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營地,山中倉庫。

“徐文書,多謝你能幫我照看至今,今天家裡小女透過了測靈石,正式成為了觀山盟的弟子,我在家中設宴,這才晚來了三個時辰,多謝多謝。”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留著一縷山羊鬍,滿面紅光,身上微微帶著酒氣的中年人對著徐昇陽頻頻鞠躬,滿懷歉意地道歉。

徐昇陽只是笑了笑,嘴裡咀嚼著順來的糖塊,拱手道:“恭喜郭文書了,令嬡加入觀山盟,未來可期,蓬蓽生輝。恭喜恭喜,可喜可賀。”

郭文書面有得意之色,擺手道:“哈哈,還不知道前景如何,不過對於我們這些難民營地中的父母,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哦對了,不能讓徐文書白幫我幹三個時辰,我有些許薄禮贈予先生。”

說完郭文書變戲法一樣從身後取出一個油紙包裹,又拎出來兩瓶美酒,遞給了徐昇陽說道:“些許薄禮,請徐文書笑納,我連先生明日的白班也包了。先生今日可開懷暢飲,絕無後顧之憂。”

徐昇陽還要推辭,忽然肚中咕咕作響,兩個人相視一笑,拱手告別。

離開巨大的山中倉庫,透過了四道的貼身檢查,徐昇陽終於從重兵把守的軍營向著民營前進。

滿月高懸,月夜如水,冷風吹來,徐昇陽覺得有一些寒冷,他緊緊地裹了裹身上的薄步衣衫,向著孔鑫所在的山腳營地走出。

一股股惡臭撲面而來,這味道混合著死屍和糞便的味道,猛烈得直衝人的眼睛,徐昇陽瞬間淚流忙面。他將本就單薄的衣服掀起,將兩瓶美酒和油紙包裹藏在緊貼身體的部分,晃悠悠地向著山腰營地走去。

山腰營地中的人都有固定的工作,像郭文書還將自家女兒送到了觀山盟,一心期待著在觀山盟工作滿一年之後遷入星隱城,或者直接遷入附近的城鎮,成為觀山盟的一部分。

相比於山腰營地每日三餐,每日一頓肉食,能和自己小孩分到一間小木屋,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山腳下則如囚籠一般,每日兩頓稀粥,每月招工一次,所賺的錢糧也僅夠果腹穿暖而已。所有人每日只有力氣躺在自己的破爛窩棚裡等待著下一頓的到來,想要改變這種生活的唯一機會便是去參軍,這也是觀山盟吸納難民的原因之一。

髒,亂,差,是山腳營地的代名詞,這裡彷彿俗世無處不在的貧民區,白日裡有觀山盟士兵維護,罪惡不允許存在。黑夜裡在黑幕的掩護下,罪惡不斷地生長,這也是觀山盟強制將小孩送到山腰營地原因。在冷酷無情宋子初的眼裡,小孩兒是觀山盟新鮮的血液,有志參軍之人已經被升到了山腰營地,想要工作賺取錢糧之男女都在每月月初搬離了這裡。剩下的多是好吃懶做,殘疾,衰老和邪惡之人,而這些人對於觀山盟毫無用處,只值兩頓稀粥。

徐文書在走到西側的營門前被攔住,他將脖子上的綬帶給幾位守衛觀看,隨後將自己看望孔鑫的意圖說出,士兵們一一登記在案。

“這位文書,子時前後,山腳,山腰,山頂三處營地門全部關閉,不允許隨便進出,你現在這個時間進去,就只能等到明日雞鳴之時才能放出來了。”

“山腳營地內比較危險,這位文書,你真的確定要進入嗎?”

徐昇陽點了點頭,士兵們無奈,拉開鐵門將他放了進去。一個心地善良的士兵說道:“你要去找的那個斷手之人孔鑫我有印象,他住在最西邊的小茅屋裡,他是為數不多肯老實幹活的人,很不錯。我們也很照顧他,把他和那些垃圾分開了。”

徐昇陽笑著感謝,帶著食物和美酒進入了黑漆漆的山腳營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相處久了反而不覺得這裡有多臭,只是感覺空氣汙穢不堪,難以喘息。

龐大的營地被分成了一個個小窩棚和帳篷,整整齊齊地排列成一條條街道和衚衕。徐昇陽走到這條漆黑的街道之中,聞著空氣中的噁心味道,耳邊竟然漸漸聽到男女歡愛的聲音。那噬骨的呻吟聲像毒蛇一樣刺激著他的內心,他感覺骨酥肉麻,渾身直癢癢。

徐昇陽的到來也為這危險的營地帶來了一絲不安的氣息,這裡的人對食物非常敏感,兩瓶美酒用泥封封著,沒有什麼味道。他懷中的油紙包裹裡可是包著一整袋肉食,肉食的味道刺激著所有的味蕾和理智。

陰影處傳來一聲聲絮語和令人不安的腳步聲,甚至有繩子在地面上拖行的聲音,徐昇陽只覺得頭皮發麻,只得順著最寬敞的一條路向著最西側快步走去,邊走邊回頭,凝視著漆黑的來路。

“這位老爺懷裡可有吃食?來我的帳篷裡,我們春宵一刻值千金。一片肉,或者兩個饅頭,我今天晚上就是你的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居然能在山腳營地裡找來了紅紙,她大膽地在尚有些寒冷的夜裡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在黑夜之中勾引徐昇陽。

“來我這裡,我一個饅頭就可以。”

“來我這裡,我半個饅頭就可以。”

在那個赤果果的女人身後,一群女人圍了上來,或撫摸,或硬拽,或輕觸,想要勾引徐昇陽。

徐昇陽意亂神迷,理智告訴他要向前跑去,卻被一群女人摸得骨酥肉麻,再也邁不動步。黑夜之中,一絲絲殺機瀰漫,徐昇陽彷彿要被黑暗中的毒蛇吞入腹中,就像其他人一樣。

“他媽的住手!再敢害人性命,我把你們這群婆娘通通抓起來充當軍妓。媽巴子嘞,老子值班還敢放肆,今天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抽十鞭子。”

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悍卒從最西側的街道裡走出,身後跟著十幾個如狼似虎的彪形軍士。他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拿著皮鞭,藉著酒勁,掄起鞭子毫不留情,將一個個糾纏徐昇陽的女人打得滿地亂滾,徐昇陽這才緩過神來,一回頭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兩個骷髏一般的大漢,手中拿著繩套,正對準自己的腦袋。

徐昇陽在一瞬間嚇得癱

軟在地,這才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只有一尺遠。

“媽巴子嘞,又是你們一家人在這裡害人,男盜女娼的垃圾,給我亂刀砍死。”

他一聲令下,身後十幾個如狼似虎的軍士闖了上來,不由分說,抽出手中的短刀一陣亂砍,毫無憐香惜玉之感,不一會兒就將想要害死徐昇陽的幾人全部砍死,鮮血染紅了黑夜,慘叫聲傳出去多遠。

“劉百戶,全部都砍死了,只等明天天一亮,有守屍人就將他們拉到火坑燒了。”

葛鷓在這裡應該會認識,眼前這個身材魁梧,滿口髒話的年輕悍卒就是強迫他給自己磕頭的劉百戶,劉百戶滿身酒氣,看了一眼徐昇陽,笑道:“俺們兄弟在喝酒,忽然聽說營地門口傳音說放進來一個文書找孔鑫,我就知道這幾個垃圾一定會害你,幸虧我早早趕到了,要不你命修矣。”

徐昇陽將藏在懷中的酒肉取出,獻給了劉百戶,感激地說道:“多謝劉百戶救命之恩,這些酒肉我孝敬給你和諸位兄弟。”

劉百戶喝得滿面通紅,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那不行,維護秩序是我的指責,你和那斷手郞都是老實人,我不會欺負老實人。老子他媽的專門收拾這群垃圾,他娘的上次你們害人沒讓我逮到,你看看蒼天饒過誰?有手有腳不去參軍,不去工作,在這垃圾堆裡害人性命,什麼東西。咳,呸。”

劉百戶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的屍體之上,隨後對著周圍大聲喊道:“垃圾們這幾具屍體誰也不許動,誰敢吃人肉,老子將他們串成串放到火坑裡燒烤著吃了。媽巴子嘞,有手有腳不去工作,在這裡天天挺屍,什麼東西。”

徐昇陽戰戰兢兢地跟在劉百戶的身後,和眾人一起向著孔鑫所在的窩棚而去。劉百戶介紹道:“孔鑫非常好,雖然只有一隻手,幹活卻十分賣力。他之前帶著個裝吃的的褡褳住進營地深處,在人前吃東西被發現了,被人一頓暴打,吃得也都被搶走了。我們特意將他和一些肯工作,但是身體殘疾的人遷到了最西端,和那群垃圾分開,一會兒你就能遇到他了。”

“放心,像這種願意工作之人,每頓飯兩個蕎麵饅頭,我們也喜歡,知道不?”

劉百戶張嘴大吵大嚷,聲音傳出去多遠,徐昇陽知道他有意說給周圍人聽,不由得對觀山盟的士兵們又高看了一眼。

徐昇陽正在行走之時,忽然感覺到身後有異動,而軍士們喝得暈頭漲腦都沒有聽到,他偷偷向後看去,天空之上赫然有一道人影閃過,居然在踏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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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絕不是觀山盟的仙人,此仙人來此所為何事?

(本文的髒話是為了凸顯出劉百戶的性格,他就是一個不識字的粗野士兵,卻有著樸素的正義感,我想塑造一個這種形象。)

(為什麼不停地刻畫孔鑫和徐昇陽,因為要開戰了,觀山要參戰了,塑造幾個平民將領。這本書修真界和世俗界緊緊聯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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