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孟氏為已故馬軍都虞候、眉州防禦使、贈太尉孟元的孫女,端莊賢惠、聰明多才、禮儀周到。只不過皇后孟氏是高太后一手操辦,給趙煦安排的,再加上孟氏年長趙煦三歲,因而深為趙煦所不喜。

孟氏自幼熟讀經書,知書達理的,不過張口孔、孟,閉口仁宗,而趙煦自幼也是飽讀詩書,周圍的侍讀、大臣也是這樣,如此皇后孟氏怎能討得趙煦的歡心?

趙煦皇后孟氏體態較為健碩,與瘦小的趙煦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夫妻,而像姐弟,甚至像母子。。。

身材嬌小玲瓏的宋婕妤劉氏出身微寒,平日裡說話粗俗、輕佻,如此反倒深為趙煦所寵愛。

趙煦廢后之心久矣。

最主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是,皇后孟氏是已故太后高氏安排給趙煦的,代表的是元祐黨人,而趙煦自九歲登基就被以司馬光為代表的元祐大臣環伺,並且元祐大臣只尊太后高氏,對小皇帝趙煦是愛理不搭的,朝政大事根本不尋求趙煦的意見,均為太后高氏馬首是瞻,時間長達七年之久,同時趙煦心中也憋屈了七年之久,痛恨了七年之久。

因而在太后高氏死後,趙煦親政,就一力貶黜元祐大臣,如範純仁、呂大防等人,重用章惇、曾布、蔡卞、蔡京等元豐大臣,盡廢太后高氏垂簾聽政之國策,下令紹述並實施元豐新法。

此時巫蠱之案忽發,更是加劇了這種情況。

趙煦下令徹查此事,於是章惇、蔡卞等人就盡拿皇后身邊的宮女、內侍,挖眼、割舌、炮烙、剝皮,嚴刑拷打,許多宮女、內侍受盡折磨、屈打成招。

“陛下,臣等已經查明,確有此事。”章惇取出一些供狀後說道:“此為供狀,臣等此時前來就是請求旨意的。”

“豈有此理。”趙煦被氣得劇烈咳嗽了起來,拍著軟椅的扶手怒道:“朕必不會輕饒了此等奸邪之徒。”

“陛下息怒,保重龍體。”一旁的曾布勸道:“皇后孟氏素來沉穩嫻靜,豈能為此大逆不道之事?此事定是其周圍之人所為,望陛下明察。”

“曾公所言謬也。”章惇搖頭道:“臣已查明,皇后與朝中一些大臣來往甚密,與外放之人亦有書信往來,此次宮中巫毒之事定是奸黨攛掇皇后孟氏所為,陛下,此事斷不能輕饒了他們。”

“章卿家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她們?”趙煦沉吟片刻後問道。

“臣建議廢皇后孟氏之位,追奪司馬光、呂公著之諡號、爵位,並毀其墓,暴其屍,以儆效尤。”章惇答道。

“陛下,萬不可如此。”蔡卞說道:“皇后有錯,廢其後位即可,且此事不可大肆宣揚,以免影響宣仁太後之名,並且司馬光等人畢竟已經死去,此時又何必毀墓暴屍?若行此舉,必將會是人心盡失。”

為了共同對抗章惇,蔡卞不知不覺的與曾布走在了一起。

“蔡相公說的是,宣仁聖烈皇后保佑聖躬九年,功德巍巍,四海歸心;升遐之日, 海內如喪考妣。若以奸人疵毀,輒有議論,不惟有虧聖孝,恐必失人心。”曾布也勸道。

“朕並無詆譭娘娘之意。”趙煦聞言連忙說道。

雖此時高太后已死,趙煦盡廢其策,但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畢竟高太后的賢名天下皆知,畢竟宋是以孝治天下的。

“不過不如此,當以何名義貶黜孟氏?貶黜孟氏之後,當以何人為後?”趙煦隨後問道。

曾布聞言心中暗歎了口氣,拱手答道:“真宗朝章獻劉皇後亦是如此,不過陛下還得請得兩宮之手詔,如此中外方能帖服。”

宋真宗時期的皇后劉氏與婕妤劉氏情況差不多,這就為趙煦找到了廢后、冊立新皇后找到了先例。

不過此時太后向氏,趙煦的親母太妃朱氏尚在,因而如此大事還得請得兩宮的懿旨。

“卿之言大是。”趙煦見有先例可循,心中不由得大喜。

冊立皇后一事被曾布搶了先,章惇、蔡卞等人心中是極為不甘,其後章惇為得擁立之功,為了取得趙煦的歡心,居然偽造了兩宮廢后的手詔。

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第二年,皇后孟氏被廢,遷冷宮居住,並冊立婕妤劉氏為皇后,同時章惇、蔡卞、曾布等人又借此事大肆打擊元祐舊黨,將範純仁、呂大防、蘇軾、蘇澈等人一貶再貶,蘇軾先貶潁州,再貶定州,又貶廣南惠州,最後六十二歲的蘇軾一葉孤舟貶到了徼邊荒涼之地瓊臺儋州。

此僅次於滿門抄斬。。。

蘇軾妻離子散,幾乎就是家破人亡。

。。。。。。。。

瓊臺儋州

瓊臺地處宋之最南端,歸屬廣南西路管轄,孤零零的孤懸海外,氣候潮溼炎熱,此時正是冬季,可島上絲毫沒有冬季的味道,穿件單衣都不覺得冷。

北走胡,南走越,嶺南、瓊臺等地歷來都是歷朝歷代的流放之地,瓊臺更是重刑人犯的流放之地,或者說是朝廷痛恨之人幾乎都被流放到了瓊臺,是朝廷貶謫官員的地方。

瓊臺遠離朝廷,生活物資不僅匱乏,島上毒蟲猛獸還多如牛毛,氣候也是溼熱,常年多風多雨。

宋在瓊臺的建置時有變動,約設定了四州十一縣。

瓊臺百姓是以黎族為主,另有一些漢人或漢商,是黎、漢雜居之地,當然也包括了許多被貶黜到此地的宋朝廷官吏。

黎族主要聚集在黎母山周圍,分佈瓊臺各地。

“堅兒,你醒了?”此時儋州和慶鎮海邊漁村一戶人家之中,一名年近三旬的婦人看著自己的兒子李三堅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於是喜極而泣。

年僅十三歲的李三堅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周圍,看了一眼伏在床前,正在低聲哭泣的年輕婦人後問道:“我這是在哪裡?你是誰?”

“堅兒,我是你孃親啊。”年輕婦人泣道:“你又忘了嗎?”

孃親?娘就是娘唄,還加個親是什麼意思?於是李三堅疑惑的問道:“孃親就是娘的意思吧?你是俺娘?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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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絕對不是俺娘。”李三堅隨後堅決的搖頭道。

“你怎麼?怎麼說

話跟從前不一樣了?孃親怎麼有些聽不懂了?難道又犯病了?”年輕婦人極為擔憂的問道。

此名年輕婦人姓符,是個黎人,十餘年前年僅十五歲就嫁給了瓊臺一名漢人,也就是李三堅之父李清。

李清是元豐八年被宋朝廷流放到儋州的一名朝廷官員,其後李清就一直居住在儋州,娶妻生子,不知道是朝廷忘了還是一直不肯赦免李清等人,於是他們就一直沒有返回故土,福建路的邵武軍。

符氏家中排行老二,於是就被稱作符二孃。

李清與符二孃共生三子,因瘟疫及生活艱苦,李三堅的兩個哥哥就夭折了,此時李清也因病去世。

符二孃三個孩子只剩下了李三堅一人了,日子過得是悽苦無比,最關鍵的是李三堅自幼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李三堅在孃胎裡就得病了,生下來就有些痴呆,直到五歲才會說話,此使得符二孃是雪上加霜。

李三堅平日裡也是呆呆傻傻的,沒事就看著大海傻笑,一日在海邊玩耍的時候居然掉進了海中。

幸好符二孃孃家是蜑戶,也就是海邊專門以採珠為生的船民。李三堅掉入海中之時,符二孃的兄弟符鼑正在附近行船,於是就救下了李三堅。

李三堅其後因溺水一直昏迷了三日,三日過後就甦醒了,此使得符二孃心中是高興不已,但此時李三堅口中所言與以往完全不一樣了,符二孃有些聽不懂他的話了,不過李三堅一直是個痴呆兒,平日裡說話根本就是顛三倒四的,符二孃倒也不是很吃驚。

符二孃於是坐在床邊,扶起瘦弱的李三堅,輕聲說道:“堅兒,不要緊,生病我們就治病,還有我真的是你孃親,十月懷胎生下了你,難道這還能有錯嗎?堅兒,餓了吧?來,先喝些稀粥。”

符二孃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關切之意,使得李三堅心中是更加詫異,不過此時李三堅確實是感到異常飢餓,於是就端著符二孃遞過來的瓷碗猛喝了幾口,喝得太快,李三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哎,你這孩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你喝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符二孃微笑著說道。

李三堅能夠喝粥了,這就表明了李三堅身體已經好轉,雖李三堅目前說話仍是顛三倒四,但符二孃倒不是很在意,只要自己唯一的兒子還在身邊,這就足夠了,若李三堅再有何意外,符二孃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哦。。。”李三堅邊喝邊說道:“你真的是俺娘?”

“這還能有假?不信你問你舅父。”符二孃隨後看了一眼一旁的兄弟符鼑。

符鼑嘆了口氣道:“家姐,看來堅兒他還是。。。還是痴呆啊,連自己孃親都不認識了。”

“你才痴呆,老。。。我好好的,腦殼清醒的很。”李三堅聽符鼑說自己痴呆,頓時就不樂意了,於是瞪著符鼑說道。

“好,好,我的孩子是個正常人,哪裡痴呆了?”符二孃見狀連忙安慰道。

符鼑苦笑著搖了搖頭,李三堅出事之前也是如此,誰要說他痴呆,他就會異常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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