金屋,豈是無用的?”

“呵呵,小郎君身處蠻荒之地,也許還不之地我大宋目前所處之境地。”姚興說道:“我大宋目前北有契丹死敵,在西北又在與西賊作戰,年年歲幣,百姓是困苦不堪。好男兒此時當棄筆從戎,從軍報國。”

李三堅聞言心中根本是不以為然,李三堅雖歷史知識匱乏,可也知道宋是重文輕武的,或者說是崇文抑武,既然如此,李三堅若習武從軍,肯定沒有讀書有前途。況且李三堅的小身板也不容他棄文習武。。。

李三堅是個實用主義者,哪樣有用,何種有前途,李三堅就學哪樣。

目前看來讀書確實是李三堅擺脫貧困的一條捷徑,此是不容質疑的。

“棄筆從戎,從軍報國?”李三堅隨後笑著問道:“武能報國,文難道就不成嗎?”

“文人?”姚興搖頭不屑的說道:“除了會勾心鬥角之外,還會什麼?”

朝廷黨爭不斷,相互攻訐,耗盡大宋國力,對此姚興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李三堅不懂,姚興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

李三堅心中不以為然,姚興也懶得跟這個夷狄小兒廢話了,於是兩人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陷入了沉默。

“兄臺也是外出求學嗎?”李三堅見場面有些尷尬,於是開口問道。

“然也。”姚興看了一眼李三堅答道。

“哦?兄臺打算學什麼?”李三堅好奇的問道。

“縱橫之術與兵法之道。”姚興輕聲答道。

“好學問。”李三堅又問道:“兄臺打算師從何人?”

你知道什麼是縱橫之術與兵法嗎?姚興心中暗暗感到好笑,姚興本不想回答,不過看在這個小子還算是有禮的份上,還是答道:“我打算師從潁濱先生,修習縱橫之術與兵法。”

潁濱先生是何人,李三堅對此是一無所知的,若李三堅知道潁濱先生是蘇軾親弟蘇轍,不知道他又作何感想?

“小郎君師門又是何人?”姚興隨後隨口問道。

“恩師乃是東坡先生也。”李三堅得意的答道。

啥?東坡先生?姚興聞言怔怔的看著李三堅,半響未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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