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絕對死寂的世界,天是灰濛濛的冥氣,地是墨黑色的死氣。光源是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絲線,散發出來的極為微弱的黑光和白光。

風廉的神識體進入了這片迷濛的世界,還沒觀察周圍環境,就見尾隨而來的神識體觸碰到那些絲線,就如燒紅的鐵絲劃過乳酪,被平平整整地切成兩半。

一聲聲悽慘無比的神識波動向四周擴散。

風廉趕緊避開正朝自己移來的絲線,驚魂未定的其他神識體也發現這個情況,一個個手忙腳亂的避開絲線。

他嘗試著回憶從前,回憶自己如何來到此地。可是識海明明在,生命樹也在,樹上掛著的幾個器魂和黑蚯蚓也在,但是沒法跟他們聯絡。

無數記憶碎片整齊擺放在識海中,就是無非觸碰。他的人生變成了一片空白。

在沒有熟悉這裡的環境之前,沒人敢隨意亂動,只有避開絲線的時候,才敢移動位置。

“這是,這是縱橫幽谷。不可能,我怎麼會來到這個對方!難道我們透過的輪迴之門是逆向而行?”一個神識體無比驚懼地喊道。

風廉看過去,才注意到自己的神識體呈人形,只是近乎透明的人形,而他們都是各種各樣的形狀,有的像圓球,有的像木樁,有的像不規則的石塊。總之什麼形狀都有。

但有一點是一致的,每個人神識體內都有近乎透明的九個黑色珠子和九個紅色珠子。那就是魂魄。

風廉依稀記得紅色珠子是魄,黑色是魂。武聖級別,九魂九魄,沒有錯。

有數十個神識體內的魂魄是一顆金黃色的圓球,那就是元神,封神級別的神識體。

風廉再看看自己,額頭上有一個純黑色的圖案,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想起母親曾經跟他說過,他在斷魂崖上出生的時候,父親曾經搶來一枚異域的靈魂印記,想必就是這個,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他的魂魄居然不像其他神識體一樣在神識體內四處遊動。雖然也能遊動,但範圍只侷限於那個靈魂印記中,像是被禁錮了一樣。

風廉問道:“你們能回憶嗎?”

幾乎所有神識體都搖頭,只有剛才說話那個神識體點頭道:“有些記憶,就是太凌亂,記不清。”

一個神識體問道:“那你說說,縱橫幽谷是什麼?”

那個神識體語無倫次地將縱橫幽谷介紹了一遍,風廉又綜合分析了一遍,才瞭解縱橫幽谷的大概情況。

縱橫幽谷,是冥界的一個地名。冥界,毋庸置疑,就是所有靈魂體的歸宿地。而縱橫幽谷,是所有神識體的囚籠和刑場。

靈魂體,是純粹的靈魂,就像一杯純淨水。而神識體就是加過糖或鹽,有著其它雜質的水。

進入冥界重生的魂魄,正常情況下是從鬼門關進入。

踏上門後的黃泉路,以九口黃泉洗去依附在靈魂上面的神識。之後再進入雷池,讓雷電之力將魂魄上的汙垢清洗乾淨,才能透過輪迴之門重新投胎轉世。

歷經重重關卡,幾乎所有的重生魂魄已經沒有前世的神識殘留。

但也有一些大能,用各種秘法避過冥界法則,在靈魂上留下一道印記。並用秘法儲存住神識,等靈魂重生之後,再慢慢將前世的神識依附在新生的靈魂之上,獲得前生的記憶。

這就是最完美的重生。肉體、靈魂,神識完全契合,沒有一絲偏差。

至於透過奪舍等方法獲得壽命延長的神識,因為神識與靈魂、肉身不能達到完全契合的原因,也只能獲得短暫的壽命。至於修為,想要有更大提升,很難。

除非能找到一個比自己修為更高的生命,但是那樣的人,你又如何奪舍?不被對方滅掉那可能是前世燒了八百柱高香修來的福分。

傳說大兇大惡之人死後,因為執念過深,依附在靈魂上不肯散去,鬼門關都不會為他們開啟。他們的靈魂體直接被收入輪迴之門,進入縱橫幽谷。

縱橫幽谷的作用就是利用天地的縱橫法則將依附在魂魄上面的神識一一清理乾淨。對於還有意識的神識體來說,那就是最殘酷的“凌遲”刑罰。

而縱橫幽谷只是其中的一道工序,後面還有多少磨

難,誰也不知道。

被清理乾淨的魂魄才能進入最後的一道工序,就是雷池洗滌。那之後才有資格進入陰陽八卦陣,隨機將靈魂送入輪迴之門,獲得投胎轉世的機會。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至於多長誰也不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從這裡逃出去的神識體,將來必定是真神。也許是必死而不死的原因,這樣的神識體定會遭天妒,他們晉升神境時會面對難以想象的浩大雷劫。如果渡劫者能抗住雷劫,就能利用天雷轟開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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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整個冥界不止這些地方,還有亡靈山脈、幽魂峽谷等地方,至於有何玄妙,那人也不清楚。

聽完講述,有幾個神識體心灰意冷,瞬間就被縱橫線給切割成碎片。

風廉發現縱橫線只傷害神識,切過魂魄的時候,兩者交叉而過,都沒傷害到彼此。

在場的所有神識體,沒有誰的求生慾望比風廉更強烈。這個求生慾望不是單純的想著“我想要活著,我不能死”。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執念和不屈的頑強意志。

就如某人天天唸叨著想要發財,卻坐吃等死。而另一人心中也天天唸叨著想要發財,而且為了發財不斷嘗試各種發財之道,兩者的結局肯定不一樣。

風廉沒有多想什麼,其實也想不出來。他就一個想法,我不屬於這裡,我應該離去。

要怎麼衝破縱橫幽谷這個神識體的囚籠?不用想,除了找到出口,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一邊躲閃避不斷移動的縱橫線,一邊適應這裡的環境。

在這裡,根本沒有白晝交替,所以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唯一的變化就是,原先接近三千的神識體,如今只剩下不到兩千。

還有一點變化就是,縱橫線的移動速度越來越快,已經比當初剛進來時加快了兩倍。

“不想死的話,就跟我著往裡面走。”以及在這裡等死,不如往裡面闖。

風廉的喊聲讓不少神識體緊隨其後。即使丟失了記憶,坐以待斃也不是一個曾經的強者該做的選擇。

眾人跟隨風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縱橫線的移動速度已經快若閃電,如今剩餘的神識體已經不足七百。都是在半路上被縱橫線給收割了。

一個神識體突然說道:“我總覺得我以前應該有著一具更強大的身體,如果離開這裡,我要找回我的身體。”

風廉看看自己的神識體,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他應該有一具身體。只是不知道那具身體在何處。

一個神識體說道:“可惜沒有身體,要不這裡真的是修煉身法的絕好場地。”

風廉心中無盡感慨。他是人形神識體,閃避縱橫線的難度要比其他神識體困難許多,如果真有身體,那麼他的身法肯定有很大提升。

風廉突然大喊道:“加油,衝破這個囚籠,找回我們的身體!”

這話說得大家都鬥志昂揚。已經身陷險境,歷經磨難,給自己希望,是突破極限的最佳選擇。

很久很久之後,走在最前面的風廉看到了一絲異樣的景象,興奮地喊道:“大家跟上,前面應該就是縱橫幽谷的出口。”

大家都強行壓制住興奮的情緒,全神貫注的應對比閃電還要快,而且毫無規律可尋的縱橫線。

一個個神識體像風浪中的魚兒,逆浪而行,衝向彼岸。但這一路上又少了兩百個同伴。

風廉第一個跨出縱橫幽谷,剛脫離縱橫幽谷的興奮感還沒提起來,風廉瞬間像被潑了一身冷水。

他看到一片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平原,滿地都是白色,白的草,白的樹,白的大地……

在一片白色中能分辨出是何物,完全是靠天上懸掛的那一輪黑日。黝黑的光芒照射下,勾勒出來的線條就是物體的形狀。

遠處有零零散散的神識體向著前方移動,但是在黑日的照射下,他們的神識體在漸漸消融。不僅如此,在他們行進的路上,還有各種各樣的怪異生命體在攻擊他們,吞食他們的神識。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神識體都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環境,要怎麼走過去?

風廉只能為大家打氣道:“黑日會不斷蒸發掉我們的神識,不這麼硬闖過去,我們有得選擇嗎?再說,對付那些怪

異生命體和黑日,應該不會比跨越縱橫幽谷更難。”

其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別無選擇。風廉這麼一說,誰都知道是在自我安慰,但又能如何?誰有更好的選擇?

風廉再次走在最前面,一開始不覺得怎麼樣,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黑日的光芒越來越強烈,但不是炙熱,也不是陰寒,一種很怪異的暖意讓他們很舒服。但是沒人願意享受這種舒服,因為收回魂力護罩享受陽光的時候,也是神識體開始消融的時候。

風廉躲在一顆樹蔭下,正想著對策,樹木的枝丫突然向他襲來,就一擊,把他半條手臂給掃斷。風廉趕緊將手臂給搶回來,這可不是一條手臂,而是他的記憶。少一塊肉可以修復,可以再長出來,但是少了一塊記憶,永遠也不可能再找回來。

風廉將手臂安好後,憑著本能,凝出一把魂刀,向樹木砍去。

“哐”的一聲,樹木被砍成兩截,可是他的魂刀也多了一個拳頭大的豁口。

風廉將魂刀再次凝結完好,那棵樹也跟著對接完好。

連續進攻數次,樹木斷了又斷,但每次都能再次恢復完好如初,但是風廉的魂力少一分就是少一分,根本沒法補充。

“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耗死!”風廉現在直想罵娘。這樹木欺負自己欺負上癮了,想逃還逃不掉。

再看看其他人跟他的遭遇差不多,有幾個被追得到處亂竄。那更悽慘,不僅耗費魂力,還要被黑日灸烤,消融的速度更快。

突然,一個神識體猛地抱住攻擊他的那塊石頭,狠命地啃著,還發出很美味的神識波動。

其他神識體有樣學樣,也跟著啃食攻擊自己的怪異生物,氣息居然強盛了不少。

風廉覺得有點噁心,繼續攻擊那顆樹木。實在沒辦法消滅,他才抱住樹木咬下一口。

瞬間,一股清涼的氣息溢滿全身,很是舒暢。他哪還管什麼惡不噁心,又啃又咬又吸,只一會功法,就把整棵樹吞食殆盡。

意外的是,吞食那棵樹之後,風廉的魂力不僅全部恢復,還有點提升。

一問其他人,都有同感。於是風廉領著大家一路走,一路主動攻擊任何敢偷襲他們的生命體,讓大家都有所收穫。

但是也有幾個神識體被對方給擊碎,靈魂消散。

越往前走,危險越大,那些怪異生命不再是遇上誰都襲擊,而是有選擇性的襲擊,一旦落敗,立即自行消散。

大家更是無比緊張。誰也不知道什麼東西會主動攻擊自己,有時風廉路過一塊石頭,它沒有任何舉動,後面的人跟上來就被它攻擊。

這些東西攻擊神識體,就是消磨掉他們的神識。魂魄一旦暴露在外,立即會消散不見。

現在隊伍中有好多神識體已經不再是九魂九魄,有的少了魂,有的少了魄,戰鬥力也跟著下跌了不少。

唯獨風廉不僅沒有少,反而還多了一魂一魄。他是拼死也不願丟失半點記憶,對方撕下一塊,他就立馬走火入魔一般,瘋狂攻擊,一定要搶回來。

其他神識體看著風廉的魂魄,有的表示無比羨慕,有的為他感到悲哀。

因為風廉的力量越強大,攻擊他的那些怪異生命也越來越強大。而那些被削弱的神識體,遇到的對手也跟著弱小。可以說,對手與自身的實力平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休止的戰鬥,這個隊伍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到一百個神識體。完整的也就二十來個。

而黑日總在他們前方不遠處,就像風廉當年追逐黑蚯蚓一樣,明明就在眼前,就是無法靠近。

這種可望不可即的感覺最是折磨人,原本大家的意志力無比堅定,但是就這麼沒有希望地行走,又不少神識體已經崩潰。

不過消散的神識體也發揮出了餘熱,將最後的精氣都給堅持下來的神識體吸收。

這一日,他們終於遇上了一個活著的神識體。那個神識體跟風廉一樣,也是十魂十魄。

那個神識體看到風廉等人,一開始很警惕。見風廉等人沒有惡意之後,才讓他們慢慢靠近。

“我叫樓月,請問你們有自己名字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過自己還有名字這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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